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脸色微变,对上无忧的眼,一时间有几分怔住,随即又干笑了起来:“大姑娘,夫人的花茶,怎给我这卑贱的人浪费,还是留给夫人品尝吧!”
无忧根本不理会江氏的拒绝,殷勤地再将花茶送到江氏面前:“二姨娘,母亲一向善待内室,温柔贤惠,宽厚待人,还不至于吝啬一杯花茶……还是二姨娘你嫌弃……”
无忧话还没有说完,二姨娘立刻摇头,这嫌弃二字,她可不敢当,她是妾,苏夫人是妻,不管她多么受宠,也改变不了彼此之间的差距,这是二姨娘心底的痛,何况苏夫人还有一个丞相的爹和两个大将军的哥哥,这些都注定了,她不敢承担嫌弃两个字的后果。
女人有个强悍的娘家,在很多时候,都是件值得骄傲的事。
江氏勉强的接过花茶,深深看了一眼无忧,心中不由得恨上了她,这死丫头今天发什么神经,好端端的喝什么花茶?
花茶是好东西,那是一两值千金,她以前也嫉妒苏夫人的待遇,只是今天这花茶是喝不得的。
二姨娘江氏眼底闪过寒光,面上的表情却是一片轻柔,她笑得很柔,声音也很柔,整个能滴出水来的柔润。
“大姑娘这样说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她的手接过了茶盏,就在无忧松开茶盏的一瞬间,她的手微微倾斜,一杯花茶就那样倒在了无忧的身上。
无忧只愣了一下,便明白了过来,一颗心也沉到冰寒的潭底,浑身冰凉,阳光明媚的天,她却感觉身子冷得让她心打颤,她一冷,身上就不停的冒冷汗,挂在身上腻腻的,让她感觉到十分的难受。
这花茶试探的结果,令她心一阵紧缩,那不是她希望看到的结果,江氏已经动手了。
看来花茶已经被江氏动了手脚,她的娘到底喝了多久这样加了料的花茶。
江氏的眼底闪过一丝得意,脸上却是只有受惊的表情,“对不起,大姑娘,一时手滑,没烫到你吧!”
无忧摇头,花茶已经放在桌上好一段时间了,自然烫不到她,就算真的烫到她,也比她娘喝下去强,两相比较,她宁愿伤在她的身,只是潮湿了娘亲手缝制的精美大氅。
一旁机灵的绿如,红袖立刻赶过来为无忧收拾身上的水渍,无忧却挥了挥手,让她们重新为江氏倒了一杯花茶,江氏这次倒是没有再推迟,很干脆的抿了几口,再和无忧和苏夫人闲话了几句,再从容离去。
无忧一直目送江氏的身影离去,双手紧握,指甲深入掌心几乎见血,却不觉得的疼。
不共戴天的仇人在自己的面前,而她却什么都不能做,明知道娘亲会被她所害,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办法都没有。
难道她还要让命运再次悲惨下去,让悲剧重演吗?
伤心愤恨忧闷的情绪在她心里冲击,搅得她一颗心难受,难道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娘亲倒在自己的面前吗?
那她何必又重生?重生还有何意义?
不,她绝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这次幸天保佑,难得机缘,重生而来,就是为了求一条生路,为自己,为自己在乎的人,谁也别想挡她的路!
二姨娘是吗?你的靠山是爹对吧?那么我就让他做不成你的靠山。
“无忧,你怎么啦?为何定要二姨娘喝这花茶?”苏夫人挥了挥手,让身边的侍候的人退下,眼神复杂的观察着眼前的苏无忧,心情有些沉重,无忧今天的举动太过奇怪,更有种雾里看花的朦胧。
那近在咫尺的清丽稚气面容竟然令她有种看不透的深沉,她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属于无忧的天真单纯似乎在她离去的三天里烟消云散了……
难道,在她离开的这三天里,发生了她不知道的事情?苏夫人的眉头紧蹙,站了起来,走向无忧,担心的看着她。
这孩子今天委实令人看不透,这模样不知怎的,看的她这个做母亲的一阵阵心疼。
暗自决定等一下找机会问问苏无忧身边的丫头,这三天无忧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有种历经沧桑的悲凉?
“母亲,人心自古难测,作为一个时刻被别人惦记的人,不应该被别人知道自己的喜好。”她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决定将江氏的阴谋吐露出来,“譬如这花茶,清香甘甜,是母亲的最爱,若我是那个时刻惦记母亲的人,必然从这里下手。”
苏夫人一张脸变得煞白,倒退两步,跌坐下去:“无忧,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昨夜,我无意间偷听到,二姨娘和无恨的谈话。”无忧决定撒个谎,“她们已经买通母亲身边的人在花茶里下毒。”
苏夫人猛的站了起来,握紧拳头,关节咯吱咯吱的作响,她忽然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盏声声作响。
“这个江氏,竟然如此歹毒。”苏夫人浑身气的直发抖,她虽然不喜江氏,可是这么多年来倒也没有真的对付过江氏,否则以她一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的妹妹,怎么能安稳的在她眼皮子下面活蹦乱跳。
苏夫人是丞相之女,要弄死一个小小的侍妾还不跟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要知道让一个人无声无息的死去,可是有很多种办法。
但,苏夫人是懒得跟谁斗了,从苏老爷纳了第一个小妾进门开始,她就在满眼的艳红中告诉自己,她不再是他的妻,只是苏家的主母,所谓他们的情已经在小妾进门的那一刻烟消云散了。
只是没想到,她没去惹江氏,江氏倒是敢算计自己起来了,看来她要好好会会她们母女!让她们知道这苏家内室是谁的天下。
江氏想和她斗,那她奉陪到底,她倒是想看看这江氏能使出什么幺蛾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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