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先夫到底怎么回事,我比你清楚,没什么好说的了,乖乖在王府住下,你嫁过来后,沅水城的酒楼我会让人兑掉,银子到时归你便是。”李仲杨显然已在心里做好了打算。
“王爷好气魄,欺负起妇道人家真是脸都不红一下,不怕别人在背后戳你的脊梁骨?”林与欢忍不住又讽刺一句,气哼哼地坐回榻上。
李仲杨不再和她斗嘴,一个人闷不吱声地用完饭,又喝了杯茶后,见林与欢还是一副“烦着呢,别理我”的表情,也不想自讨没趣,甩了甩袖子离开了。
李仲杨似乎非常憧憬妻妾和睦的齐人之福,居然动了撮合林与欢和韩宝颖之意。
这日,韩二小姐在母亲韩夫人的陪同下来到晋王府,当着李仲杨的面,与林与欢来了一场亲切友好的会晤。
当然,谁都知道,这是出自某人的授意。
晋王府本来人口就少,这一回韩家母女登门,李仲杨便指定林与欢做了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女主人,随在他身后将二人迎进正厅。
那位韩夫人瞧上去和韩宝庭有几分像,面容倒还慈祥,见到林与欢既没说三道四也不假意热情,只点头笑了笑,便转过去同李仲杨说起话来。
“多谢王爷召妾身母女过府,妾身与小女受宠若惊。”韩夫人恭敬有加。
李仲杨回道:“夫人不必客气。今日请两位过来,是林夫人的一力主张,上回在静园多有叨扰,林夫人说一定要当面表达对韩小姐的感谢之意。”
坐在一旁的林与欢保持着完美的面瘫表情,而与她相望而坐的韩宝颖则一个劲地向她投射眼刀。
李仲杨故意咳了一下,示意林与欢来句好听的。
林与欢冷着脸道:“妾身乡野村妇,多谢韩小姐的盛情,让妾身能在京城见识了大世面,妾身必将终身铭记不忘。”
韩夫人忙道:“林夫人不必客气。”
旁边的李仲杨突然又咳了一声,不过这次并非刻意,而是不小心被口茶呛到了。
大概是想给女人们一个独处的机会好推心置腹,说不过两句,李仲杨便起身道:“韩夫人、韩小姐,小王还有公务在身,恕我失陪一下。”
韩夫人忙道:“王爷请便!”
李仲杨转头又向着林与欢道:“林夫人,不如你陪着韩夫人她们到后花园赏赏花,小王这园子虽鄙俗,不过花匠却爱弄些奇花异草,倒不怕污了夫人小姐们的眼。”
“王爷客气。”韩夫人起身,和韩宝颖一起将李仲杨送出了正厅。
李仲杨一走,韩宝颖立马打了鸡血,开启出PK模式。
“林夫人,你这回可得意了,还装起主子来。”韩宝颖道。
林与欢故意气她,真做出一副得意的表情,“别说,好像是有点。”
韩宝颖没有林与欢沉得住气,大声叫道:“你以为什么人都能做晋王府的主母,也不瞧瞧自己身份!”
林与欢回答她:“我原也说自己资质浅薄,想推辞来着,可架不住王爷撒娇耍赖,你也知道,男人有时就像个孩子,喜欢在小事上蛮不讲理。”
对面的韩宝颖显然醋得厉害,“你这狐狸精,就会勾引男人。”
林与欢笑纳了这句“夸奖”,“承让,承让!”
韩夫人觉出自己女儿不是人家对手,再怎么斗下去也是个输,而自己毕竟身份摆在那儿,不好亲身上阵参战,于是忙着劝道,“颖儿,这可是晋王府,不得放肆!既然你以前也常来,咱们就不麻烦林夫人了,自己去园子里逛一会吧!”
林与欢知道这是人家做娘的在鸣金收兵,便朝着人福了福道:“既如此,妾身便先告退了。”说完转身就走。
韩宝颖显然不过瘾,追在后面大喊:“你别走,我话还没说完呢!”
林与欢并不理她,自顾扬长而去,边走心里边在骂,李仲杨就是吃饱了没事干!
没料到韩宝颖不依不饶,不知用什么法子甩掉她老娘,一个人跑到东院来,誓要挑战到底。
一进屋,她便瞧见林与欢正靠坐在榻上嗑瓜子,韩宝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将人扯住,“你这坏女人好不知羞耻,竟敢占着东院,这是我的屋,你出去!”
林与欢见到韩宝颖就头疼,现在人又百折不挠地找上门来,她只觉得厌烦透了,再懒得与她纠缠,干脆起身准备走开。
不过出门前,她没忘了刺上韩宝颖一刀,“喜欢就让给你呗,我找我家王爷去!”
“不许去!”韩宝颖跟只兔子似的,一唿哨窜到门口,用身体堵住了林与欢去路。
林与欢颇觉无奈,“我说韩小姐,你到底想怎样,说清楚好吗?”
“我不想见到你,你给我赶紧走!”韩宝颖眼圈一红,人往地上一蹲,泪珠儿扑簌簌地就流了下来。
“你以为我想见你啊!我这不是给李仲杨困住了吗?要不这样,你帮我逃走,我绝对不再抢你的王爷?”
“不行,我不能帮你,皇后娘娘说过,要我们以后妻妾一心,好好服侍王爷。”韩宝颖抹着泪道。
林与欢深以为韩宝颖才是李仲杨绝配,恐怕你让她为李仲杨送死,她都是肯的,对这样的爱情,她林与欢表示只有顶礼膜拜的份。
林与欢问:“那韩小姐,你告诉我,怎么着才能让你开心呢?”
韩宝颖被问住了,想了半天,嗫嚅道:“我也不晓得。”
林与欢乐了,安慰道:“要不这事你就没管了,回家好好待着去,李仲杨一定会来娶你的,我也不会来碍你的眼。”
对林与欢的话,韩宝颖表示根本不信,不过作为大家小姐的她还是有些眼力劲,看出林与欢已不太想敷衍自己,再厮磨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这才悻悻地找亲妈去了。
晚上李仲杨照例过来用饭,林与欢笑意盈盈,大谈白天与韩小姐的相谈甚欢,竭尽真心实意地将人好好夸了一通,不过可能是她表述得有些过火,李仲杨听得不以为然,明显没往心里去。
费了好半天唾沫星后,林与欢终于转到了正题:“王爷,妾身是个坐不住的,您这王府虽好,可也让人闷得慌。”
“你什么意思?”李仲杨翻了翻白眼。
“能让我出去转转不?”林与欢手托香腮,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妩媚地看着对方。
李仲杨最受不了林与欢的糖衣炮弹,甘心情愿地中了美人计,“这有何难,过几日我带你到郊外打猎。”
“不嘛!你这‘几日’还不知要到几时,不怕我急成了木头。”林与欢抛着媚眼撒起了娇。
“要不,明天就让宝庭陪你到街上逛逛。”李仲杨想了一会,决定还是得遂了美人的心。
林与欢一副不乐意的模样,“王爷不去就算了,非要塞个韩宝庭过来,这人一副花花肠子,您就不怕我被他拐跑了?”
李仲杨伸出爪子摸了摸林与欢的脸蛋,道:“韩宝庭要有这个胆量,我早就阉了他。”
拿着拂尘,穿着太监衣裳的韩宝庭?林与欢想到这场面就憋不住要笑,拍着手道:“王爷这想法高妙,韩宝庭真有做公公的潜质,不如尽早成全了他吧!”
这边两人拿着韩宝庭嚼舌头,而那头无辜的韩宝庭正和妻妾们欢聚一堂,却莫名其妙地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对于陪女人逛街这事,韩宝庭最为在行,可惜林与欢与众不同,不爱买衣裳首饰,却偏要跑到五福茶馆里喝茶听书。
韩宝庭觉得这简直就是浪费他的才干,人坐在茶馆,还一个劲指着对面的银楼蛊惑林与欢,“姑奶奶,趁着李仲杨还没得手,你就该多买些费钱的又没用的东西,狠狠掏光他的钱袋。”
林与欢眼瞧着台上,道:“我自己有钱买,不稀罕他一个穷酸王爷充阔气。”
“我说咱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居然就为喝口茶,早知道这样,我给你满京城搜罗最好的茶送到王府,可比这些粗货有品味多了。”
“我乐意,你别管!”林与欢一边嗑瓜子,一边竖起耳朵听说书。
“那说书的,花几两银子就能请家里了,要他说什么就说什么。”韩宝庭继续白活。
“闭嘴,听他的还是听你的,要是韩公子嘴欠得慌,不如亲自上去献献丑?”林与欢大喝一声,总算让韩宝庭安静了下来。
只是没过一会,韩宝庭又“哎哟”起来,指了指外面道:“去趟茅房,这茶不对。”
林与欢嫌弃道,“女人都没你事多!”
这边韩宝庭一离座,立马有小二走上前来,林与欢将一封信递了过去,那小二点点头便走了。
没想到林与欢就此爱上逛五福茶馆,没两日便说要去一趟,李仲杨抽了个空奉陪过一次,却再没有第二回,以后都是韩宝庭不情不愿地跟在林与欢屁股后面。
这日林与欢正津津有味地听书,韩宝庭又不对劲了,刚准备起身,林与欢已开了口,“韩公子看来喜欢五福的茅房胜过茶馆啊!”
韩宝庭只觉得今日肚子发作得更甚往日,也懒怠搭理林与欢,道了声:“你先坐,我一会就得!”一溜烟地跑走了。
见人没影了,林与欢笑着起身,掸了掸裙子上的灰,便往外走去。
此时一辆大车正停在门口,那赶车的见林与欢出来,甩头示意她上车,而车帘也被人从里面挑开,林与欢长嘘了口气,便要往车上爬。
“林夫人,你在干嘛?”一个女子站在马车的另一头叫住了她,显然是刚从银铺走出来的。
林与欢一瞧,竟然是韩宝颖。
“喝完茶到街上转转。”林与欢不想在她身上浪费时间,敷衍了一句便要上车。
“我哥不是一直跟着你吗?他人呢?”韩宝颖左顾右盼,一副“你肯定没干什么好事”的表情。
林与欢只好继续应付,“韩公子现在茅房蹲着呢,一会就跟过来,韩小姐要急着找韩公子,进门左拐朝里,他就在那方便,不过您请让让,别耽误妾身去街上玩。”
没想到那韩宝颖警惕性还挺高,眼睛一眨巴便绕到林与欢这头,一把将她扯住,“不对,这不是晋王府的马车,你不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