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觉得亏了吗?”
“那么,你也剥一颗来喂我。”
他含着笑不要脸地凑过来,虽然纨绔不正经,可气息却干干净净,不惹一丝污垢,那时她开始觉得,其实,他也没有特别讨厌。
珏王看到她有一瞬间失神的模样,道,“那么,我们就静候好消息。”
宫无倾喝下一口酒,这一口量不小,她差点呛到,听赫连羽顿了一下,在身边道,“以前都是三人共谋,每每这样的情景,都让人想到云公子,可是斯人已逝,无倾,你不要太伤怀,就当,就当他一直在我俩身边吧。”
真的么,可以这样么?她自欺欺人,他长眠地底。
宫无倾微笑,忽然语气冷了下来,“动不动便自杀,是个没忍耐的,这样的人不配成就大业,是否与我们同谋,已经不重要,珏王以后还是不要提了,我从来没有挂念过他。”
珏王一怔,看着她透着复杂的眸子,“好,不说。”他将目光投向当空,“这一夜的皓月,是从未有过的明亮,可是就连阳光也无法照到每一个角落,又何况月华,你看这些树影花像,都让人瞧不真切。”
宫无倾想,他是将自己比做月华,叹息无法让她温暖,但她不需要他的柔情,她考虑过这种类型的男子,可是,从未对这个人有过念想。
如今,她是这一类小时候倾慕的对象也不感兴趣了,自从明白了人性。
她道,“月华虽淡,自有清幽高贵的妙处,在万物寂静,生灵休憩的时候,却有月下昙花开,可见无论阳光还是月华,都有懂得欣赏,值得珍重的人或事,或者就在不久的将来,珏王就能够遇到。”
珏王淡淡一笑,仿若梨花绽放,“随缘吧!”他又道,“不知你可陪我演一出戏?”
“噢?”宫无倾不解。
珏王站起身来,玉立在她身边,又俯身而下,凑近了她的颜容,虽然他的唇没有落到她的脸上,但在这光影重叠不分明的夜晚,好似他深情地吻她的脸,缱绻眷恋,他望着她,眸子温柔中仿佛闪烁着星辰,青眉却隐入暗夜,带着一点朦胧,温热的气息带着似兰似檀的淡香钻进她的鼻尖,宫无倾屏住了呼吸,正要皱眉,赫连羽便带着不掺杂一点欲望的淡笑,站直了身躯。
宫无倾抿着唇,端起茶盏,慢慢喝了一口,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夜深了,我也该回府,你好好保重,后天,希望一切顺利。”
他的眸色似乎更深了一些,却是不动声色,将剩下的酒一口饮尽,便离去了,一袭白袍很快隐去夜色中,只剩下暗香浮动。
宫无倾才躺下,熄了灯,便感到房间中有一阵轻微的动静,闻着熟悉的气息,她蹙眉,“你来做什么?”
无相就站在她的榻边,还是那一身月牙白的衣袍,泛着清冷的蓝光,可是,当他看到他的眸子,不由得一怔,那双眼睛里都是心疼和怜惜,还压抑着愤怒,他伸手,抚摸她的脸,“疼吗?”
宫无倾知道,一定是有人把她被赫连玺打的事情告诉他了,他此刻提起,她
脸上隐约传来一阵轻微的痛, 摇头,“现在不痛了。”
无相带着一丝歉意道,“对不起,当时,我不在。”
宫无倾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眨了一下眼睛,“你也很忙。”如果他一直紧紧跟着她,那么,后天的计划就无法完美实现,赫连玺在各个关口都布置下了人马,想要打通各个环节,尽管他有滔天本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无相却俯得更低,他的脸近在咫尺,指骨修美的手检查着她的脸,看到上面还未消去的淡淡的红肿,眸子更黑了几许,仿佛蕴着滔天怒火,他从来不忍心苛责一句的女子,竟然被其他人肆无忌惮地伤害,她也许并不是特别在意,这件事却烙在了他的心头上。
“我会让他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
他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冷沉,宫无倾从来没有见无相这样说过话,那是一种最坚定,最可怕的决心。
“明天就会消肿,你回去吧。”
她准备睡了,或者,还是不想面对他……
无相却在她的榻上坐了下来,“我白日很忙,没有时间陪你,今晚就不走了。”
什么叫做今晚就不走了,宫无倾一惊,却见无相从善如流地脱了鞋子,又在她来得及反应之前躺了下来。
“你要做什么?”宫无倾瞪着眼睛,宛如一只愤怒的小鸟。
“嘘,小声一点。”
无相将她一把揽入怀中,“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他的手拍着她的后背,动作轻缓,让她的心逐渐安定了下来,他的胸膛温热,韧实,像极了那个人的怀抱,可无相的怀,不也永远是如此吗?
一开始她是排斥的,小手还推了一下,却被无相握住,他阖着眸子,睫毛又长又浓,在淡淡的月光中投下一重翦影,唇角带着宠溺的微笑,“别闹。”掌心虽然握得很轻,却让她挣不脱,宫无倾也不愿闹出大的动静,以免引起波动,皱了一下眉头,只好由着他,不得不说,他的怀抱,依偎着很舒服,给她十分可靠的力量,她竟然有些沉迷于这样的感觉,那一夜浓重的阴影不知不觉淡了一些,见他开始陷入熟睡,她终于放下心来,看了他一会儿,才闭上眼睛。
第二天,宫无倾醒过来的时候,无相已经离开,他睡过的位置已经变凉,只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淡香。
宫无倾照了一下镜子,发现红肿已经彻底消失了,脑海中掠过昨夜的情景,他果真一点也没有逾轨,云上烨这个方面就像畜牲,比不上他……
宫无倾发觉自己又在比较男人,忙将神思收了回来,妙可背着小书包,正准备去书院上学,此刻望着她,眼睛又大又萌,“小姐,你在笑什么呀,不是不愿意嫁给那个大坏蛋吗?”
宫无倾吓了一跳,有吗?她什么时候笑了?看向镜中,果然,她唇角还残留着一抹笑意,宫无倾敛了表情,“胡说什么,还不快去上学。”
妙可吐了吐舌头,便出了门。
涟秋伺候着宫无倾洗涑,漪容走了进来,她脸上都是愁容,“小姐,结果出来了。”
宫无
倾看到她的神色,心一紧,“说。”
“药掌柜说了,酒里无毒,就算有的话,也是完全溶在了酒里,无法查得出来,但会在人体内发生毒性作用。”
这个结果,其实宫无倾已经有所预料,其实她识许多种毒,因此才会随身携带防毒的药丸,但此次陈昭莞用的,却着实让人没有头绪。
宫无倾眸子黑了下来,“一点蛛丝马迹也找不到吗?继续查,去那些隐居的奇人大夫那儿看看。”
漪容出去了,宫无倾平静地望着镜中,任涟秋梳着头,房中的气氛十分压抑,婆子丫头们脸上都没有什么笑意,毕竟三小姐被逼着嫁人,谁都为她的将来担忧……
礼国公府的人开始出发,花韶容一共出动了十名护卫去搬聘礼,在索要财物上,所有人都兴致勃勃,志得意满,毕竟这是一个可以揩油的机会。
然而,他们还没有走出礼国公府的院子,便被人拦住了,几名身着另一种颜色劲装的护卫挡在面前,为首的高声道,“你们这是要去做什么,势头不小啊。”
花韶容的护卫不由得一怔,云公子死了以后,他的那一批护卫也是很久没有出现了,一直以来,他们和云上烨的人就不怎么对付,此刻没好气地道,“宫三小姐就要嫁给凌王了,我们去为云公子索回聘礼,难道不可以吗?云公子已经死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不如跟我们一起为夫人效命吧。”
领头的冷冷道,“大公子有吩咐,聘礼不必索回,任何人也不得违背这个命令。”
花韶容的护卫面面相觑,“胡说,大公子不是已经……”
“不是已经什么?”
一个声音款款道,只见一旁花园中人影一闪,云上烨闲庭散步般走了过来,身形修美挺拔,面颜俊美清冷,竟然多了两分冷傲之气,花韶容的护卫都呆了。
“大公子……你,你回来了?这段时间是去哪儿了呢?”
有人开口问道。
他们是花韶容的人,暗中拥护云勐,可不希望云上烨复生……
云上烨却冷哼,“本公子消失个半年两三年都很正常,有人就因此迫不及待,传言我死了,又去对付我的未婚妻,真是其心可诛。”
“大公子,宫三小姐就要成为凌王正妃,夫人不过是为了维wen库房和您的名声考虑,才吩咐属下们去索回聘礼,你去不让属下们去,是要把那些价值连城的财物白白送给宫家吗?”
云上烨眸子一寒,“都滚去你们主子面前,聘礼是本公子亲自去下的,礼国公府的承爵人也只能是本公子,所以本公子有资格做出决定,其他人就好好歇着吧。”
花韶容的下属都听得心惊,礼国公还没有任何表示,大公子就如此放出口风,他们对视一眼,都达成了某种默契,“是。”
属下们立刻去请求夫人的意见。这是他们没有说出的话。
“严守各个关头,不要让花韶容把消息透露出去,方才那些个护卫,尽快解决掉。”
无相淡淡吩咐,不带一点杀气,却让人闻之胆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