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雪谦在两个人的搀扶之下走到榻前,他刚站稳之后,就挥手让扶着他进来的人退下。
“染儿,你睡着了吗?”等人出去后。梵雪谦对着床榻,轻轻的问了一句。
藤轻染听到,故意没有回答,继续装睡,但心里却做好了警备。
衣服摩擦木料发出的声音响起,藤轻染微微睁开眼睛,看到梵雪谦在榻前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接着外面昏暗的一旦光线,她看到,他的脸上带着浓浓的疲惫,好像一个刚从外面奔波回来的人。
“染儿,我不是故意想打扰你的,我不会伤害你,你放心的睡吧,我不会吵你的。我就是……想看看你。”梵雪谦坐下后,空洞的眸子胡乱的在床榻上打转,似乎在寻找那个可以让他对得上的焦距,但他只能是寻找,永远都对不上。
听到这句话,藤轻染不知为何,突然来了兴趣,想到梵雪谦根本看不见,便睁开眼睛,尽量让呼吸变得均匀,听起来好似在熟睡一样,看着梵雪谦。
梵雪谦坐下后,眸子在胡乱的搜寻了半天之后,目光定在床榻后面的某一处,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焦虑,好一会后才缓和一些。
“染儿。我不知道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好想回到从前,你不要恨我,我们之间……也不要有那么深的仇恨,你知道吗,我现在一点都不开心,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可是,却没想到会是这样,我的心真的好痛苦……”沉默片刻之后,梵雪谦突然开口说起了这些话,藤轻染听了很惊讶,但她没有发出声音,继续听着梵雪谦说下去。
梵需谦的表情有些低落。看得出他此刻心里确实很痛苦,不像是装出来的,但藤轻染却不相信,宫中的诡计她见得多了,从前梵雪谦不就是用伪善欺骗了她吗。
如此一想。藤轻染没兴趣再盯着梵雪谦看了,她知道梵雪谦还会继续说,便闭上眼睛,打算随便他。
“染儿,其实我真的离不开你,你不在我身边,我会感觉到好害怕,在宫中,我没有相信的人,这个世界上,我只愿意相信你。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不会伤害你得,也不会再勉强你,只要你别离开我,你陪着我,我才能继续活下去,否则……我活不下去……”梵雪谦说着说着,情绪变得有些激动起来,声音中带着很深的悲凉跟恐惧,那感觉就像一个迷失了自我的孩子,在对人发出求救。
“我后悔当初那么对你,更后悔为了得到皇位做了那些错事,如果知道会是今天这样,我宁愿带着你一块离开这里……”
梵需谦絮絮叨叨不停的说着,甚至说到流泪……
藤轻染听着他的话,听着听着,心里不知怎么就被触动,她再次睁开眼睛去看梵雪谦的时候,看到他没有焦距的眼睛中流出的泪水,回想起往事,竟然鼻头一酸。
“我现在才知道,什么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这些根本就不重要,这些东西都是冰冷的,这宫中,所有人对我都那么戒备,没有人愿意关心我,他们都害怕我,防着我,可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越来越感觉到痛苦……”梵雪谦擦拭了一下泪水,继续说着他好似挺不下来的话,脸上的表情一会一个样,看着让人感慨。
藤轻染忍住要落泪的感觉,她是想到太子,想到他不经意间的沉默,那种生在帝王之家的悲凉,残酷,所以他在雪山的时候,对她敬而远之,所以他要她学会自己承担一些责任,保护自己,爱护自己,因为他知道自己无法保证,在这种残酷的斗争中会全身而退,万无一失……
就如那句话说的,人生来就是孤独的,无论相伴的日子有多久,到最后都是一样的结局。
想到这句话,藤轻染的眼泪再也克制不住,悄悄的流了下来,怕梵雪谦听到,她只能强忍着。
梵雪谦絮絮叨叨说到快天亮,几次落泪,藤轻染被勾起往事,泪水湿透了半边枕头,只是两个人,一个说着自己的后悔,一个想着自己离去的爱人,一个醒着,一个却被以为是睡着,两个近在咫尺的人,曾经有过交集,如今再次距离这么近,却是天地相隔,连接他们的却是仇恨。巨叼名技。
知道时候不早了,外面等着梵雪谦的人轻轻敲了几下门,提醒他该回去了,梵雪谦这才如梦初醒,赶紧擦拭了泪痕,把脸上之前表露的痕迹掩饰得干干净净,才命外面的人进来扶着他出去reads;。
藤轻染闭上眼睛,在外面服侍梵雪谦的人进来之后,为了不让他们看到自己脸上未干的泪痕,微微转过头去。
梵雪谦离去,门被关好之后,藤轻染才睁开眼睛,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水,接着就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
天亮之后,藤轻染醒来,伺候她的宫女早早就端着梳洗用具过来,服侍她洗簌之后,藤轻染因为昨晚梵雪谦的打搅,心情有些沉闷难受,便决定去御花园走走。
几名宫女不敢怠慢,小心的跟在她身后伺候着,藤轻染一路绕开人多的地方,找到一个安静的亭子后,便过去坐下,一个人想着心事。
“太上皇!”一声问安声打断藤轻染的思绪,她顺着声音看过去,便看到一抹耀眼的金红色身影,旁边跟着一个穿着华丽长袍的男子,脸上一道狰狞的疤痕异常醒目,是梵印楼跟翁宝儿。
藤轻染看到两人朝自己这边走来,便刻意站起来,打算离去。
“那是何人?为何见到寡人就要离开啊!”藤轻染刚走出亭子,梵印楼便发现了他,一边不悦的问旁边服侍他的人,一边盯着要离去的藤轻染看。
藤轻染听到这话,故意回头,梵印楼看到是她之后,顿时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藤轻染看到梵印楼不高兴,便转过脸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一样,转身朝自己住的地方走去,她身边跟着的宫女随行一块回去,看到她对自己这样无礼,梵印楼顿时觉得十分恼火。
“站住!”梵印楼对藤轻染大喊一声,接着快步走过来。
藤轻染停下脚步,神色冰冷,等梵印楼走到跟前的时候,她既不对他行礼,也不说话。
“见到寡人还不下跪,你难道不知道这宫中的规矩?”梵印楼看藤轻染对他无视,心中的火气更大了,到了藤轻染身边就对她吼道。
藤轻染听了,心里冷笑一声,接着回头看着梵印楼,故作惊讶的道:“请问你是谁,你自称是寡人,但据我所知,当今皇上并不是你,自称是寡人,不懂规矩的怕是你吧。”藤轻染口气淡冷的问梵印楼。
“放肆!你以为你是何人,不过区区一个妖言惑众的女人,竟然敢对寡人如此无礼,来人!”梵印楼顿时大发雷霆,立刻叫人过来要把藤轻染抓起来。
藤轻染毫不理睬,因为她看到有个人正朝这边走过来。
“慢着!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不等梵印楼叫的人过来,梵雪谦在两个人的搀扶下走过来,听说了身边的人传达的消息,他赶紧过来阻止梵印楼。
“谦儿,你来的正好,这是你从哪弄来的女人,这么不懂规矩,还不拖下去?”梵印楼看梵雪谦过来,故意装作不知道藤轻染的身份说道。
梵雪谦听了脸色一沉,知道梵印楼是故意的,便接着说道:“这是朕的事,不需要太上皇来定夺。”
梵印楼一怔,怒火顿时浮现在脸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宫中,寡人的话就不算数了,别忘了,你的皇位是怎么得来的,要是没有寡人,别说是她,就连这皇宫都没有你的栖身的地方!”几天的怒火,让梵印楼一触即发,他等了二十年的皇位都没有得来,现在连一个是他们敌人的女子都可以如此无视他,这简直是对他的侮辱!
梵雪谦脸色铁青,梵印楼这话在大厅广众之下,根本就是没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还有,他这个做父亲的,明知道当今皇上不是他的亲爹,把他留在宫中就是为了他有朝一日谋得皇位,可是他曾经收到过的冷眼跟痛苦,他怎么知道?
想到这些,梵雪谦的表情变得有些可怕,周围的宫女太监看到不好,全都吓得不敢出声,唯独梵印楼,仍旧觉得自己有理,一副你能把我如何的趾高气昂样儿。
“看什么,还不把她给我拖下去,重大五十,让她长长记性!”看梵雪谦不说话,梵印楼以为他是怕了自己,便催促身边的人把藤轻染拖下去打。
“谁敢动她,朕现在就要他的脑袋!”梵印楼身边的人刚要过去,梵雪谦突然低沉喝了一声,吓得两个太监都不敢动弹了!
藤轻染看着这对父子在她面前较劲,脸上表现得平静极了,心里却冷笑一声,她不慌不忙,也不急着离开,就站在原地等着继续看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