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轻染打定要去看看欧阳询小女儿之后,第二天晚上叫来冷月,命她去打听一下欧阳四小姐出家的地方,欧阳询没有告诉小德子,怕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留了一手,她要去探望这位苦命的小姐,自然也不能让别人知道。
冷月很快回来了,欧阳四小姐出家的地方就在长安城南面,寺院的名字叫云翠庵。
知道了地方,藤轻染便叫冷月暗中做准备,她白天里出宫不方便,便定在三日后的晚上。
接连两天,萧若水都住在皇后那,早晚过来给藤轻染问安,还没嫁给太子呢,已经做出了侧妃的样子,一时间宫里的人都在传言,这萧若水肯定是会得太子宠爱的人。
面对这些流言蜚语,而且越传越多的话,藤轻染充耳不闻,就算门口有宫女路过,有时候有意无意的说上两句,她也懒得理会。
“萧家的小姐真是善良,昨日在御花园看到一只猫儿都要抱回去养,听说那只猫儿的腿受了伤,是被周贵嫔丢了的。”两名宫女端着果盘从藤轻染门口经过,其中一名宫女说道。
“是啊,她昨日去给太后请安,看到太后突然咳痰出来,竟然用手去接,太后直夸她人乖巧懂事。”另外一名宫女道。
听都这话,靠在塌上正午休的藤轻染眼皮也不抬一下,只把耳朵竖了竖,等两名宫女一过去,她就叫落霞关上殿门,在榻上躺直舒舒服服的睡了个踏实。
藤轻染一觉睡到了黄昏,一直到落霞端着晚膳回来才醒过来。
“太子妃,您该去管管了,现在满宫里说的都是萧小姐的好处,连那些没少得您赏赐的御膳房的人也跟着说,您要是再不管,他们明天还不去奉了那萧家的小姐做主子了?”藤轻染刚从榻上爬起来,还没睁开一双惺忪的睡眼,就听到进来的落霞一肚子不满的怨声载道。
这么快,倒是有点意外,才两天的功夫吧……
藤轻染没接着话,闻到饭菜的香味直接坐到桌前,打算先喂饱肚子再说。
“您现在是太子妃,她还没跟太子定亲呢,就轩宾夺去抢着在您面前讨好宫里的人,这日后要是进了宫,那还不是翻了天了?”藤轻染吃饭的功夫,落霞也没停止愤愤不平的说辞,想她一向安静内敛,这回似乎是真看不下了。
“急什么,什么事都得有个火候,她想要做好人,就让她先做着吧,本宫这几天正好想歇歇。”藤轻染慢条斯理的吃着饭,对萧若水的一番行为一点都不在乎,再怎么折腾,也难免会被人一网打尽,时候不到,她可不愿意浪费那时间。
“奴婢……奴婢就是看不过去,她现在没名没份,连太子那关都没过去,就仗着皇后开始嚣张起来,奴婢是为您不平。”落霞看了藤轻染一眼,声音小了几分的道。
“行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她们怎么说就由着她们吧,嘴长在别人身上,咱们还能捂住吗?”不管落霞怎么说,藤轻染始终一脸不在乎,最近管理后宫她没少整顿,想必说话的都是那些被她罚的,萧若水正好抓住了这个空子,皇后一定用了不少心吧。
见藤轻染这么说,落下也不开口了,专心的伺候她用膳。
啊——
正吃着,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藤轻染跟落霞都听到了,赶紧放下碗筷,走到殿门前去看。
一名宫女倒在藤轻染殿外,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浑身发抖脸色惨白的盯着藤轻染的寝宫,像是被吓到了一样。
“怎么了!怎么了!”藤轻染脚步还到门口,一名嫔妃带着几名宫女匆匆赶到那名瘫倒在地的宫女面前。
“有……有妖怪!”那名宫女指着藤轻染寝宫里面,忽然说道。
“胡说!那是太子妃的地方,哪里有什么妖怪,你这丫头是不是眼花了,让你去给送个信,你怎么说太子妃这里有妖怪?”过来的嫔妃训斥地上的丫头,看来是她的人。
藤轻染听了这话,看看那名被吓得浑身发抖的宫女,皱起了眉头。
“你看到什么了,告诉本宫?”藤轻染站在原地想了一下,几步走到那名宫女面前,问道。
“奴婢……奴婢看到一条白影,在……在太子妃门上一闪而过,好像……好像一只狗那么长……”听到藤轻染的问话,那名宫女用发抖的声音回答道。
藤轻染一愣,正要四处看她说的白影在哪里,接着又听她说道:“一闪……一闪就不见了……,娘娘快带奴婢回去吧,奴婢好怕……”不等藤轻染再问,被吓到的宫女忽然抱住过来的那名嫔妃,磕头如捣蒜的哀求。
“太子妃,这贱婢胡说八道,肯定是烟花了,您不要归罪她,本宫这就带她回去!”那名嫔妃看着自己的人一口咬定说看到了妖怪,赶紧充满歉意的跟藤轻染解释。
藤轻染从她的衣着上看出,她可能只是个良人,等级低微,自然要跟她客气许多。
“这位娘娘是住哪,轻染好像从来没见过您?”尽管如此,藤轻染还是拿出了恭敬的态度,以晚辈的口气问那位嫔妃。
“太子妃不用这样客气,我……我就住在后面的小院子里,时候不早了,就不打扰您休息,我现在就带这个疯丫头回去。”
“来人,赶紧带她走!”说话的嫔妃对藤轻染说完,赶紧叫来身边跟着的太监宫女,连拖带拽的把被吓得脸色惨白的宫女带走了。
藤轻染领着小德子跟落霞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全都一头雾水,等人走远了还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走吧,回去吧,人都走了咱们还站在这干什么?”等人一走,藤轻染回头看着还愣着的小德子跟落霞,说完一转身回了自己的寝宫。
“太子妃,这事发生的蹊跷,奴才怎么觉得好像是有人对咱们不利呢?”进门的时候,落霞带着一脸狐疑的提醒了一句。
“不利又能怎么,这宫里的人咱们不能个个去讨好,就算有几个想要针对咱们的,提防着点就是了,犯不着跟她们处处计较。”藤轻染无所谓的道,心中去另有打算。
“太子妃,那要不奴才去给您打听打听刚才那是哪的主?”小德子灵机一动上来说道。
“去吧,注意着点也是好事,别让人看出来了。”藤轻染冲小德子笑了一下,心中赞赏他的聪明。
小德子明白藤轻染的意思,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藤轻染等他出去后朝外面一看,正好看到对面挨着御花园的游廊下站着几名宫女,全都朝她这边看着,神情躲闪,指指点点,好似在议论刚才的事,藤轻染看了心中暗自冷笑一声,转身对落霞声称累了,让她关了殿门便一个人到了榻上。
落霞奉命关门出去的时候,对面的那些宫女才散了,想必是回去告知自己的主子,刚才发生那件事的经过去了。
坤宁宫。
皇上跟梵九歌正在下棋,太后由皇后陪着,在一旁观局,萧若水跟几名宫女站在一旁,小心的伺候着。
砰——
梵九歌一,颗黑子落在皇上面前,脸色露出了几分得意。
皇上看着梵九歌放下的那颗黑子,前后都没有接应,但分明是明目张胆的落在了他要害的地方,不禁眉头微皱,接着拿起一颗白子,脸色恢复了之前的平静,把那颗径自冲入后方孤立无援的黑子掠过,依旧按照之前的计划步骤放好白子。
“皇上,您这可是走了一步险棋啊,臣弟我切中的是你得咽喉,你却看都不看,看来皇上的棋术大不如从前了!”梵九歌脸色略显不屑,边说又把一颗黑子落在那颗黑子旁边。
皇上听了面色一顿,神色比之前似乎添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冷,但只是一刹那,他又落下一颗白子,落下的地方对梵九歌来说丝毫够不成威胁。
看着那颗白子落下,梵九歌忽然一笑,毫不犹豫落下第三颗黑子,而后抬头看着皇上,“皇上,你输了。”
听到这话,皇上从棋盘里抬头,两条眉毛紧紧的收拢在一起,接着又展开,看了梵九歌一眼,好似很疲惫的长叹一声,“看来,朕是真的老了,连九弟都赢不过了。”口气颇为无奈。
梵九歌眼底掠过一丝得意,太后跟皇后听了,都同时回过头看着皇上跟允王两个人,太后看着允王面露笑意,似乎在为他的胜利高兴。
皇上把太后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却装作没看见,站起来正要打算找个借口离开,皇后给一旁的萧若水使了一个眼色眼色,萧若水几步走到皇上跟前。
“皇上,民女这里有一本从终南太虚上人那得来的道家秘籍,听说里面有很多失传的道家不传之法,民女想要献给皇上,还希望皇上笑纳。”萧若水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本封面很旧,但保存很完整的书垂着头对皇上说道。
皇上刚才跟梵九歌一番棋下输本来心情就不好,听了萧若水的话顿时心头那块阴霾烟消云散,甚至有几分惊喜的看着萧若水,“若是真的,那可是无价之宝,太虚上人朕早有耳闻,只不过传闻说他得道出尘,凡人根本无法寻得踪迹,你又是从何得来这本书的?”
萧若水听了皇上的问话,好似早有准备,不急不慢对皇上说道:“家父平生也爱道法,曾经去终南山寻访世外高人,途中救过一名年轻的道士,那名道士便是太虚上人的嫡传弟子清虚子,他为了答谢家父的救命之恩,便以此书相赠,家父一直侍卫珍宝从来没让外人见过,但因清虚子说家父并没有修道的缘分,家父又不肯把书交给别人,最近听闻皇上在研习道法,这才让民女带来献给皇上,家父说,皇上造福天下,为百姓的衣食父母,所以为了天下百姓,他愿意把此书献给皇上。”
“哈哈!这么说朕这个皇上当得还算称职,那朕就接受了你这番好意,替天下百姓谢谢你了!”
一番话听得皇上喜笑颜开,得了宝贝也顾不得去想萧若水说的话是可以奉承还是别的,收了萧若水的道家秘籍又当场给了重重的赏赐,这才满面笑容的离开。
出门的时候,一个匆忙赶来的小太监跟皇上打了一个照面,小太监要给皇上请安,因为高兴,皇上笑着让他免了,小太监才转身匆忙跑进殿内,直接到了皇后跟前耳语了一番。
“太后,臣妾先告辞了。”听了小太监的话,皇后神色微变,赶忙起来跟太后辞别,带着萧若水一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