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微臣。”李堂不等邢业点明,颤颤抖抖地走出行列,他一现身,众人一片哗然之色,纷纷猜测是否真是李堂残害人命。
“李爱卿,邢业方才所说,你也听见了,你怎么解释?”钟彦廷仿佛窥探出什么,带着阴沉之色。
“皇上,这纯属是诬陷啊,邢业此人,初来乍到就与微臣有过言语冲突,工部和户部的人,都能作证。微臣念他年少轻狂不懂事,这才不与他计较,哪知他竟然怀恨在心,诬陷微臣,是可忍孰不可忍。”李堂一阵坚定地反驳,一派大气凛然,“皇上切不可听信一面之言啊。”
“父皇,此人明明就是诬陷忠良,这些年,李尚书勤勤恳恳,效忠大兴朝,绝对不会做出如此残忍之事。”钟麒煜为李堂说了话,俨然有维护之意。
“太子二哥,是黑是白,父皇自有定论,再说了,邢业为何不诬陷其他人,反而无缘无故地诬陷忠良?”钟定奚一口断定就是李堂有问题,“即便一言不合,还不至于搭上后半辈子的大好前途来图一时痛快吧。”
“谁知道他有没有怀有贼心呢。”钟麒煜对跪在地上的邢业很是不屑。
“既然有贼心,又何必对沽州一事出谋划策?”钟定奚没有落后一步。
“谁知道他有什么用意。”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丝毫没有退让,都咬定对方犯了错。
“好了。”钟彦廷略带不耐之色,一个太子一个王爷,当众吵成这样,没有一点大局意识,“邢业,你现在有什么话要说?”
邢业想必早已料到会有这么一朝,不慌不忙:“皇上,当年随同李尚书南下的共有二十名士兵,然而回来的只有五人,而且早已不在军中,微臣猜想,李尚书应该将他们全部登录在册为为国捐躯吧?”
钟彦廷看向兵部尚书丁进,军营中的名册,皆是他在掌管,士兵应征入伍也好,退役也罢,死亡也是,都有相应的记录。
“丁爱卿,这是否如邢业所言?”
兵部尚书虽然是文官之职,但丁进长得很雄壮,像个带兵训练的武夫一样,而不是拿笔的。
听得宣喝,他不敢有丝毫耽搁,匆忙出列,点头应道:“兵册上所记,的确如此。”
钟彦廷心里的天平有所倾斜:“李爱卿,你作何解释?”
“皇上,当时大水汹涌,百年难得一见,士兵为救百姓而牺牲,微臣敬佩他们舍身取义,却也愧疚不已,微臣自认有责,然而皇上即便怪责微臣,也是微臣督军不力之责,微臣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莫须有的瘟疫一说。无弹窗广告)”李堂像是受了天大的冤屈,就差老泪纵横了。
“皇上,微臣这里有一物,能证明李尚书在说谎。”邢业从胸口内衬夹缝里,取出一张纸,纸有些发黄,不像捏造,“这五人之中,其中一人,良心难安,将所犯之事记录在一张纸上。他又担心今后有朝一日,李尚书也会像处死那十五人一样处死他们,想要做个保命符。”
“呈上来。”钟彦廷大声道。
刘贤走下台阶,从邢业手中取走信纸,检查无害后,呈给钟彦廷。
钟彦廷一看,雷霆大怒。
“李堂,你竟然做出这种泯灭人性的事,残害朕的子民!”
“皇上,微臣冤枉啊,微臣对皇上之心,日月可鉴,天地可表。”李堂跪在地上,“这一定是邢业伪造的。”
“父皇,刑部案件中,不少之人就是伪造信件,以假乱真,诬陷大臣,实在做不得数。”钟麒煜也说了一句。
“邢业,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能证明是李堂所为吗?”单凭一张纸,钟彦廷的确还无法相信,若是有更确凿的证据,那么,就没有任何疑点了。
邢业跪在地上,略微迟疑,似乎拿不出更重要的证据。
“若是拿不出其他证据,朕就无法问罪李爱卿了。”钟彦廷手指夹着纸,神色莫名。
李堂神色淡然,自以为所作所为,无迹可寻,而且都已经是八年的事情了。
正当众人惊疑不定之时,戚少棋重新从队列中走出,余光向邢业一扫,然而很快转向他处。
“皇上,微臣认为,判断是李大人说谎还是邢大人说谎,最关键的证据,还在横州。”
“什么证据?”钟彦廷并未将疑点写在脸上,李堂也是侧耳聆听。
“方才邢大人说户部将横州木家村被烧死之人登记为死于水灾,那么敢问李大人,他们是被淹死还是被大水冲走?”
李堂毕竟是戚少棋上头,他如此一说,若是李堂有罪,那么剩下的一条路就是押入大牢,他成了下一任工部尚书人选,若是李堂没罪,那么他在工部的日子可要难熬了。
“当然是被大水冲走,无法找到尸首,只能登记为死于水灾,当时数十个村落都是如此办理的。”李堂没有任何犹豫地道。
“如果按照李大人所言,那么,木家村原址,应该已经不复存在,而按照邢大人所言,木家村村民被烧死,因为瘟疫缘故,当时的官兵因为怕被传染肯定不会搬动尸体,但也不会曝尸荒野,最有可能就是直接选择填埋。”
“填埋?这跟证据有什么关系?”
“皇上只要派人到横州木家村挖土一看,若是底下没有任何尸体,李大人的话可信,可若是底下埋着焦黑的尸体,说明邢大人的话可信。”戚少棋井然有序地道,看似并没有偏袒任何人,可他若没有多事,李堂早已因为证据不足而被释放。
一波还未解决,一波又起风云,钟彦廷有些力不从心。
“好,这事就按戚爱卿所言去吧,谁愿领兵前往查明真相。”
这事没有任何好处,只有吃力不讨好,与沽州一事,简直不相上下,谁摊上谁倒霉。而且,指不定那儿真正发生过瘟疫,虽然经过八年,但有谁能保证有没有消失?
“父皇,儿臣愿去横州,还木家村一个真相。”钟定奚一扫之前的沉郁,这时,显得春风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