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众人走出门,林与欢也换了身利落装扮跟在外头,道:“今日长荣要换药,我代表林家过去。”
韩宝庭一副“真瞧不上你这么黏人”的表情,“阿欢就这么怕我们欺负你男人?”
“就你那小样还想欺负人?”林与欢作势活动活动手腕,道:“我们王爷根本懒得理你,韩大人有什么要求?小女来招呼!”
赵王只在一旁摇着头笑。
见他没有任何站着自己这头的态度,林与欢故作不满对赵王道:“你拣到金子啦,就会在一边傻乐!回头到你爹那告个小状,把这一天到晚招人嫌的家伙快些弄回京城去!”
“韩大人如今颇得圣上欣赏,夸他不耽于安乐,上进肯干,还让小王大加勉励,要他在靖远好好干,”赵王长叹一口气,“这等青年才俊,小王也只能礼贤下士,便是受些欺负,也要强颜欢笑。”
韩宝庭只得拱手认输,表示自己斗不过他们两口子。
“阿欢为何不问问咱们定亲的事?”到了车上,赵王歪着头笑问林与欢。
“不过是纳吉、问八字之类的繁文缛节,你只要告诉我婚期订在何时,不误了做新娘就行。”林与欢大大咧咧地道。
“九月初八,圣上给定的日子,还找钦天监算过,说是夫妻相和的大吉之日。”
“那就行了,我八月中旬便能回,”林与欢扫了一眼韩宝庭,傲娇地显摆道:“记着呵,赵王府专门空两间屋子出来,用来给我放嫁妆,我算着少说也有一百二十抬吧!”
“有钱了不起啊,瞧把你得意的!”韩宝庭嗤之以鼻地扭过头去。
一到银矿上,韩宝庭立马来了精神头,陪着赵王四处地转,大谈自己对未来的展望,表达要将靖远变成大周另一个国库的信心。
人家既然这么意气纷发,赵王少不得狠狠夸奖了一番。
江尚显然没什么兴趣听韩宝庭瞎掰,反倒跟一风水先生似的,拿个罗盘在银矿四周转圈,等他忙活够了,便拉着赵王指着一处道:“王爷,此处确实是银矿。”众人上前去细看,果然那土里隐隐约约可见银苗。
“江先生真是全才,连勘矿这事儿都会,前些日子咱们怎么把您给忘了!”林与欢笑着捧了个场。
“雕虫小技而已,”江尚很是自豪地谦虚道:“在下无事,便什么都涉猎一番。”
“要不什么时候江先生再过来一趟,我们又发现几个铜、锡矿脉,麻烦您给算算?”林与欢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
“若林姑娘信得过,江尚愿效绵薄之力。”
回到林府已是天黑,进了屋,管事向赵王呈上一张烫金的名贴,道:“刘都户今日上门来拜望王爷,恰逢您不在,他便让小的转告,说明日在都护府摆宴,为王爷您接风洗尘。”
赵王“哦”了一声,对林与欢道:“本该早去瞧瞧他的,刘生与我算是同门,在京里颇为亲近,你们该当多走动,对长荣以后做事也有利,不如阿欢明日随我一起?”
“听你的。”林与欢笑着应下。
次日一早,都护府来人送贴子,原来是刘夫人请林与欢今晚过府饮宴。
“这刘夫人倒真有趣,专门给女客下贴子,我与她打过几回交道,是个能说会道好热闹的,”林与欢道:“我猜这一回接风宴,他家少不得要大办。”
“既是人家盛情,咱们也当尽尽礼数,你备一份礼吧。”赵王想了想道。
晚上,两人一起来到都护府,刘生早在门外等候多时,一见着赵王,忙上前作了个揖道:“王爷不远万里过来,下官未能出城相迎,实在失礼得很!”
“刘都护不必客气,这一路上,小王听到不少关于您的事迹,短短几年便能让西北改头换面,百姓还交口称赞,小王对刘都护佩服之至。”
“还得多谢您举荐,下官一直谨记王爷教诲,清廉爱民,克己奉公,一日也不敢忘!”刘生笑答。
两人这边说得热络,那头刘夫人早上前同林与欢见过礼,笑道:“林姑娘是个忙人,若不借王爷的光,等闲真见不着人面!”
“夫人这是在骂我吗?”林与欢笑着调侃一句,“下回您要想小女了,叫个丫头过来喊一声,我随叫随到!”
等随着刘夫人进到内室,林与欢竟意外地瞧见元缓也在座,不由惊喜不已。
元缓笑着上前道:“阿欢,你可来迟了,让我等了好久!”
刘夫人在一旁直拍手,“知道您二位是妯娌,又听说平日也亲近得很,妾身一想啊,正好打着林姑娘的幌子,咱舔着脸请请王妃娘娘,没想到娘娘一听说林姑娘要来,二话不说便应了,真是给妾身面子。”
元缓拉住林与欢的胳膊,“刘夫人实在太客气,昨儿个特意亲自到将军府送贴子,倒让我过意不去。”
“刘夫人可是在我跟前三番五次问过,晋王妃到底何样闭月羞花的美人啊?怎么就不让咱们瞧瞧,”林与欢打趣,“刘夫人这回瞅准机会,就为让大家伙一起赏赏美人,若你忸怩不肯来,想必她真会跑到府上抓人了!”
这话让元缓脸微微泛红,刘夫人却极喜欢,“林姑娘果然有意思,今日咱们姐几个好不容易聚到一块,必是要畅快地说笑一番!”
此时内室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女客,大伙自要上前相互认识,刘夫人热情地为各位引见,气氛倒也融洽,直到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无意中瞥见来人,元缓面色立时不好了,悄悄将林与欢拉到一旁道:“我并不知道她要来,早知道……阿欢你也别介意。”
林与欢的目光正对上那人,转头看出元缓不自在,她便笑着劝道:“若觉得这屋子闷得慌,咱们不如到外头走走?”
这位明显是不速之客,刘夫人先是觉着意外,然后碍于情面,只得上前见了个礼,尽量客气地道:“不知马夫人光临,有失远迎了。”
“倒是妾身来得唐突,”马英笑得矜持,“我家王爷受邀过来,一定要妾身随行。”
“难得王爷肯赏脸。”刘夫人又答了一句。
随便搭讪一会,刘夫人便找了借口走开,显然懒得与她应酬,马英压了压心中不悦,刻意地扫视四周,最后又将目光落到正手拉着手往外走的林与欢和元缓身上。
今日马英去晋王书房送茶点,见到李仲杨手边放着一个贴子,便拿起来瞧了瞧,问道:“刘都护来请,王爷您去吗?”
“那是他专为李留接风洗尘,请本王不过是走个过场,本王没这兴致跟他们掺和。”李仲杨淡然地道。
“王爷,赵王毕竟是您兄弟,王爷若不过去露个脸,可不是生生驳了人家面子,回头赵王到圣上跟前参您一本,说您不顾骨肉之情,亲弟弟到了靖远,您也躲着不肯见,岂不是主动给人递上口实?”
“他若真当本王是手足,便该到将军府来拜见我这位皇兄。”李仲杨更想说的是,他若真当自己是手足兄弟,便不该毫无廉耻地夺人所爱。
“他不仁咱们却不能不义啊!”马英笑着劝李仲杨,“这朝堂之上,谁个不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您何苦那般耿直,便去见见又何妨?别让赵王以为,您是怕了他。”
李仲杨恨恨地道:“这帮子家伙实在太讨厌,本王在杀场上出生入死的时候,他们在后头给我捅刀,如今本王反倒还得侍候他们。”
“王爷,咱们一起去吧!顺便妾身也跟那些夫人们探听些消息,听说圣上如今将赵王宠上了天,您可是嫡长子,便是您对那个大位无意,可防人之心还是要有的。”
此刻马英站在女客们中间,虽笑意盈盈地与人周旋,可心里的怒火就快克制不住了。
刚进屋时她便瞧见林与欢和元缓手拉手同人谈笑风生,旁边还跟着一大帮子溜须拍马的,真将那二位当成了宝。
待她马英正式出场,那些所谓的正室夫人们居然个个装没瞧见,一转头便走开,只有平时与她交好的那些妾室巴巴地上来见礼,这一冷一热,着实让马英觉得丢面子。
马英早猜到林与欢会来都护府,这回怂恿晋王过来,便是为了让林与欢瞧瞧,她马英如今越活越滋润,不仅晋王对自己宠爱有加,而且在靖远,谁不把她奉为将军府主母,哪个敢对她不恭敬有加。
事与愿违的是,元缓居然闷不吱声地出现在这场合,无异于给了自己一记响亮的耳光,让她妾室的身份昭然若揭。
“这都护府真是大呀!”走到外头,元缓不由赞道。
“马应财当权的时候,都护府是这儿的两倍,如今后头成了靖远各级衙署,不过剩下这一半也是可观了。”林与欢同她介绍道。
“你以前来过?”元缓有些好奇。
“是啊,还在里头迷过路呢!”林与欢想起了那个花园子以及当时的情景,只不知道马英何来的勇气,居然敢故地重游。
“阿欢,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赵王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
林与欢笑着朝远处的赵王招了招手,拉着元缓上前道:“屋里太闷,我陪王妃娘娘出来散散步。”
赵王和一帮靖远官员过来向晋王妃见礼,这其中有林与欢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大家不免要寒喧一番。
一个关系近一些的上前对赵王和林与欢各作了个揖,“下官听说林姑娘与王爷在上月定了亲,实在是恭喜啊!”
赵王哈哈大笑,按捺不住报料道:“同喜,同喜,小王九月初八成亲。”
林与欢暗地拧了拧赵王腰上的肉,低声训道:“你怎么到处说啊!”
赵王赶紧一躲,回她,“这等高兴事,自然是该人人都知道的!”
众人一听这消息,争先恐后地跑上来说吉祥话,林与欢只好羞红了脸,跟着赵王一一道谢。
临离开时,赵王悄悄俯到林与欢耳边,“等宴席完了,你就在刘夫人屋等我,吃完酒咱们一道回家。”
林与欢点了点头,反过来又叮嘱他,“少喝些,不许一身酒气。”
赵王正儿八经地拱拱手,“王妃有令,小王自当遵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