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王府邸,曲径通幽,行廊缦回。
两边皆是垂柳青青,绿意盎然。
夜幕慢慢降下,若无人引领,必会迷路。
三人在宋王府丫鬟的引路下,来到客房所在的南院。
南院总共有十间客房,丫鬟才在一间客房门口站定,还没有说话,孙遥已经轰然推门进去,没等丫鬟解释什么,就把屋门甩上,发出响亮的声音,惊得引路的丫鬟怔在那里,迈出的脚步,好在没有跨入,否则一定撞上。
“姑娘,没事吧?”秋韵水忙上前查看。
“秋姑娘,你唤奴婢芬菲就行,奴婢没事,只是医圣是否对奴婢引路不满,所以才……”
芬菲面若桃李,看着有几分大丫鬟的架势,谈吐举止,不似小丫鬟的局促,也没有得宠丫鬟的盛气凌人,长得很是平易近人。
“芬菲姑娘,师父并未针对任何人,你放心就是。”秋韵水安慰了一句。
“那奴婢就放心了。”芬菲松了一口气。
“只是,一个时辰之内,不要打扰师父,若是有事,他自会唤我们的。”秋韵水和韩木熟知孙遥的习性,这个时候,孙遥拒见任何人,便先提醒一句,否则,不管谁触犯孙遥,都不会有好言好语,吓到这几个单纯的丫鬟便失了礼数。
“奴婢记下了,在打扰医圣之前,不知奴婢是否可以先请示秋姑娘?”芬菲询问道。
秋韵水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那奴婢先退下了,若是几位有什么需要,尽管让门外的丫鬟通知奴婢就行。”芬菲欠了欠身,转身要走,与韩木擦身而过之时,忽然瞥见韩木手臂上的丝巾,驻足一瞥,嘴唇微动,似是想到什么,朝韩木颔首后,直接离开。
秋韵水和韩木在两名小丫鬟的指引下,分别走到两个相邻的房间。
丫鬟推门的那个瞬间,不觉让秋韵水想起在药王谷韩木为她所做的一切,进入屋里之前,她不经意间抬头,回望了韩木一眼,却见韩木正在看着,仿佛在等她安然进屋一样,不觉倏然收回视线,低头迈入屋里。
客房很是干净整洁,所有的生活用品都是崭新的,比之客栈里边最上等的客房还要精致典雅一些。
只是,再好的房间,都不能与药王谷相提并论。
等小丫鬟走出房间后,秋韵水巡视一圈,在桌边坐下,正要倒杯水解解渴,忽然发现自己的手上有些血迹,仔细回想一番,这才想起今日惊险的一幕,此时,她才想到,韩木还带着伤。
焦急地起身,才走出房间,秋韵水便看到方才离开的芬菲去而复返,手上还带着一个碧绿色的瓷瓶,正往韩木的屋里走去。)
秋韵水心中突然升腾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像是一片羽毛轻轻挠着,并不舒服。
她站在门口,静静地望着屋里。
“秋……”守在韩木屋外的丫鬟萍儿正要行礼,却被秋韵水阻止了。
“我就过来看看。”不知为何,秋韵水不想被屋里的人知道,她就站在外边。
此刻,韩木似乎在沉思什么,感觉有人靠近,这才慢动作地抬起头,看了一眼,用眼神询问芬菲的来意。
“韩公子,方才奴婢无意间看到你的手臂,似乎受伤了,所以特意拿了伤药过来,希望对韩公子有帮助。”
韩木覆手,轻描淡写地一瞥,漠然吐出两个字:“无碍。”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芬菲都不知该不该留下伤药。
不过,她毕竟是大丫鬟,很快就反应过来。
“王爷吩咐,要奴婢照顾好三位,如今韩公子受伤,奴婢理当照顾才是。”芬菲朝门外一喊,“梨儿,去打盆清水过来。”
不知为何,秋韵水有些闪躲,不希望自己的出现,被两人察觉。
梨儿应是之后,很快去院里打了一盆水,送到屋里。
“我能处理,不必费心了,放下就行。”韩木说的冷漠,然而让他说那么多话,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那奴婢等韩公子处理完伤口之后,再离开吧,这样,奴婢也好跟王爷交代。”芬菲似乎在最快的时间适应了与韩木的相处方式,并不畏惧他的面瘫脸。
韩木微微不悦,最烦纠缠不清的人,正想赶人,无意间瞥到门口一抹隐藏的身影,不知为何,心底竟然起了微澜。
秦挽依的话,就像他的影子一样,如影随形,字字刺中他心底的隐痛。
临出口,韩木换了话:“把水端来。”
芬菲不知道他为何又改变了主意,不过既然吩咐了,她没有拒绝的理由,当下服侍起韩木。
韩木伸出手,搁在桌上。
芬菲小心翼翼地抬起韩木被老虎撕扯的衣袖,轻手轻脚地解开丝巾,上边赫然三条抓痕,触目惊心。
伤口上边的血迹,已成了暗红色,丝巾上边,浸染了薄薄的一层。
“韩公子,这……”
“清洗吧。”韩木面不改色,眼神虽然望着芬菲,然而余光却是透过芬菲的发鬓,望向门口的倩影。
芬菲赧然,颔首后,将浸在水中的毛巾拧干,细致地擦拭着韩木手臂上的伤口,将旁边的尘埃和细碎的杂草都清理干净。
“韩公子,若是奴婢下手重了,还请指出。”芬菲一边擦拭一边道。
“无碍。”韩木人在座位上,心却已经飘远,很想看看,自己在秋韵水的心中,到底是何种地位。
秋韵水一直杵在门口,并未进来。
韩木眼神一黯。
“韩公子,这是王爷平日里专用的伤药,涂上之后,过几日就能痊愈,对于轻伤,不会留下任何伤疤。”芬菲清洗好伤口之后,拔开瓶塞,道了一点在指尖,正要涂抹。
韩木有点烦躁,忽然觉得眼神有些恍惚,脑袋有点昏昏沉沉,感觉似乎很不妙。
“不必了,我自己来。”他伸手抽过芬菲手中的药瓶,却不经意间握住了芬菲的手。
男女授受不亲,面对俊美如斯的人,芬菲僵在那里,脸色微红。
“你先出去。”韩木毫无所觉,将药瓶搁在桌上,冷声道。
韩木的阴晴不定,忽冷忽热,让芬菲摸不着头脑,然而话已至此,留在这里,只能徒惹厌恶,她识时务地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