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程曦回到家的时候。
韩美丽已经处于高度惶恐状态了，她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坐在墙角，恐惧让她浑身发抖。如果再没有人来，她觉得自己就要被吓死了。
他会不会杀了自己？他已经知道自己的底细了，对自己的过去，又那么了解，会不会杀了星星？她此时此刻，担心的事情充斥在脑海里，乱成一团。
以至于，当程曦推开了客厅的门，她还没有恍过神来。
从门口，一眼便能看见沙发里程盛倒下的场景。
“爸！您怎么了？”出于一本种能，程曦冲到沙发前，可是茶几旁，她却突然止步，神经一绷，脸色僵硬了……
胸膛明显的子弹洞赫然摆在那里，从心脏直涌而出的鲜血，打湿了爸爸的风衣外套，一路滴到米色的地板上，最终汇成一大摊……
“爸爸……”程曦眼里露出惊惶，好半晌拉回神智，她上前几步，弯身，伸手探入他鼻前，已毫无生命迹象。
缓缓环视四周，才发现墙角瑟瑟发抖的女人，程曦目光锁定她，“怎么回事？”
“是……是……黎智宸，是他，是他！是他开的枪！！！”韩美丽吓到崩溃，她仿佛感觉无数支枪，正躲在黑暗中某个角落，对准着自己，下一秒，自己也会遭遇相同的下场。
程曦脚步一踉跄，她坐在茶几上，打翻了他送来的补品。
她努力地压抑着情绪，让自己保持冷静，扯出一丝凉凉的苦笑，“怎么可能是他？他是来看爸爸的，是来道歉的，我们要结婚了，他怎么可能对爸爸下手……”
“可是除了他，还有谁？”韩美丽缓缓地站起身，“程曦你清醒点吧！你爱上了一只残忍嗜血的魔鬼！！刚才……只有他和你爸在客厅里，我在厨房……一声枪响之后，等我出来，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如果他没有杀人，为什么要走？”
四目相对，泪水模糊了眼眶，程曦的心，如撕裂般疼痛。
不……她还是不相信。
“程曦，你害死了你爸爸！你现在甘心了？”
“程曦！到底是爱情重要还是亲情重要？”
“别再说了！”泪水倏然滚落，好半晌，程曦才恍过神，她颤抖地拿出手机拨打他的电话，短暂几秒后，听到了他温和好听的声音，“曦曦，你下班了吗？你在医院外面等你。”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爸爸？！！”程曦紧盯着爸爸苍白惊恐的面容，顿感五内惧寒，心碎如搅，“就算他不同意我们的婚事！他难道就该死吗？！！”
“什么？”黎智宸满头雾水。
程曦目光变得渐渐冷凝，思绪也一片混乱，“如果我也有枪的话，一定亲手杀了你，毫不犹豫！”她手指紧攥成拳，字字句句充满了恨意：“我恨你，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
“程曦！”医院楼下，黎智宸捧着玫瑰花倚在车身，听着手机那端传来的忙音，他将玫瑰花塞入车窗，绕过车身，迅速坐回驾驶位，车子一个漂亮的漂移，调过头，疾驰在国道上！
叫嚣声淹没了四周所有声音！
握住方向盘的手指，异常紧
锢，亦如他的目光！
凯迪拉克径直开往程家公寓！
客厅里，程曦跪在程盛身边，抬手缓缓地覆上他的面容，“爸爸，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她强忍眼中酸涩，身形僵住，握着他渐失温度的手指，仿佛有什么在心底正无声地碎裂。
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如果她不回国，一切，或许都平静了。是她太自私。
白星星推门而入，见着客厅的场景，惊愕得脚步一滞，愣在那里好半晌。
过了好久，才看见从墙角缓缓爬起的韩美丽，“妈……”她轻唤，但看到妈妈完好地损，她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紧凝着她，似在问，发生什么事了？
“你程叔死了。”韩美丽痛心地瞅着她，补充道：“被你姐夫开枪杀死的。”这下你该知道，爱上他，等于爱上了错吧？
心头猛地一颤，白星星吓得捂嘴，惊恐地瞪大双眸，望向茶几旁，那摊赫然醒目的鲜血，久久说不上话来。
程曦跪在血泊中，浓密的睫毛忍不住地颤抖，心，早就撕裂般疼痛着！
很快，凯迪拉克停在程家公寓外。
黎智宸推门而入，如此大的动静，令白星星和韩美丽惊骇地回眸，当看清他的面容，白星星身子忍不住颤抖，韩美丽更是屏息，大气也不敢喘。
程曦垂着眸，默默祝祷，深深自责。
客厅里，顿时，又变得针落可闻。
“曦曦……”
熟悉的声音，就像一把刀，狠狠插上心头！
程曦站起身，转眸看向他，她的裙子已经被鲜血染红，眸光比冰还要寒冷。
赫然的鲜血，让黎智宸顷刻间明白，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
“不是我做的。”他说得坚定，“你要相信我。”
他的声音，他的眼神，让她的心痛得无法呼吸，相信？怎么相信？事实就摆在眼前！
“你来干什么？”程曦双手紧攥成拳，“来看我狼狈不堪恨你至极，却又无可奈何吗？”眸中盛满愤怒的火焰。如果他不来，她可以冷静地去思考，可是见到他，她就没办法冷静了！
黎智宸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骇然的冷意，他坚定地迎视她：“我做事，没有不敢承认的，为什么不能相信我？”
“因为你残忍！”程曦痛斥，“因为这种事情只有你做得出来！”
黎智宸心脏豁然一紧，“程曦，你应该了解我。”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怕。他这明摆着是被人摆了一道。
可面对丧父之痛，她该如何冷静？况且，上次的事，还摆在这里呢。
“要么出去，要么把枪给我！”程曦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努力克制。
“曦曦。”她的话，让他微微错愕了一下。
“出去！！”程曦怒吼，吓得韩美丽赶紧拉过了女儿，两人靠在墙角，谁也不敢说话。
程曦不想跟他翻脸，她想要冷静，内心深处，她还是愿意相信他的。
然而，黎智宸哪会听她的安排？他站在客厅中央，犹如一樽冰寒的雕像，低沉冷暗的嗓音传来，“你应该相信我，事情的真相我会查出
来的。”
程曦没来由地心烦气躁，她朝他走去，隔了一米远的地方停下，伸出手，目光紧紧盯着她，“把枪给我！”
墙角的韩美丽紧揽着女儿，两具-肉体挤在一起，白星星也被弄得浑身颤抖了。
客里，一派冷凝。
黎智宸蹙了蹙眉，右手缓缓伸入口袋，摸出那把随身携带的左轮，缓缓地交到她的手里。
程曦握过，毫不犹豫地将枪口触上他胸膛！
韩美丽和白星星大吃一惊，谁也不敢吭声。
黎智宸阴沉着脸，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薄唇微启，“就算杀了我，这件事也不是我做的。”
豆大的泪水从眼眶滑落，程曦心里的火星快燃烧起来，她气得浑身发抖！紧握枪把，食指紧触板机。
就这么瞪着他，她缓缓将枪口对准他的右臂，爸爸曾经中枪的位置！
毫不犹豫地扣动板机！一颗子弹瞬间射穿他的衬衣以及皮肉！打穿了他的手臂！
一声闷哼，黎智宸身子微颤，紧抿薄唇，脸上的肌肉因疼痛抽搐了几下，一双剑眸含着几分诧异与懊恼。
韩美丽和白星星吓得抱成一团，谁也不敢出声。
程曦也被枪声震撼到了，看着从他手臂喷涌而出的鲜血，她的手有些发软，握枪的手就要落下，他却左手握住枪口，对上自己胸膛，目光恼火坚决。
她吃惊地看向他，只见他英俊的脸上寒意更重，冰冷的语气似乎可以将四周空气冻结，“如果一枪打死我，可以证明我说的话，你可以不必犹豫。”
“你以为我不敢吗？”程曦最讨厌他专制无情的样子！
“能死在你的手里，我愿意！”他的声音，比冰更冷。他倒要试试，她敢不敢！
程曦眼里的仇恨与厌恶，彻底让她失了理智，“你没有选择！”
就在她即将扣动板机的一刹那，阿强带着一行人推门而入！情急之下推开了黎智宸！
“大哥，您受伤了？”阿强心急如焚，蹙眉看向程曦，眸子里满是责怪。
阿东和阿南，拿枪指向程曦，一脸杀意！
“把枪放下。”黎智宸比刮骨钢刀更锋利的目光扫向阿东和阿南。
然而，他们并没有放下枪的意思，因为程曦的枪口，正对着他们的大哥。
阿强心急，伸开双臂拦在黎智宸面前，“程小姐，请您冷静！别中了奸人的计！”看到沙发上躺着的人，他便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而且，刚才有人汇报，黎觉等人将在今晚开展破坏计划。
程曦头脑混沌，她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黎智宸单手拨开阿强，一步一步朝她走来，用胸膛抵上她的枪口，冷静地闭了闭眼，单手握上她握枪的冰凉手指，“曦曦，不管怎么样，不管你是否能冷静下来，不管你是否会误会我，我都爱你，都不可以失去你。”
“如果不是因为你，爸爸也不会死。”程曦泪水再次决堤，她倔强地对上他漆黑深邃的眸：“我真的发现，我们的爱情，太自私了！”她缓缓地挣脱出他的大掌：“是我的错，连累了大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