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爷他们也不在,家里也没个可以出面的男人,老夫人那儿谢青梓暂且没去惊动,最后只请了二太太和自己出门去接谢栩回来。大太太又慌又急,加上大病初愈,此时却是都瘫软了一般,根本就是动弹不得。
二太太古氏也是有些慌,不过还是还是宽慰谢青梓道:“这件事情说不得也就是小孩子之间打闹罢了,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了。”
谢青梓点点头,心里头却是全然不那么想——若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那么根本就是不可能让小厮那样惊慌失措的回来找人。只怕这事儿,却是有些严重的。如今她只盼着,谢栩千万别出什么大事儿才好。
谢青梓一路赶到了书院门口,却是听闻说是谢栩已是去了医馆。听了这话,那一瞬间她甚至只觉得腿上都是软了——不过还却还是只强撑着一路又赶去了医馆。
医馆里头乱哄哄的,谢青梓心急火燎的抓住一个小学童问了谢栩在何处。得了方向后,便是拉着二太太便是挤了进去。
谢青梓挤进去之后,倒是微微一怔:谢栩好好的站在那儿呢。虽然瞧着形容有些狼狈,可是仔细看看却也是的确没有任何严重的伤。
仔细的看了一眼后,谢青梓一面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一面又上前去抓住了谢栩:“三郎,你快与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儿?”
闹哄哄的情景下,谢青梓这样一开口便是衬得声音越发的清脆,一下子所有人都是侧头过来看她。她却是毫无所觉,反而只是瞪大了眼睛盯着躺在床上的人。
躺在床上的不是沈慎又是谁?只是沈慎额上却是用白纱布缠着,双眸紧闭,面上还有没擦拭干净的血痕,看上去只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谢青梓从来没见过沈慎这样狼狈的时候,一时之间几乎是有些不敢认。
谢栩一直低着头,此时却是终于开了口,只是声音隐约带着些哭腔:“慎表哥为了帮我,被人打了头,流了很多血。”
谢青梓听了这话,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轻响,登时就叫她几乎是整个人都是懵了。流了很多血?那严重吗?这句话却是被她含在了喉咙里,几乎是吐不出来。
她只觉得沈慎脸上得腥红之色显得特别的刺目,只让她心惊胆战的。同时,她也是感激沈慎的。那种担忧和感激交织在一处,只让她觉得整个人都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二太太见谢青梓懵了,便是忙又问:“那可叫人通知了沈家那边?还有,这伤势到底如何?大夫怎么说的?”
一屋子的人这才有人站了出来,自称是书院的先生,“沈家那头已是叫人去通知了。只是沈公子的伤势有些严重,直到此时也是没能醒过来。大夫说,可能是伤到了脑子了。”
那先生说这话的时候,完全就是一脸惋惜。显然并不是故意将情况说得严重了。
谢青梓也好,二太太也好,听见这话都是有些急了——谢青梓是担心沈慎,二太太是觉得如此一来谢家可不好跟沈家交代。毕竟沈慎虽然不是谢家唯一的独苗,可前途却是一片坦荡,如今这般……沈家能不恼?
谢青梓几乎是不曾哭出来,她走上前去,轻唤了一声:“慎表哥。”
然而以往听见她这般唤他时候总是微微浅笑起来的沈慎,却是一动也不动,唇色都是有些发白的躺在那儿。
谢青梓蓦然忍不住的落下泪来。一时间更是仓皇:若是沈慎真出了什么问题,那该怎么办?他才多大年岁?本来明年就要参加科举,如今这般也不知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谢青梓心乱如麻的想着此事儿,却是冷不丁的在此时听见了卫泽的声音:“无关紧要之人都散去罢。此乃锦衣卫查案,等闲人不可靠近!“
卫泽声音听起来冷漠又威严,可是此时在谢青梓耳里听着,却是只觉得莫名心头一松。而后回头看去——果然真的是卫泽。
卫泽也是看见了谢青梓。此时见她满脸泪痕,却是眼底又带着惊喜的模样,便是也不知自己是该不痛快,还是应该觉得窃喜。最终,他只是微微一颔首,便是挪开了目光,沉声道:“听闻这次却是恶意伤害学院学子,故而此案交由锦衣卫处置。谢栩,你便是与我细说当时情景。”
谢栩被这个阵仗有些吓住了,几乎是忍不住的看向了谢青梓。
谢青梓悄悄握住谢栩的手,轻声鼓励:“将你知道的都是仔细说给大人听罢。”此时是公事,所以她自然也不好和卫泽套近乎。也不愿意叫人知道他们私底下有来往,便是只以大人称之。
不过说这话的时候,她心头也是恼的——不管最后受伤的是沈慎还是谢栩,对方下这么重的手,必是心思狠辣,没存了什么好心思的。既是如此,那么谢家自是不能就这么算了。
谢栩便是应了一声,而后便是要张口,不过卫泽却道:“还请去旁边说,至于其他人,也要分开问。”
卫泽出现,以至于许多人便是退了出去,屋里倒是清净了许多。卫泽将事情分派完毕,便是看了一眼沈慎,见沈慎情况很是不好,便是也皱了皱眉:“大夫怎么说?瞧着个样子,怕还是要请个太医来看看。”
谢青梓听了这句话,却是蓦然心中一动,而后便是热切的看住了卫泽。
卫泽被谢青梓这样一看,几乎是立刻便是明白了谢青梓的心思,当下微微一挑眉,也是看住了谢青梓,就等着谢青梓主动开口了。
谢青梓被卫泽如此看着,心里头倒是微微的生出了几分犹豫来。不过这样的犹豫也并不曾持续许久,很快她还是开了口:“不知道大人可否帮忙请个太医来?”
卫泽见她果然开口,眉头微微一挑,倒是反应也算淡然:“也不是不可,不过……”
谢青梓被卫泽这个“不过”弄得悬心,便是巴巴的看着他。那副样子,倒是让人既想再逗逗她却又有些不忍心。最后卫泽便是压低声音将话说了:“没好处的事儿,我可不干。”
谢青梓一愣,几乎是有些哑然的看着卫泽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最终她没好气的瞪了卫泽一眼,倒是有些忘记了自己的身份:“都什么时候了——”
卫泽倏地轻笑一声,随后便是扬声吩咐:“拿我的名帖,去请太医过来替沈学子看看。”却也是绝口不再提起酬劳的事儿。我
谢青梓全然是迷糊了,不明白卫泽怎的忽然就又改了主意了。难道说这不过就是卫泽故意和她开的一个玩笑不成?
这头谢青梓百思不得其解,那头卫泽却是十分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忽然又妥协了。不过是因为她的态度罢了——若她还是那般客气疏离的样子,那他自然也是不会轻易松口。可是偏生她就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一下子就找出了他的心思,然后做出了最让他满意的事情来。
这样乖的行为,本身就该奖励。
卫泽心头这点小心思,自是谢青梓猜不到的。
谢青梓只是满心感激的道谢:“多谢卫世子了,我——”
不等她说完,卫泽却是直接打断了她:“明日若无事,便是替我陪师母一日吧,我明日得出城一趟,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回来。”
谢青梓倒是全然没意识到这就是卫泽在故意转移话题,当即愣愣的点了点头,而后便是又添上一句:“出城?那你小心些。再带上些绿豆汤路上喝,不然中暑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饶是卫泽绷着脸习惯了,此时听了这话不由得也是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意来。
不过待到他目光触及躺在那儿的沈慎之后,这股暖意和笑容便是又悄然消失了。他眯了眯眼睛,随后便是又问起了正事儿:“沈家人何时来接他?”
谢青梓自是只能摇头,“应已经是在路上了。”就是不知陈姨妈看见了沈慎这般摸样之后,心里头又是个什么样的感受。
卫泽微微颔首:“一会若人来了,我派人护送你们回府。对方冲着谢栩去的,说不得还要动手。”
这话登时又叫谢青梓一下子就将心都悬了起来:“还会动手?对方到底是什么人,竟是这样猖狂嚣张?”
“目前却是不好做论断,不过,想来总是和谢栩有些嫌隙的人。”卫泽也是有些奇怪的:谢栩不过是个学子,家世也是不算什么,怎么会有人这样针对他?甚至完全就是要送他去见阎王爷的架势……
不过这些话自然也不好说太多吓唬谢青梓,所以他也就隐去了。
也没说上几句话,陈姨妈便是带着人赶到了。一见了沈慎那般模样,几乎是腿上一软,站都站不住了。一开口声音都是带着哆嗦:“这是怎么了!”
谢青梓也伸手扶着陈姨妈,心里同样也是不好受:“姨妈先冷静下来,您不能乱了阵脚。太医已是在路上,表哥定能平安无事的。”只是看着沈慎人事不知的模样,她说着这话却是莫名心虚的。
沈慎真的会没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