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他瞥见了信的一角,不由得吓了一大跳,手也抖了起来,“这,这……”
御史大人不悦地哼了一声,“不就是一封信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不是,这信……”奴仆赶紧展开来看,从上到下,眼睛越睁越大,“大人,有人要谋逆啊。”
御史大夫赶紧拿过信来看,脸色也吓白了,“幸亏啊,这封信是落到了老夫的手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时外面的人在喊,“哎呀,有谁看到我的信了?大家快帮找找吧,这封信很重要,谁找到了我给一锭金子。”
听到奖励这么多,围观的人都寻找了起来,那个人的马匹撞伤了一条腿,正半举着,他神色紧张,环顾四周,显然那封信对他十分重要。
护卫举着剑说,“阁下冲撞了御史大人的马车,难道就不打算道歉,只关心自己的书信吗?”
那个人还在东张西望,似乎急得汗水都要流出来了。
御史大夫掀开帘子,走了出来,他面色凝重,肃然道,“把这个谋逆之徒抓起来。”
立刻有两名护卫冲上去将人制住,那人挣扎着,不服气地大嚷,“‘你们凭什么抓我,我只是一个送信的。”
御史大夫冷冷道,“这就要看送走的是什么信了,把他捆起来,带去见皇上。”
酒楼之上,护栏处,宫无倾看着大街上发生的一幕,嘴角微微勾起,手指执杯,抿下了一口,“这件事只怕不会如我们料想,因为有一股新的力量进入凰城,而且隐藏得极深,我的人查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来了一个月。”
云上烨挑眉道,“我们从天泽域回来,也不过一个月零几天,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必然是夙王派来。”
宫无倾眸中泛着冷光,“他一路没有任何动作,只怕是早就有打算,想要坐收渔利。”
云上烨幽幽一叹,“倘若真的参与,他只会是我们的敌人,凰城进来很容易,要出去可就难了。”
宫无倾摇曳着盏中的酒,看着那个人终于被押走,缓缓道,“也许,这才是一个开始。”
皇帝正准备更衣入眠,外头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而且很急促,他不悦地皱了一下眉头,“何人打搅朕睡眠?”
罗常侍出去看了一眼,进来禀报道,“皇上,是御史大人呢,他的手下押着一个人要见您。”
皇帝不耐烦地道,“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罗常侍正要出去打发,御史大夫在外头大喊,“皇上,有人有造反啊,为了不让他们有任何机会,还请皇上见见微臣吧。”
罗常侍吓了一大跳,“皇上,这……”
皇帝脸色一变,御史大夫向来谨言慎行,却说出这样天大的话来,想必这其中一定有隐情,便道,“让御史大人进来。”
御史大夫在皇帝跟前跪下,他神色蕴着滔天的愤怒,“禀皇上,方才微臣从礼国公府离开,在大道上,乘坐的马车被一匹马冲撞,一封信从马车窗柩飘了进来,微臣的奴仆不小心看到了一角,
发现上面有谋逆之语,赶紧拆开来看,发现通篇都是造反之语,此事事关重大,微臣立刻携信来面见皇上,请皇上定夺。此人就是送信之人,当时还出一锭金子寻求这封信,可见这信的机密。”
皇帝黑沉的目光盯着他,见他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慢慢地伸出了手接过信,抖开,视线落到信上,瞬间,他的眸子仿佛冰封了一般,寒冷慑人,“陈景还活着?很好,赫连玺也在凰城,很好,朕以为已经死了的人,居然活得好好的,躲在背后耍阴谋,还妄图谋权篡位,传令下去,捉拿赫连玺,陈景二人,若有反抗,当即处死!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吩咐道,“准备起驾,去阳桑公府。”
在这个夜晚,阳桑公府的所有人被一阵脚步声惊醒,外面火光高举,一簇簇汇聚在一起,十分晃人眼,听说皇帝亲临,阳桑公,平宁侯等人从榻上披衣下来,匆匆接驾,陈奇看到这一幕,又见皇帝面上挂着寒霜,目光冰冷,眉头不由得皱了一下,他料想事情一定不简单。
“皇上驾临,有失远迎,请皇上恕罪。”跪在最前方的阳桑公开口道。
皇帝冷冷说,“这个罪自然会饶恕你,可这个罪,卿家觉得该不该饶恕呢?”
随手将修书扔到了阳桑公的面前,阳桑公赶紧膝行两步,将信捡起来,看到上面的内容,顿时脸色惨白。
祖父,大伯父亲启:景儿已经和凌王殿下取得联络,殿下心怀皇图霸业,只可惜身陷囹圄,无法脱身,亏得祖父和大伯父襄助,才有安身之处,祖父曾说,论智谋,武功,皇子中无人及得上殿下,殿下亦是皇长子,只要条件充分,排除万难,便是未来真正的储君,但今上身体状况良好,珏王,夙王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此事不宜长拖,景儿考虑一番,深觉祖父之言极对,倘若殿下登上皇位,必对阳桑公府亲眼有加,有助阳桑公府千年长存,又能轻而易举地解决掉宫无倾这个大麻烦,是一举两得之举。
景儿决心三日后发动百姓揭竿而起,借乌鸦临世之名,称当朝命数将尽,需要更易新主,将今上送入西天,拥护凌王即位,还请祖父,大伯父准备好护卫和其它拥趸,争取一举成就大业,否则功败垂成。
阳桑公颤抖着,手几乎拿不住信了,“皇上,这明显是有人陷害啊,景儿已经被处斩,又怎么会写信给老臣呀?”
皇帝面色阴沉,“无论是笔迹,还是手印特征,都符合陈景的特点,中书令大人,你该不会连你孙子的笔迹都认不出来吧?”
阳桑公凑近了看,果然,上面正是陈景的字,无论神韵,还是风格,都一模一样,他几乎要怀疑,这究竟是不是陈景写的了,然而他知道,连他和平宁侯都要考虑的事情,陈景是不可能这样唐突的,很明显,阳桑公府被人陷害了,而那个人,猜到并不是什么难事。
宫无倾,你好狠辣残忍啊,要用这一招,让阳桑公府上下覆灭。
阳桑公知道大难临头了,他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不断叩头道,“皇上,一定是有人模仿景儿的笔迹,又伪造他小指画押的
痕迹,可景儿已经死了啊,怎么可能想要造反啊,请皇上明察。”
皇帝依旧冷冰冰地看着他,“卿家的意思是说,以后但凡有人想要造反被揭露出来,都可以说成是别人冒充了吗?”
“阳桑公府忠心可鉴,没有做过的事情绝对不会认,皇上,皇上,请您相信阳桑公府啊。”
阳桑公府上下叩头不已,陈李氏卧病在床,却也赶来叩拜,老泪纵横。
陈奇跪着上前,“祖父,把修书给奇儿看看吧。”
阳桑公想到还有陈奇,像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你快看看,诬陷阳桑公府的人露出什么马脚没有,好向皇上证明阳桑公府绝无谋逆之心啊。”
女眷们已经有人哭了起来,谋逆之罪,可是抄家灭族的下场啊。
陈奇将修书看了三遍,“皇上,仅凭着这封不不知是何人伪造的修书,就认定是阳桑公府要造反吗?阳桑公府上下百余人口,百条人命,可千万要慎重啊。”
皇帝冷冷地盯着他,“那你说,要怎么办?”他手中的两个大滚珠却是转得越来越快了,这反应了烦躁沉郁的情绪,陈奇知道,处理不好,只怕阳桑公府难逃一场厄运。
陈奇道,“大哥已经被处斩,赫连公子也不知下落,除非找到二人,不然没有对证,又如何能够定罪呢?”
然而,他心想对方既然能够伪造这样的修书,就一定不只是吓吓阳桑公府这样简单,八成是把准备做足了,毕竟阳桑公府的人心知肚明,陈景还活着,赫连玺还活着,宫无倾如果把握不足,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手?
上次他败在宫无倾手里,不过是因为对方结识了安淮女,他并未觉得有什么了不起,这一次他要赌,宫无倾喜欢故弄玄虚,他就堵那二成的可能性。
然而,他话音才落,就听到一个护卫前来禀报,“禀皇上,小人等在景川酒楼下,找到了陈景的身影。”他身后的两名护卫押着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那男子形容狼狈,五官平常,根本看不出原来的丰神俊逸,让人无法将他与陈景的形象联系起来。
“他是陈景?”皇帝有点不可置信。
“不错,此人正是阳桑公府的陈大公子。”护卫道,“有人向属下提供了一条线索,属下据此找到大夫向笑,向笑证实陈大公子曾进行整容。”
一个老者走了过来,跪下,“草民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看向他,“你就是向笑,这个人,真是陈景陈大公子?”
陈景低垂着头,他知道大势已去,几乎不可挽回了,目光黯淡死寂,心如死灰,整个人看上去没有一点生气。
陈奇眸底浮起一抹哀色,阳桑公,平宁侯不听劝,落得这样的下场他早就有所预料,阳桑公府数百年基业,与大擎开国并存,却终究毁在了宫无倾的手中。
他神色平静,却隐隐泛白。
向笑道,“不错,草民不会忘记,毕竟陈大公子身份特殊。”
皇帝目光落在男子的身上,“那么,你真的是陈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