62.第62章

被踢的那人提刀就朝言久砍去,此刻他正满心杀意,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言久的身上,忽略了屋里的其他人。

就在此时,谢屿抬手轻轻地一按,袖中突然飞出一支袖箭,刚巧射中他的脖子,一剑穿喉,死得不能再死了。

另一个黑衣人见势,刀法越发凌厉地与言久对上,言久的剑法却忽然间变得纷乱起来,刀刀如雨,看似温柔,实则每一招都暗藏杀机。

一块玄铁打造的长剑在她的手里好像突然间变成了无数把剑,黑衣人看得眼花缭乱,接剑的招式应接不暇,言久的剑忽然刺向他的腹部,黑衣人闪身去躲,没想到那一招她竟然只是虚晃,幽冥剑转瞬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刺向他的胸膛。

黑衣人再要去躲已经来不及了,高手对决,生死一瞬,那一剑端正地刺中了他胸口,鲜血溅到言久的脸上,她拔剑后退,扬手拭去脸上的鲜血,转头看向凤千陵。

凤千陵一对上言久的眼睛,就觉得自己看到了一个女罗刹。

谢屿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根帕子伸手想要去拭言久脸上还未擦干的鲜血,被言久不声不响地偏头躲开,谢屿的手僵硬在半空中,难得有点尴尬。

不过他脸糙肉厚惯了,尴尬了片刻之后就道:“要不你自己来?你知道你脸上哪儿有血吗?一个大姑娘泡在血里,多不好看,快擦擦。”

言久瞥了他一眼,继而朝谢屿扬了扬脸:“你擦。”

谢屿顿时心花怒放,不过他不敢表现得太过欣喜若狂,以免被这姑娘看出什么端倪,他忍着笑意,小心仔细地给言久擦脸,那虔诚的模样像是在擦一件易碎的瓷器。

凤千陵很想鄙视谢屿,外面打得你死我活,他竟然还有心情趁机调戏姑娘。

谢屿有意磨时间,擦得极慢,老半天没擦完,言久的耐心都快给他擦没了,没好气道:“完了没有?”

“完了完了,”谢屿赶忙加快动作,三两下擦干净了,心里惋惜道:“哎,这姑娘的耐心可真有限,身上的香气我都还没闻够呢!”

言久脸上的血被谢屿擦干净了,一身杀气却还未退,那眼神盯在凤千陵的身上,看得凤千陵浑身发毛,谢屿收起手帕,转头对凤千陵道:“我说太子殿下,看来那群人是冲着你来的啊,不是来救你的,而是来杀你的。”

凤千陵已经十五岁了,他又不傻,不至于连别人的屠刀都举在他的头顶上了他还不知道对方是来干什么的,他艰难地从躺在地上的姿势改为了坐着,眼神死灰死灰的。

言久担心有人还会闯进来,全神戒备着,相比而言,谢屿就显得淡定轻松得多,他懒洋洋地往座椅上半躺上去,挑眉盯着凤千陵道:“你猜这些要杀你的人是谁派来的?”

凤千陵气闷地低着头,不愿意说话,他像个被霜打了的茄子,整个人都是焉焉的。

谢屿就笑道:“你被我们带走的时候,嘉元帝和皇后娘娘还有沈慕白都还在佛堂里念经,可是皇后娘娘和沈慕白先后到了,嘉元帝却始终不见人影,你说他为什么没来?”

凤千陵眼眶通红:“我父皇乃是一国之君,自然是坐镇后方,他明知你们居心叵测,又怎会亲自来,若是不慎受到你们挟持,岂不是……”

“哎!”谢屿打开折扇为自己扇风,“你这自欺欺人的本事,都是跟谁学的?大相国寺禁军数千,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我们,他还能在重重禁军的包围中被我们挟持?你脑壳里面装的都是屎吗?他不来是因为根本不关心你的死活,指不定这批杀手就是他派来的。”

“不可能!”凤千陵下意识地反驳,“虎毒不食子,我父皇不可能那么做的。”

谢屿摆出一副谆谆教诲的姿态来,慢悠悠地笑道:“说你天真吧,你还真的是,嘉元帝更喜欢谁,你心里难道没点数吗?这次祭祖后,沈慕白就要被封为王,他的生母雪姬才是嘉元帝最心爱的人,只可惜命比纸薄,在生沈慕白的时候就死了,当年嘉元帝欲谋朝篡位时,担心兵败,害了沈慕白的性命,特意将他交给了宁远侯抚养,如今沈慕白认祖归宗,若没有你这个太子挡住他的路,嘉元帝立他为储君这件事就要少了很多阻碍。”

凤千陵一张脸被谢屿说得比死人还苍白,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来杀他的人真的是嘉元帝派来的。

外面的打杀声已经渐渐平息,言久暗想,难怪谢屿能如此有恃无恐,原来所带的人都是一顶一的高手。

“我父皇不会杀我的,”凤千陵想破了脑袋,终于想到了一个很好的理由,“倘若他真的有心杀我,在大相国寺你们根本带不走我,大家都会死在禁军的剑雨之下。”

言久闻言,发出一声嗤笑。

谢屿慢悠悠道:“你活了十五岁,到底是怎么长大的?被皇后抱在怀里长大的吗?”

谢屿这是在拐着弯儿骂他没脑子,凤千陵听出来了。

“嘉元帝谋朝篡位是真,还不是对阿久事事忍让,你以为是为什么,因为他想要得到天下人的认可,让天下人都看到他在善待先帝之女,以为他根本没有夺皇位。他这么在意自己的名声,怎会当着数千禁军的面取你性命?岂不是在告诉众人,他连自己的儿子都杀,本就心狠手辣之徒?所以他只会放我们离开,然后再暗中派人杀你。”谢屿解释道。

“你撒谎!你胡说八道!”凤千陵气得脸红脖子粗,他目光慌乱,咬牙切齿,狠狠瞪着谢屿,恨不得将谢屿咬碎了咽下去。

谢屿根本不在意他说什么,无所谓地摊摊手:“事实摆在眼前,你爱信不信。”

凤千陵的表情像是吃了屎一样难受,半晌后,他蓦地垂下脑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喃喃道:“我父皇不会杀我的。”

李怀从外面走进来,他浑身是血,看不出来他到底受伤没有,也不知道他身上的血到底是别人的还是他自己的,他走到谢屿的面前,禀道:“公子,已经解决了。”

谢屿问:“情况如何?”

“都是轻伤,不碍事,对方来了三十多个人,都是死士,暂时没查出来到底是何人所为,”李怀一五一十地禀道,“按照我们目前的行船速度,入夜之前,我们便能赶到琅琊地界。”

谢屿右手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自己的左手掌心,半晌后,他道:“他们既然来刺杀,一次不成,定然还会有第二次,你们防备不能松懈,以最快的速度赶往琅琊。”

“是。”李怀拱手退出。

“等等,”谢屿忽又叫住他,“先把这里的两具尸体处理了。”

李怀赶忙上前手脚麻利地将两具尸体一前一后地丢进河里,又叫人打来水将木板上的血迹冲干净了,把房间里里外外地擦拭了一遍这才重新退出去,而整个过程,谢屿都像大爷似的坐着,一动不动地看着李怀等人忙上忙下。

言久的眼里闪过几丝疑惑。

她还剑入鞘,望着谢屿道:“凤名城和沈慕白的关系是不是你刨出来的?”

谢屿斯文俊秀地笑答:“你们凤氏皇子皇孙似乎都出情种,你的父皇独宠你母后,当年的康王也独爱一人,便是那青山院的头牌一枝花,雪姬,雪姬貌若天仙,卖艺不卖身,康王对他一见钟情,后来便暗中为她赎了身,养在自己的别院里,只可惜她实在福薄,死于难产,这件事我派人查了很久才从当年在别院服侍的一个老人口中查出点端倪。”

然后他挑起长眉凝着言久娇丽的容颜,言语带着几分戏谑地道:“不知我们阿久是不是也是情深义重之人呢?”

言久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丹凤眼眼尾上挑,挑出好看的弧度,眼珠波光流转,看得谢屿耳朵倏然红了,她将话题转回去道:“你是怎么知道沈慕白是凤名城的私生子的?”

“猜的!”谢屿唰地一下打开折扇,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扇风,好像他真的很热似的,“凤名城对沈慕白的提携根本就不通情理,原先我以为沈慕白乃是他和宁远侯夫人通奸生的,后来得知沈慕白并非宁远侯夫妇亲生,就觉得他们更加古怪,事实证明,我的直觉是对的。”

言久坐到谢屿的旁边:“或许是沈慕白派来的人,也或许是司马宏。”

大梁二皇子乃是高贵妃所生,司马宏又是高贵妃的亲舅舅,司马宏自然希望高贵妃的儿子能成为储君,只要凤千陵一死,高贵妃的儿子就是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

“谁知道呢!”谢屿摆摆手道,继而他笑眯眯地望着凤千陵:“反正很快就还会有人追上来杀我们的,正反我们已经逃出来了,带上这小子反而是个累赘,要不然把他丢下去好了,是生是死,全看他自己的造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