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秋一直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一时是儿时的开心,一时是死前的悔恨,都要分不清到底前世是不是一场梦境。
芷兰看着自家小姐时而皱眉,时而难过,时而微笑,时而绝望的变幻莫测的表情,不禁慌了,可是又不敢打扰,只想着快点回到院子里,让张妈妈请个大夫来瞧瞧。
刚进入绿菱阁,张妈妈老远就迎了上来,“小姐回来了,饿了吧?老奴马上吩咐摆膳”突然似是发现宛秋的不妥,“小姐,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宛秋还是呆呆的不回答,便转头严厉的看了看芷兰,“死丫头,不是让你好好照顾小姐的吗?说,到底怎么回事?”芷兰一脸委屈,着急的将今天上课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张妈妈愈发的疑惑。
这是宛秋终于开口了,“张妈妈,不要怪责芷兰,是今日有些疲惫罢了”
张妈妈听道宛秋虚弱的声音,心疼不已,忙扶着宛秋进屋,关切说道:“小姐大病初愈,还是回了老太太一声暂且别上闺学了”
宛秋摇摇头,坚定的说道:“没事,我休息片刻即可,不用劳师动众的回了祖母,下午还是要去的,我不想半途而废。”想了想又问道“轩儿这几日怎么样了,好几天没看见他了”提到亲弟弟,宛秋脸上露出了丝丝暖意。
张妈妈也很开心自家小姐和少爷感情越来越好,忙笑着答道:“大少爷这几日都忙着上学堂呢,估计老爷又要抓他功课了,听少爷身边的林妈妈说,少爷这几日都读书道深夜,才十一岁的身子骨如何使得,也不知劝劝,哎……不过下午的乐器课上,小姐就能见到大少爷了”
轩儿身边的丫头婆子都是老妇人拨过去的,夫人管家这么些年这些人估计早已经被其收买了,不像自己身边的张妈妈,是母亲身边留下来的老人,也许以
往自己一直听夫人的话,她便没有将张妈妈换走。看来要抽空清理下轩儿身边的人啊,轩儿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宛秋随便吃了几口午饭,便宣称没胃口,张妈妈也没有劝了几下,见宛秋还是恹恹的样子便也没多说,连忙和芷兰一起伺候宛秋午休。
上了半天的课早就筋疲力尽,又纠结于前世今生的问题良久,宛秋着实累坏了,没过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已经到了下午上课的时辰了,宛秋的精神好了很多,为了防止下午也出现像上午那样迟到的事情,宛秋快速的梳洗了一番,没有再多耽搁时间,带着芷兰出了院子。
下午上女工的课程,上课的地点还是在书芳斋,不过,却又是换了一间屋子。
这个房间的布置的和另外两间又各自不同,同样是香薰袅袅,温暖明亮,不过,里面放了几个精致华美的绣架。绣架上是各种华贵的布料,绣架旁边,则是统一颜色统一规格的箩筐,里面放着各色的针线,金丝银线盘根错节的整齐排放,,剪子之类的工具也小心的放置一旁,可能是怕小姐们无意剪伤了手指。这个女功课和别的课程不一样,丫鬟可以陪同进入,在旁边伺候着,相对来说比其他的课程要轻松的多。
宛秋看着这些东西,不禁又想起前世自己一针一线的为林玉楼绣荷包、衣袜的情形,为了所爱之人,夜夜挑灯夜战,学习着自己不擅长、讨厌的东西,手指都不知道被扎出多少个洞,可她总是那么甘之如饴,只因为自己爱他。
甩了甩心中的想法,来到上课的房间,优雅的坐下,看着陆宛灵和陆宛静已经到了,她们俩在一旁有说有笑,陆宛宁则又是充当了被取笑的角色。似乎她们从来不把女工当一回事,女子的女工和厨艺是十分重要的,可这也只是针对小门小户的
小姐,像她们这样的豪门贵族,身边能干的丫鬟婆子有一堆,有专门的针线丫头,甚至受疼爱的小姐,出嫁时都会加上陪嫁的刺绣丫鬟,根本就是不需要小姐们做针线活,只是学个大概就好。
想到这里,宛秋漫不经心的转过头低头想着等等要绣个什么花样,可是又不能让别人看出来自己的变化。
这时一个肌肤微丰,合中身材,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的中年女子走了进来,这就是教女工课的简夫子了。
看到屋子里小姐们嬉笑一团,却也不见她动怒,温柔的和大家打了招呼。
简夫子本是苏州人,家境贫寒,却自幼聪慧,极爱刺绣,后被当时苏州最大的刺绣世家的师父看中收为入室弟子,因为精通各种女红手艺尤其擅长刺绣,在苏杭一带极有名气。后来跟着师父一起辗转到了京城来开了绣庄,因手艺精湛声名鹊起。只是她后来不知怎地得罪了一位京中权贵人物,绣庄被官府查封了,而且一家老少都被关进了牢里。后来好像府里的老太太跟她师父有些交情,便设法保了她出来。
自那之后,简夫子也许是为了报恩,也许是为了有个安生之所,索性便留在了陆府。平日里教们女红刺绣,也兼替陆府绣些大件的绣品。府里的老太太、太太的衣服都是出自她之手,可见其绣艺出众。
“还是一如既往的出色!”宛秋暗暗的打量简夫子的容貌,心里暗暗赞叹。
若只是单看长相,简夫子自然是要比柳夫子稍差了一筹。可是两人在气质上又是各有千秋,柳夫子仙人之姿,让人不敢亵渎,而简夫子温婉可人,让人如沐春风。
再听简夫子动听温婉的声音,犹带着一股吴侬软语的江南口音,小女儿姿态尽显,真真是悦耳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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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