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地拥抱让苏语曼整个人一愣,两只手僵住不知道该放到哪儿好。
“好好照顾自己。”他在她耳边呢喃道,声音像一只婴儿的触手软软凉凉地扑在耳边。
苏语曼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声音也跟着发颤:“嗯,知道了,谢谢,你也是。”
“你又瘦了。”司立轩抱着她重心往前,苏语曼脚跟不稳,一个趔趄倒在车身上。
上面还压着司立轩这块巨石,苏语曼就这样以一种诡异暧昧的姿势被他压在车上,滚烫的呼吸在耳侧,半边脸都被熏得通红。
“谁说的。”苏语曼拼命往后仰着身子,尽量减少身体和司立轩身体接触的部分,奈何身后就是车子,想逃也逃不到哪儿去,“我明明胖了,这几天在家休息什么都没做就光吃吃睡睡长肉了。”
“胖点好看。”司立轩的嘴唇有意无意地蹭了蹭苏语曼的耳垂。
苏语曼的脑袋里面嗡地一声炸开了,明明晚饭的时候喝的是果汁,这会儿却感觉喝多了似的。
“你明知道我会心疼,还要作践自己的身子。”
“生病又不是我能控制的嘛。”苏语曼干干地笑了两声,手用力地拍了拍司立轩的后背,尽量装出自己很轻松自在的样子,开玩笑道,“反正我身体一直都很好。”
司立轩把头埋进她脖颈里没说话,难得这会儿停车库里一个人都没有,能多抱一会儿是一会儿。
苏语曼听到他发出类似感冒吸鼻子的声音,惊讶了一下,半开玩笑地问:“你不会是哭了吧?司先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
“我是真的心疼。”司立轩猛然抬头,眼眶周围泛红,不过不是因为想哭,是被自己的热气给熏的。
苏语曼一怔,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司立轩的高挺的鼻梁:“我很好,真的。”
“这次就算了,下次再让我听说你没照顾好自己。”司立轩逼近一步,气哼哼道,“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要每天跟着你看着你,把你关起来哪儿也不许去,看你还记不记得。”
“好好好。”苏语曼哭笑不得,哄小孩儿似的摸摸她的脑袋,“不会有下次了。”
“你走吧。”司立轩嘟囔道,鼻音有些重,“再不走我就更不想让你走了。到家记得给我短信。”
说完便拉开车门,硬将苏语曼塞了进去。
车子开出去很远,苏语曼还能从后视镜里看到那人在原地站着,一动不动宛若一尊雕像,长身玉立,端庄肃穆,宽大的风衣下摆随风摆荡。
苏语曼无声地笑了笑——苏语曼啊苏语曼,你这是怎么了?
说好的不再再看他,也不听他说什么,明知道从他口中说出的话有一半都是谎言,为什么还会忍不住心动呢。
本来刚开始甚至到结束前都还好好的,他们互相都彬彬有礼,小心翼翼地寻找话题,好像真的只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就是司立轩突然的拥抱打破了苏语曼的平静。
她总是身体脱离大脑的控制,刚被抱住的时候大脑里一片空白,还像对情侣一样暧昧了半天,等推开他重新回归冷静之后,才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一开始就拒绝他。
小时候自己很皮经常闯祸,苏青天对她的评价有一句,现在想想一点都没错——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永远都不长记性。
一个穷人,如果平时都吃粗粮糠野,每天如此也都习惯了,但哪一天无意中品尝了珍馐美味,就会觉得以前吃的东西有多么难以下咽,一口都吃不下去。
人多是贪得无厌,得寸进尺的动物。
司立轩也免不了俗,那天和苏语曼吃完饭回来,心里就一直痒痒的,忍不住想和她说说话,听听她的声音,哪怕看一眼也好。
又怕她察觉到什么,好不容易艰难的一步一个脚印走到现在,一夜之间又回到解放前。
现如今的苏语曼可不是从前的她了,倒有点从前司立轩的风范,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稍有不注意,司大少爷自己都不知道又什么地方得罪她了,就被无情的打入冷宫。
他现在很谨慎。
比如每天给苏语曼发微信不超过多少条,分别在什么时候地点发,也不能每条微博朋友圈都点赞评论,自己还要维护高冷的少爷形象,等等如此一大堆,说起来外人可能不信,他司立轩也会有今天。
终于等到机会,今天是白修煜新电影开机的日子,制片方投资人还有发行商等等各部门都要到场。
地点定在龙城郊区的一座电影城里,记者们接到消息,有的从昨天晚上就开始蹲点就为了占据一个好位置能拍到更清楚的照片。
以前这种场合司立轩都是不屑于参加的,今天不同,他在到场人数名单里看到了苏语曼的名字。
一大早就到了片场,人已经来了很多,司立轩先是应付了一堆记者们的提问,被他们堵着狂拍了无数张照片之后才放人,视线假装漫不经心地在片场里扫过,就看见了正在一旁和陈导聊天的苏语曼。
“司总,今天这么早啊!”陈导是个性格豪爽的人,嗓门也大,不愧是当导演的,观察力比一般人都强,隔着无数人头也能准确无误地捕捉到目光的主人。
司立轩微笑冲他点头示意,却并不急着过来,继续和身边的人闲谈,目光无意间和苏语曼的视线交接,多停顿了一会儿。
苏语曼赶快转开头。
“苏总和司总是朋友?”陈导多年来醉心于艺术,可能对八卦不太了解,多年前苏语曼和司立轩的恋情闹得满城风雨,他一点都不知道。
“嗯,以前认识,不算太熟。”苏语曼解释道。
“这次能拉到司总的赞助真是太好了。”陈导难得提到钱的时候满脸放光,“正好这次我想试试几个新的拍摄技术,就怕耗费太多资金。”
说话间,司立轩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他们旁边,只听清朗悦耳的声音忽然道:“有什么需求尽管提,我尽量满足。”
言外之意就是爷不差钱,你好好把电影拍好别让我赔的太惨就行。
陈导和苏语曼同时回头,笑呵呵道:“可惜司总太忙,不然以司总的外形条件,我的戏里有位大军阀的角色,倒是很适合司总。”
苏语曼脑补了一下司立轩穿一身制服的形象,气宇轩昂,威风凛然,确实很适合他。
“如果苏总肯演军阀太太的话,我倒很愿意试试。”司立轩说罢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他身边的人。
陈导在这方面反应迟钝的很,愣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哈哈一笑道:“司总就喜欢开玩笑。”
场务匆匆跑过来说吉时马上就到,要准备开机大典,一会儿全体剧组人员都要祭天上香,这是所有戏开拍前的惯例,以求顺顺利利杀青。
陈导对司立轩和苏语曼说了声你们先聊,就跟场务走开去准备待会儿的开机大典了。
司立轩故意把腕表抬的很高,举到眼底下,明晃晃的表盘反射着温暖的阳光,刺进苏语曼的眼睛里。
“快到点了,我们也过去吧。”
苏语曼只觉得眼前一晃,司立轩又放下了手腕,手插进大衣口袋里,故意把腕表露出来。
刚才司立轩故意慢动作看时间,炫耀似的在她眼前晃了两下,她就是再瞎也该看出来——他今天戴的不是什么名牌腕表,正是那年他们在路边的小精品店里买的情侣对表。
她也有一只一模一样的,被海水泡坏后就没再用过,但是又舍不得扔掉,被她锁在一个柜子里,连同发霉的记忆一起封锁。
一路上不断有迎面走过来的记者和艺人向他们打招呼,苏语曼早已不再是四年前那个面对镜头不知所措的她,如今她已然可以应付自如,对着镜头露出最无可挑剔的微笑。
“司先生今天的大衣很好看。”迎面走来剧里饰演女配的女演员,不是亚远的艺人,所以不认得苏语曼,但不可能不认识司立轩,在他们这个圈子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司立轩这位顶级的钻石王老五。
“谢谢。”司立轩客套的恰好好处,既不会冷冰冰又不会给对方难堪。
有媒体在场的时候,他总是如此,风度翩翩,让人无可挑剔,因而也不知道迷惑过多少女人,苏语曼冷眼看着他们。
“如果没看错的话应该是Prada今冬刚出的新款,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手上戴着这只腕表。”女人歪着头若有所思地观察了一阵子,“我好像没大见过呢。司先生是piaget的终是粉丝,这款好像不是他们家的吧。”
功课做的不错,苏语曼在一旁讪讪地想,司立轩的喜好都掌握的一清二楚。
“确实不是。”司立轩挽起袖子,将那块不起眼的腕表整个露在外面。
女人装模作样地仔细欣赏了一下,大概肚子里墨水不够,实在想不到合适的词来夸赞,末了只说了句:“司先生眼光好独特。”
司立轩却了然一笑,将挽起的袖子放下,袖口别着一枚精致的钻石袖扣,璀璨夺目的光华衬得那块手表愈发的不起眼。
“不是我买的。”他说,眼神无意识地从苏语曼身上闪过。
苏语曼忙低着头装作在和人发短信。
“一定是个不一般的人送的吧?”女人的语气酸溜溜的。
“嗯。”司立轩也不否认,好像故意要说给某人听,一字一字都清晰朗然,“是个很特别的人,也很重要。”
苏语曼正和杰森在微信上聊天,手指飞快的打字,极力不去听旁边那两人在说什么,耳朵却一个字都没漏掉,尤其是司立轩最后那句。
本意想借机和司立轩攀关系的女演员,大概从司立轩的字里行间都听出了拒绝的意思,讨了个没趣,不咸不淡地聊了几句就走了。
“司先生难道对美女都这样吗?”望着女演员骄傲远去的背影,苏语曼有点替她可惜,如果能傍上司立轩这样的金主,日后的演艺事业必定是顺风顺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