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话谢如琢心里明白,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依旧恭恭敬敬的行了礼,答应了,方才转身出去了。
叶贵妃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这丫头倒是难得的稳重。”
一旁的侍女陪笑道,“到底是敬王妃,又是娘娘您中意的,岂是旁人能比的?”
这话是拐弯的夸了叶贵妃,她笑睨了侍女一眼,道,“偏你嘴甜。”
出了殿门,谢如琢便径自朝着瑾婕妤那儿行去。
不想,刚到了瑾婕妤处,就听得里面传来一阵笑声,谢如琢进去后才发现自己来的似乎不太是时候。
萧君陆坐在瑾婕妤身侧,端着茶陪着母妃聊天,瑾婕妤则是难得的笑的乐不可支。
谢如琢露出一抹笑意来,行了礼道,“给娘娘请安,平王也在呢。”
萧君陆站起身来,笑道,“三嫂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谢如琢从绛朱的手里接过锦盒道,“母妃让我来给娘娘送东西。”一面说,她一面将锦盒奉上,笑道,“原本想在娘娘这里多呆一会儿的,不想来的不是时候。那儿媳改日再来。”
瑾婕妤含笑接过东西,道,“多谢敬王妃跑一趟了,那么着急走做什么,坐下喝杯茶吧。”
谢如琢谢过,只与她略微叙了两句,便起身离开了。今日难得萧君陆进宫请安,她若是打扰人家母子团聚就是不识趣儿了。
绛朱扶着谢如琢出了宫门,笑问道,“王妃,咱们现在回去么,还是等着王爷一起?”
谢如琢刚要回答,就见到不远处走来两道身影。
她眼神一眯,冷笑道,“咱们等着她们。”
沈婧慈和侍墨就在不远处,显然是刻意在等她的。
若是自己再不会一会,岂不是辜负了沈婧慈的一片苦心?
“好巧,我原想着自己逛园子无趣呢,不想敬王妃这么早就出来了。”
说话的自然是沈婧慈,只是她的眼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惊喜。
听到她说话,谢如琢莞尔一笑,意味不明道,“的确是巧,看来今儿这御花园,是非逛不可了。”
侍墨站在沈婧慈的身后,向她投了一抹担忧的目光,谢如琢只当没有看见。
她倒是要看看,沈婧慈今儿个向自己布了一个什么局!
沈婧慈忽略她话中的嘲讽,温婉一笑道,“其实我是特意在这里等你的,琢儿,我想要跟你道个歉。”她说话的时候格外诚恳,说到这里时,又带着几分的小心翼翼道,“我前两年不懂事,做了许多错事,最后悔的就是失去你这个姐妹。琢儿,你可以原谅我么?”
她的演技的确好,前世的谢如琢可不就是败在她的伪善之下么?
可惜如今比演技,谢如琢未必就输给她。
“我又不曾怪罪你,不是说要赏花么,走吧。”
谢如琢仿若释怀的一笑,便转身朝着前面走去。只是袖子里的暗器已经悄无声息的滑到了手掌,随时警惕着四周。
沈婧慈在她身后阴沉的一笑,转而跟了上去。
正是春日时分,桃花红杏花白,更有莺歌在亭子里闹,百花齐放,好一派春意盎然的模样。
只可惜二人各怀心思,谁都没有真正的将眼睛放到这些个花花草草的身上。
忽见前方有一凉亭,沈婧慈当先笑道,“咱们去亭子里坐一会儿吧,走了这会儿怪累的。”
谢如琢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便随着沈婧慈走了上去。
亭子建立在高处,上去时需走台阶数十步,不过上去之后,再看风景,的确较之先前好了些许。
这里地处不算偏僻,不过也素来少有人烟。
偏这时有一嬷嬷走过来,见到二人,先是行了一礼,又笑问道,“二位主子想要吃些什么,奴婢去御膳房给您取来。”
谢如琢心下警惕,沈婧慈已然笑道,“我还真有些饿了,侍墨,你随着这位嬷嬷去吧。”
待得侍墨随着那嬷嬷离开,沈婧慈又笑问道,“琢儿,我可以同你说说心里话么?”
她这话的意思显而易见,就是想让绛朱离开。
绛朱脸色一僵,刚要说话,就听得谢如琢淡淡道,“绛朱,你去下面等我。”
见自家主子发话,绛朱只得不甘不愿的行了一礼,转而走了下去。
好在这里树木不多,虽听不见二人说什么,却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她们的动作。
绛朱一走,沈婧慈的眼中虽然还带着笑意,可是话已经冷了下来,“谢如琢,今儿个风景不错吧?你还真敢随我来。”
“怎么,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撕破脸了?”
谢如琢只噙了一抹笑意,那淡然的模样看的沈婧慈越发心头起火。
“咱们又何曾和解过?你想不想知道我今日为何要请你来?”沈婧慈靠近了她,与她并排而立,一只手又摸上了自己的肚子。
谢如琢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紧紧攥着手中的匕首,脸上则平淡无波道,“不想。”
“没有关系,你不想我也可以告诉你。你知道我有多恨你么,同样为世家女,可偏偏你事事如意,我却只能屈居人下!谢如琢,你有什么好的,竟然让所有人都围着你,我不甘心!”
说到这里,沈婧慈又低头看了看她的肚子,道,“就好比如今,你我都怀有身孕,可是孩子一出生,就注定了你的比我的高贵!你说,我还要不要我肚子里的这个来到这个世界?”
谢如琢心中警铃大作,又往后退了一步,冷声道,“这跟我有何关系?”
“放心,马上就会有关系了——”
沈婧慈说到这里,突然拽着谢如琢的衣服,一起朝着后面倒去!
“啊!”
有女子尖锐的声音传来,划破了这天空,也将不远处的靖帝和萧君涵一起引了过来。
谢如琢早在沈婧慈抓向自己的时候,就当机立断的将匕首滑出手掌,朝着沈婧慈扎了过去。
沈婧慈吃痛,脚下踩空,顿时便顺着台阶滚了下去,鲜血瞬间便流出,染红了她的罗裙。
再看谢如琢,虽然脸色苍白,却及时的抱住了柱子,坐在了地上。
只差一步,刚才一起摔下去的就是她跟沈婧慈两人了!
谢如琢到底还是低估了沈婧慈,她原就想到对方会借着孩子来害自己,却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是存着鱼死网破的心!
绛朱吓得脸上血色尽失,跌跌撞撞的跑了上来,将谢如琢扶起来,失声道,“王妃,你没事儿吧?!”
刚才那一幕,吓得她的心都要蹦出来了,若是自家主子出了什么事儿的话......
却在这时,有一个浑厚的男声响起,“这是怎么回事?快去传太医!”
谢如琢惊魂未定的抬眼看去,便看到表情各异的脸。
靖帝一脸的怒火,而萧君涵则及时的跑到了沈婧慈的身边,做了一副爱妻心切的模样,“慈儿,慈儿你怎么样了?”
谢如琢虽一脸苍白,也没有忘了规矩,她松开绛朱的手,给靖帝请安道,“儿媳见过父皇。”
可她一句话没有说完,便突然软倒在了地上。
好在绛朱眼疾手快的扶着她,这才没有让她伤着。
靖帝身边的公公早麻溜的去请太医叫人了,而沈婧慈也在这个时候虚弱的张开眼,指着谢如琢道,“琢儿,你便是不原谅我,也不用这么狠心吧?”
她抬起的手上有一道匕首划过的痕迹,深的几乎见骨,上面鲜血冉冉,混合着她身下的鲜血,更是将这空气中都染上了浓重的血腥之气。
谢如琢至此才明白过来,自己到底还是被沈婧慈算计了。
只是她现在手脚发软,脸色惨白,手里还有那个作案的匕首,更是连辩驳都有些无力。因此谢如琢只跪坐在地上,闭口不言。
倒是绛朱恨声道,“沈侧妃说话好不负责任,明明是您要拽着我家王妃一起摔下来,王妃才反击的!今儿个从一见到王妃,您就刻意朝着这边引,后来更是将你的丫鬟支开,原来竟然自导自演的这么一出戏!都说虎毒不食子,你可真够狠的!”
她三言两语便将事情真相道了出来,可始作俑者却在这个时候恰到好处的昏迷了过去。
萧君涵顿时便抱着沈婧慈惊慌失措,“慈儿,慈儿!”
便在这时,一群内侍们匆匆赶到,抬了垫了厚厚褥子的软藤椅来,将谢如琢和沈婧慈二人分别抬了上去。
靖帝一挥手,沉声道,“去就近的宫殿,还有,将敬王请过来。”
眼下这个混乱的局面,处置是第二位的,确保人安然无恙才是第一位的。
只是在他离开之前,眼神则有意无意的扫过萧君涵的脸。
那会儿可是他说要让自己来御花园的,说是什么春日好时光,在外面也能心情好些。可是转头就发生了这些事情,由不得他不怀疑。
萧君涵低头看着沈婧慈,背上则被这一道目光扫视的一阵战栗。他努力的稳住心神,做足了伤心的模样。
待得将人送到就近宫殿之后,太医很快便来了。
萧君夕在得到消息之后几乎是疯了一样的跑过来,一进殿,闻到血腥之气后,更是脸色白了又白。
他甚至在看到靖帝的时候连礼都未行,便直接进了内殿看自己媳妇儿去了。
待得看到谢如琢完好的躺在榻上,甚至脸色也渐渐恢复了红润后,萧君夕才长出了一口气,走过去抓着谢如琢的手问道,“琢儿,你怎么样?”
一旁搭脉的太医脸色一僵,看着被萧君夕抢过去的手,不知道是该抢回来继续诊脉,还是就这么尴尬的等着。
还是谢如琢先反应过来,将手从他的手中抽出来,嗔道,“我无事,太医,孩子无恙吧?”
刚才受了那般惊吓,希望她的宝宝没有被吓到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