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思容哪里受过这样的气,长这么大以来,受尽人前人后的荣宠,却一次次因为白岸汀受辱。
她的贴身婢女,也是她从相府带来的陪嫁丫鬟见状连忙去搀扶左思容,却被她推到了一边,厉声呵斥道:“是不是连你也来看我笑话?呵呵……”
那婢女登时红了眼眶,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她原是想拉左思容一把,未免她倒在地上,却不想左思容丝毫不把她的好意放在心上。还那样想她,把她想成了那种人,对于这样的左思容她是再熟悉不过。只消片刻,她的神色便恢复如初,静静的看着这些一切。
朱红的大门敞开着,原本是用来迎接左思容的。这一刻,却像是要赶她出去一样。真是让人觉得讽刺,众人都在看着她,都在看她的笑话。
那一日大婚,她准备好了一切,原以为祁景书为折服于她的美貌。穿上喜服的她美的如一幅画,所有的人都夸她的貌美,就连皇后也一直那么喜欢她。她以为嫁给了三王爷,她的人生就又迈上了一个新台阶。在这个世上还有谁能配得上她?却不想祁景书竟然丝毫没有将她放在心上。
又想起祁景书为白岸汀倾心准备的十里红妆,羡煞旁人的恩宠。这一切都狠狠刺痛着她的心。
左思容紧紧捂着自己的脸颊,红了一双眼,这一刻,她像是疯了一样,用另一只手指向白岸汀,恶狠狠的说道:“白岸汀……你……你这个贱人!”
白岸汀不改神色,怒视着左思容,这一巴掌仅是替翠儿打下的,左思容做了那么多的恶事,又岂是这一巴掌能解决的。白岸汀的手掌因为用力过大的缘故,火辣辣的疼,可她却丝毫不在意,倒是觉得畅快了些许。
所有的人看着这一幕都不敢说话,静的地上掉一根针都能听得见声音。
左思容的左脸颊上五道指印分外分明,在她拿下手掌的那一刻,众人都看了个分明。她还趾高气昂的站在远处,怒目直直地看向白岸汀。被她推到一边的婢女,看着自家小姐顶着红红的指印站在王府大门前,原本想要提醒她几分,可一想到左思容的脾气性格,又向后缩了几步。
怒气冲冲的愣了半天,左思容转了一圈,找不到可以出气的东西,又伸出手指着白岸汀破口大骂道:“好你个白岸汀,你一个寒门小户出来的女人,竟敢如此对我。你这个贱人,定是用了什么不干不净的手段勾引了王爷,在未出阁之前就学会了勾引男人。现在又用狐媚手段勾引王爷,你这个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你给我等着……你,你这个下贱的女人……狐媚子……”
一时间,白岸汀思绪反复。一双手都握成了拳头,愤愤地看向左思容。想起那次左思容不惜给自己下毒来陷害她,又屡次跑到那里告状,害她受罚也就算了。难为的是祁景书为了自己多次与顶撞。
想来此时那里定也是知道了消息,她曾经是那么的喜欢左思容,一直以为左思容懂事,孝顺,端庄贤淑,当然了,左思容最会的就是演戏。
而此时的左思容就像一只炸了毛的公鸡,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身份。什么大家闺秀,什么花容月貌,什么端庄贤淑,全都被她拋到了一边,她的心里已被仇恨充斥。
白岸汀心想这左思容定是在嫁入王府之前就恨上了自己,一直以来,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她欺辱,怒气更重。她这一世原想着能够安安稳稳度过就好,谁知会碰上这个女人,还什么高贵的相府嫡女,此刻看来倒不如一只野鸡看起来让人顺心。
前世的种种经历告诉她,一再的退让只会让欺负自己的人变本加厉。她给左思容留的退路已经太多,她却丝毫不知悔过,到了这一日,竟然让人去夜闯白净阁,让人去她白岸汀。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才会有这么歹毒的心思?
左思容害了她这么多次,这一次却是想要侮辱她。变相的想要置她于死地,若是那贼人得逞,恐怕今日她白岸汀已成了不贞不洁之人,一想到那种种后果,白岸汀的眸色突然变深,尽是怒意。
白岸汀对上左思容的目光,眼神凌厉,丝毫不示弱于她,一字一句也是充满了力量,“左思容你,暗害我在先,甚至不惜对自己下毒,翠儿屡次代我受过,这一次你竟起了更为歹毒的心思,这样的手段怕是只有你左家的嫡女千金才能做的出来,真是为人不齿。你自己做了什么,你心里想必更清楚,你就不怕报应吗?夜深人静的时候,你能睡的安稳吗?你是真的没有良心,还是天生的就是这么歹毒?”
强压着心中的怒气,白岸汀在身旁婢女的搀扶下将这些话说出。
此时天色冷硬的像是铁块,空气中弥漫着一层雾气。周遭格外安静,一字一句惊了所有人的心。
正可谓最冷不过人心。
左思容见白岸汀目光坚定,知她断不会再做退让,心里又是气恼,她恼羞成怒,被白岸汀打过的那半边脸肿得发胀,且是火辣辣的疼。
气急的左思容破口大骂了起来,那些不干不净的话从她口里说出来,让所有在场的人都感到心惊。
“白岸汀你这个贱人,你在白府的时候就不老实,害自己的姨娘,你这种人真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暗香阁里的都比你干净,你这个贱人,我好恨……”左思容一时气急。把自己暗中调查白岸汀的那些事都抖了出来,一时口不择言,顾不上体面,发钗在她慌乱的时候也掉了一支,一缕发丝散落下来,随着她的动作在她的额前来回摆动。
白岸汀眸色暗沉,眼里无一丝温度,就连握成拳头的双手也是冰的可怕。她一身素白的衣衫立于风中,看起来弱不禁风。再加上她原本就长的清秀,隐约间看去就比左思容少了几分气势。
可是,纵是看起来柔弱的白岸汀在此时也让人觉得气场强大,她松开婢女的手,走到正中间,每一步都走的有力,面上更无半分的不安。残害自己的姨娘?呵呵……哪一次不是受人欺辱在先。
白岸汀盯着左思容,厉声说道:“一派胡言,信口雌黄!原来相府的嫡女说出的话也可以这么不堪。我白府小门小户的听着都难以入耳,七出之过,仅仅是这些吗?首先,你可以去白府问个究竟,我那姨娘究竟如何?你敢说你昨晚做了什么事吗?你敢说你嫁入王府以来你都做了些什么吗?你这么做,丢的不是王府的脸面,也不是王爷的脸面。真正丢脸是你左思容自己,是你相府。”
所有的人都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白岸汀神色淡定,无一丝慌乱,还是那个端庄贤淑的左侧妃,让人不禁去想一个寒门小户出身的女子,怎能有如此强大的气场,直压的左思容一句话也说不出。
自己做过的事一旦被说穿了,就是再怎么掩饰也是难免会露出马脚。白岸汀的话,无孔不入,无处不在,直直烙入她的心。左思容不禁神色慌乱,当下失了神色,伸出手就想去打白岸汀。
一瞬间,所有的人都看向他们二人。
左思容的贴身婢女额上冒出了一层细汗,这可如何是好?
竟是没玩没了了。
左思容的手刚伸出去,那力度看起来也是大的惊人。突然一个身影疾步走向她的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她一时动弹不得,直到看清了来人的面容,她就像一只泄了气的球一样失了气势。
祁景书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这里,看到围了一群人,心下料到必是出了什么事。
长风暗示他要不要过去看看,他点了点头,示意长风噤声,原是想这件事早些过去。
自己只身一人悄悄走了过来,才看到眼前这一幕。对左思容的厌恶又上升了一个台阶,这个女人,真是无可救药了。
祁景书何时见过这样的左思容,不禁长叹了一口气。
想起皇后曾经是那么的喜欢左思容,就在刚才,向皇后说明情况时自己还挨了一顿臭骂,原本俊美的面容上蒙上了一层寒气。
左思容被他的表情惊到,眼神闪烁,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直到从手臂上传来的疼痛一点一点浸入骨髓,她才意识到这一切。她这样的人,又哪里受过这样的苦,一时疼痛难忍,竟“嗷嗷”叫了起来,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着白岸汀。
祁景书眼看白岸汀无事,一把甩开了左思容的手臂,冷冷的对她说道:“左小姐,请你自重!”
说完,又看了她身边的婢女一眼,说道:“你们几个,还不送左小姐回府?”
接着就越过许多人的目光,径直走向了白岸汀。
看着眼前相亲相爱的两个人,左思容哪里肯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