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月皇廷。
如今在整个大月皇廷里,唯一的话事人便是慕述锦。可是他依旧只是将军而非帝君,但是却只有他能见到陛下,除了他之外,陛下却是谁也不见。
早朝结束后,慕述锦数言把朝中大臣给打发后匆匆向内廷而去。
在皇宫里,众人皆对紫衣格外避讳,除了慕述锦之外,再没有人能敢把紫色穿在身上。而远远的见到紫影过,众人即刻跪在道路两侧,慕述锦已然是大月帝君,可是他却依旧自称“本将”!
他从跪在两侧的宫人中穿过,向前几步后,他忽然顿住了脚步,向后倒退了两步,在一个俯身跪在地上的宫女面前停了下来。
“露莎?”
露莎本是冷月芜的贴身女婢,在见到那一抹能够刺痛人眼的紫,露莎浑身在不在的颤抖起来。
“将军,奴婢在。”
慕述锦眼眸半垂,语带疑惑“你不在陛下身边,怎么在这里?”
“回,回将军的话,陛下不知道听谁说,孩子不爱说话,要带虎头帽,就吩咐奴婢去找,可是这东西宫中没有啊,陛下不依,奴婢打算出宫去找。”
慕述锦听罢,忍不住叹一口气,对着露莎摆了摆手,“那你按照陛下吩咐去找吧。”
“是!”露莎连忙行了跪礼匆匆离开。
看着露莎离去的背影,慕述锦转身前往内廷。
他刚走到门口,守在门口的宫女连忙就要替他推门,却被慕述锦眼神止住,隔着门他也能听到里面传出的清亮的笑声。
慕述锦轻轻推门而入,看到堂堂的大月王朝的女帝此时此刻正趴在地上,与身边的孩子一块玩耍着。
“预备!开始!”冷月芜喊了令号,声落之后一众宫女都在同一条线外开始手足并用的爬行,冷月芜一面爬一面以眼神示意其他宫女放慢速度。
她对着身边的那个长相清秀俊朗的孩子无比温柔的说道:“阿御真棒,阿御加油!”
随着她的赞扬声,那个叫阿御的小孩爬得愈发的欢畅,嘴里时不时发出笑声。
他爬着爬着忽然撞到一个人,阿御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那人,本能的他就往回爬。却被那人如老鹰捉小鸡一般提着他的后衣领起来。
冷月芜顿时黑了脸,对着慕述锦吼道:“亭衣!有你这么抱孩子的吗?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孩子要这样抱,你那样容易弄伤孩子。”
慕述锦脸色闪过一丝阴郁,可是在冷月芜走过来从他怀里接过阿御后,整个背几乎全都靠在慕述锦的怀中时,慕述锦的眸光柔和下来。
他搂住冷月芜,手指掠过她的消瘦的脸颊,温柔的说道:“瞧我这记性,对不起,是我忘了。”
冷月芜娇嗔着在他怀里捶了一拳,“算了!看在我们儿子的面上,就饶了你!”
慕述锦心里骤然抽痛,忽然呛咳起来,冷月芜很是心疼的替他捶着背,又连忙跑去端来茶水替他润喉,“夫君你没事吧。”
慕述锦强忍着肺部传来的隐痛,勉力笑了笑,“没事。”他身体的伤乃是一年前被左亭衣一掌所震伤的,后来断裂的肋骨刺入肺部,以至于这么久了,他还时不时会内伤发作。
“还说没事,瞧你脸都白了。”
“放心我真没事。”
“对了!咱们的孩子怎么还不会说话?我听宫女们说,这么大的孩子了应该早就能叫娘亲爹爹了。”
“你不是让露莎去给阿御找虎头帽了吗?”
“是啊,他们说小孩带了虎头帽就能快快的说话了。我真的很想听阿御叫我一声娘亲呢。”
“放心吧,你瞧我们的阿御长得多好,聪明可爱的模样和你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慕述锦说着,在冷月芜额头上落下轻柔的一吻。
冷月芜抱着孩子,在阿御额头上亲吻着,满脸满眼全是无尽的母爱。“嗯,我也觉得我们的阿御像我多一些,等阿御长大了,我们就让他继承王位好不好?”
“好啊!明天,我就去拟诏书,敕封阿御为太子如何?”慕述锦完全不在意。一切只要冷月芜高兴就好。太医说只要她能保持情绪平和开怀,应该能够再挺过数年。数年时间很短,但是与她能有数年的这样的相处时间,他已经很是满足了。
“太好了!”
慕述锦看着她笑容灿烂像个孩子,他忍不住宠溺的摸了摸她垂下的卷发,他从怀里取出一个锦盒,里面放着一颗丸药,“来乖乖的,我的小公主,把药吃了。”
“好苦,我不想吃。”
慕述锦佯装生气,“听话,你都是当母亲的人了,可得给咱们的小阿御做榜样呢。”
看着冷月芜乖乖服下药后,慕述锦搂着抱着孩子的冷月芜在外面凉亭坐了下来,此刻正是午后,阳光透过重重的树叶藤蔓洒下斑驳的阳光,凉亭里,冷月芜把阿御放在旁边摇篮里,轻轻的摇晃着哄着阿御午睡。她却靠着慕述锦,在他怀里沉沉的睡了过去。
慕述锦看着怀里的女人,又看了看旁边摇篮里熟睡的婴孩,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事情会向着他预料之外的路线前行着!
一年前,他抢过左亭衣的孩子,本想做威胁。可是却不想他救出冷月芜后,她整个人就陷入了昏迷,一众太医来看过后,得出的结论却是,她已经病入膏盲,药石罔顾了。
在一年前,太医便已诊断出冷月芜身染重疾,之前太医断言她或许还能有数年的生命,可是这些日子以来,她既不肯吃药,又频频醉酒,更因左亭衣之事心绪大乱,这样一来,病情加重,如今所有的药似乎都没有什么效果了。
更有太医直言让慕述锦做好为陛下筹备后世的准备!
听到这话,慕述锦顾不得自己身体的伤,一脚窝心踹中那太医的胸口,顿时毙命!
大家吓得再也不敢说话了。
而这时,唤醒冷月芜的人却是之前慕述锦抢过来的原本属于左亭衣的儿子。
那婴孩一直都与冷月芜躺在一起,而这时谁没注意到,在之前爆炸的混乱之中,那孩子的手指被飞溅的玻璃划破了手指,而现在那乱动的小手指却好巧不巧的碰到了冷月芜的嘴唇,他划破的手指的血偏偏滑进了冷月芜的嘴……
沈依依当初怀着这两个孩子时,因为遭遇到慕述锦的追杀而动了胎气,为了保住胎儿,她甚至不惜用上了碧落丸那种药,后来虽然药毒已解,可是在孩子们的体内依旧残留着那种毒性,只是这种毒对孩子没有任何坏处,却阴差阳错的因此让孩子们的血液中有着百毒不侵的效果。
而这血又意外的让冷月芜误服下,鬼使神差的因为这孩子,冷月芜又挺了过来,可是因为刺激过大,再次醒来的她却缺失了很多记忆,甚至连人都分辨不清了。
她再也不认识慕述锦,而是将他当做左亭衣,而那孩子,她则认为是自己的孩子,自己与“左亭衣”的孩子!
她非要让慕述锦按照商朝的习俗自己身穿嫁衣与他拜堂成亲。
而从那天起,冷月芜就活在自己勾画的世界之中,而只要能守候在她的身边,慕述锦什么也无所谓,就算那是左亭衣的儿子又如何,他只要能抱着怀中的她,就这么一辈子多好……
商朝御书房中,君琰看着大月王朝的消息,当中说了女帝一年前诞下的一子,册立为大月太子,为太子御!
他看着这奏报,侧头问宣轻扬,“这是怎么一回事?冷月芜真的生下过一个孩子?她……”
宣轻扬摇了摇头道:“那个孩子应该是亭衣的!”
“什么!?”君琰无比的震惊。
“本来我不想说的,可是,一个月后依依会回来看望韩老夫人,有些事陛下您还是知道的好。”
“你说!”
宣轻扬便把一年前沈依依在大月王朝中产下双生子的事情从头说了出来,“可是,当时那个男婴被慕述锦给抢了去作为人质威胁,而我们也急于救下沈依依和另一个女儿。迫于无奈之下,我们只好离开大月王朝,辗转去了凌澜国。”
到了凌澜国后,左亭衣带着暗卫夜袭凌澜。当时情况危急,他采取的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仅用了一夜的功夫,暗卫们潜入各族族长的寝室内,简单粗暴直接的把族长打晕扛走。
第二天再押着这些族长们进入凌澜国!以最少的时间完成了王位争夺战!
沈乐康以血蛊迫使各族族长承认自己凌澜国主的身份,当上国主之后,沈乐康第一件事便是把沈依依泡在泉眼之中。
“沈依依醒来后已经过去了很多天了,幸好那温泉的确有奇效。而她的女儿垣儿长得也是格外聪明可爱。只是,至今为止,沈依依也不知道太子御的事。当时她初醒来,左亭衣不忍让她受到刺激,所以这件事大家都没有告诉依依。”
宣轻扬看着君琰道:“如今,大月王朝突然敕封太子御,以沈依依的性格,她一定会发现蛛丝马迹再顺藤摸瓜找出事情所有的真相。如果她知道了的话,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所以我才来找你帮忙瞒着。”
“瞒?怎么瞒?”且不说他视依依为知己,让一个母亲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孩子这么残忍的事,以她的性格,根本就瞒不住。
宣轻扬耸耸肩道:“你也知道沈依依的,可是亭衣把这件事丢给我,估计他也是想自己另想办法去救出那孩子后再告诉沈依依的。如今,大月的消息即将传开,你帮帮忙吧!”
“帮……”
君琰话未说完,就听到有人说道,“你们真是太过分了!”
宣轻扬脸色一变骤然回眸却见到苏玉蘅手里牵着一个小男孩走了进来,“你们怎么能这么残忍,让孩子与自己的亲生母亲分开?”
君琰看了宣轻扬一眼,说道:“这事,我会考虑的。”
宣轻扬发现自己好像找错人了!之前,他和聂小楼打赌,看来这次他输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