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涵笑了笑,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柳太尉的症状,最开始的时候应该是每逢下雨天,浑身酸痛,下不得床,而后渐渐浑身酸软无力,而后就是下半身完全动不了,半瘫痪的状态,接着,便是全身瘫痪,最后自然就是死了。”
“这种病,看起来像是人老了之后中风的征兆,有些大夫也会当作中风来治,却不知晓,治疗中风的药物中有一味必用的药,恰恰好是那毒的毒引子,越治只会越厉害。”曲涵看了昭阳一眼,笑了笑:“我算算日子,从柳太尉中毒至今,如今应当下半身全然动不了了吧?”
昭阳咬了咬唇,她上一次去太尉府的时候,外祖父的确一直坐在椅子上,并未起身。
“你要如何,才肯给我解药。”昭阳冷声问着。
曲涵转了转手中的茶杯:“陛下叫人准备好马车,送我出宫,而后送我出城,等到了渭城城门口,我自然会将解药给陛下。陛下可以将柳太尉带过来,亲眼瞧着他服下解药,身上中毒的症状解除之后,再放我离开就是。”
说着,目光落在昭阳身上,却又带了几分思量:“对了,陛下莫要想着将我杀了就能拿到解药,我既然入了宫,断然不会将解药放在自己身上。”
昭阳几乎气得咬牙切齿,沉吟了片刻,终是点了点头:“好,我同意。”
说罢,便转过头吩咐着小林子:“派人去准备马车,送端王爷出城。再派人去太尉府,将柳太尉接过来。”
小林子应了声,退了下去。
昭阳不喜曲涵那副志得意满的模样,冷哼了一声,抱着慕阳就回了内殿。
将慕阳交给了邱嬷嬷,昭阳才转身望向苏远之:“我随着曲涵出宫一趟?”
苏远之摇了摇头:“我去就好了,你没有武功,若是曲涵出尔反尔,动起手来,有你在,我也会有所顾忌。你放心好了,我定会将柳太尉与天青的解药一并弄到手的。”
苏远之去,昭阳自然是放心的,便点了点头,伸手握住苏远之的手,沉默了半晌,才叮嘱着:“你小心着些,曲涵也是个心思重的。”
苏远之轻笑了一声,似是全然不曾将曲涵放在眼中,只拍了拍昭阳的肩膀,安抚着道:“幸而夫人聪慧过人,一早就做好了布置,夫人放心好了,这一回,曲涵插翅难飞。”
外面传来小林子的禀报声:“陛下,马车已经备好了。”
昭阳应了一声,苏远之低下头吻了吻昭阳的发顶,转身出了寝殿。
昭阳立在窗边,看着苏远之与曲涵一同出了养心殿,嘴角微微一沉,眯了眯眼,曲涵,就看谁的手段更高一些了。
看着苏远之和曲涵的身影走出去了很远,直至不见,昭阳才转过身坐到了书桌后,取了奏折来看。
看倒是仍旧看进去了,只是处置政事的速度到底慢了许多,到最后实在是觉着有些心绪不宁的,索性将奏折扔到了一旁,去了长安宫。
太后留了昭阳在长安宫用晚膳,昭阳推脱不得,却又不能告诉太后苏远之为了外祖父中毒之事出宫和曲涵周旋去了,只得留了下来。
只是晚膳刚刚摆上桌,就听见外面传来宫人禀报的声音:“苏丞相来了。”
昭阳面上一喜,急忙抬起眼来朝着宫门口望去。
太后见着昭阳的模样,觉着有些纳罕,笑眯眯地道:“你与苏丞相不是早上还见过吗?这才不过半日不到,怎么就这副模样?还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昭阳自是听出了太后话中的打趣,只讪讪地缩了缩身子,没有应声。
倒是苏远之一进门就听见了太后的话,眼中满是笑意地看了昭阳一眼,才转过头同太后道:“兴许是因着此前好几个月不曾见到的缘故,我这回回宫,陛下可是看的紧得很。那日魏忠出事,我被指认为凶手,便也这样非要跟着我一同出宫。”
昭阳闻言,抬起眼来瞪了苏远之一眼,暗藏警告。
心中暗自腹诽着,这人瞧着倒是正经的,可是说些话,却是撒谎都不打腹稿的。实在是里外不一得很……
太后自然瞧见了昭阳瞪苏远之的动作,脸上笑意加深了许多:“你们呐,都是三个孩子的爹娘了,还这副模样,叫孩子们瞧见了,可得羞一羞的。”
苏远之却是浑然不在意:“正因为一直感情这样好,才能成亲三年多,就是三个孩子的爹娘了呀。”
太后闻言,终是忍不住哈哈笑出了声来,目光落在苏远之身上,心中暗自想着,昭阳虽然与苏远之成亲好几年,只是她一直在深宫之中,对苏远之的了解却实在不深,且大多都来自别人口中的听说。
如今瞧来,这苏远之与传言中,倒实在是有些不同的。
不过,幸好这点不同,对昭阳而言,是极好的。
昭阳想要问一问苏远之下午的情形如何,只是太后在,亦是有些不好开口。不过,瞧着苏远之的神态语气,结果应该是好的。
一同陪着太后用了晚膳,苏远之便与昭阳出了长安宫,信步往养心殿走着。
刚走出去没多远,昭阳便按捺不住,低声问道:“情况如何了?解药可拿到了?”
苏远之轻笑了一声:“我出马,自然没有办不成的事儿。解药拿到了,你外祖父当场便服了解药,如今已经解了毒,全然无事了。”
“果真?”昭阳瞪大了眼,又重复问了一句。
“我何时骗过你?”苏远之似是有些不满昭阳的怀疑:“你若是不信,明儿个召你外祖父入宫来瞧一瞧就知道真假了,明天叫他给你表演表演骑射都成。”
昭阳闻言便欢喜了起来:“天青的解药也拿到了?”
苏远之点了点头:“拿到了,我也已经命人送到贤太妃宫中了,一会儿就应该有消息了。”
昭阳这才全然放下心来,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可有派人跟着曲涵?”
苏远之颔首:“跟着的,他也是个怕死的,这回带了不少人,不过怕带入渭城引人注目,大多留在了城外,现在都跟在他身边,暗卫只跟着,也没有其它动作。”
昭阳笑了笑:“只跟着就行,跟着看着他什么时候毒发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