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势力主的傲气在白衣女子面前软了下来,“城主何出此言,莫不是这里面还有猫腻。”
“猫腻谈不上,”她眼尾微微上翘,优雅而清贵,轻叩案面,着藏青武服的人拎着一口网进来,往地上一倒,一条半丈长的银鲮鱼僵直地躺在地上。
让人惊奇的是,这条鱼的眼睛是血红的,即使死了,望着也汗毛倒竖。
“原来是血符毒印...”白衣女子合上茶杯,“吩咐船长返航离开。”
就在这时,一个浪涛让画舫颠簸起来,盘子酒具洒了一地,众人纷纷固定身形。
“怎么回事,外面发生什么了?”
“不好,战船被打回来了!”
......
铁皮武装起来的战船此时一副破破烂烂样,仅勉强能航行,战船上的人比之前少去了大半,正纷纷向画舫逃窜。
陆纡顾不得体面风度,大喊道,“快开船,快!”
银鲮鱼王露出水面的背部在月光下,寒光凛凛,这寒光如影随形地跟着画舫如同索命厉鬼。
站在船尾的脱凡高手们憋闷至极,因为不能触到它,他们许多攻击就无法实现了,就跟炒菜不给铲子似的,这还怎么打!
一名器宇轩昂的修士道,“诸位都用远攻,配合着火炮一定要将它沉海里。”
他是胡德赌庄的随船供奉曲马,在这里是最厉害的,他手一挥,护卫们台上一捆捆箭矢和矛。
现在也只能如此了,大多人都不熟悉弓箭,就拿了矛。
“呦这接近法器了吧,胡德赌庄下血本了啊。”一人语气夸张,满是嘲讽,要不是姓陆的少爷非要去浑水,怎会是现在这番境地。
曲马偏偏不能反驳他什么,只冷冷道,“还望各位道友齐心协力,共同度过此劫。”
他率先抄起一柄矛,脱凡的力量轰然爆发,让旁人有些不适,那些先天已经战战兢兢地缩起来了。
铁黑色的长矛如一道裹挟这雷霆之势的闪电,狠狠地劈到银鲮鱼王背上,紧接着茂丘.蔑一.叶敬等人同时发力,根根不同气势的长矛划破黑夜朝敌攻去。
银鲮鱼王一声鸣叫似有哀意,背部血肉模糊,它一个潜泅钻入海底,尾巴一摆,愤然冲着头上的画舫顶去,长嘴刺破船尾,险些让画舫翻倒。
曲马等人纷纷施展身法撤退,忽然曲马眼睛一亮,“我们一起攻它的腹部!”
却见银鲮鱼王出水跃上空时暴露的腹部焦黑,显然是最初被蔑一用真气攻击造成的。
几人毫不迟疑,趁那一瞬间攻势频出,各种战技齐飞,专攻它的柔软腹部!
被猛烈攻击的银鲮鱼王不能完成上跃到入水的曲线弧度,直直坠了下来,一根长嘴却是暴怒着横扫过来,将那船上楼层削去了半边。
里面的少爷小姐们发出惊呼,有几个被掉落的横梁碎木的,当场吐血,更别说那几个正好被长嘴削掉的倒霉鬼。
画舫虽然结实,但毕竟不是按战船建的,被银鲮鱼王这一搅和,颠簸摇晃快散架了似的。
陆有名几人飞身而起,急忙将各自最得意的小辈抓在手中,凌空观望。
近十位脱凡已将银鲮鱼王逼回海中,而激荡的海面上,画舫.战船毁坏殆尽,落水之人无不被血符毒印侵蚀,没几息就死了。
除了会凌空的脱凡们,余人死伤众多,滞留在画舫.战船上无处可逃的修士哀呼求救.凄凄惨惨。
陆有名瞥向新城主,对她既忌惮又不满,有心试探道,“这场无妄之灾着实惨烈,可惜我等身处陋地,无可用手段傍身,城主自繁华王城而来,能否救他们一命?”
几人闻到腥味,心思一动,纷纷附和,百悦阁阁主笑言,“早闻城主乃是两榜高手,想必区区鱼王也奈你不何,恳请城主将此祸害除去。”
“区区鱼王,让诸位束手无策,平白看着自己的小辈.属下们惨死,我又有什么能力对付它。”
新城主花间辞悠然望了眼海面,目光放向远方那艘楼船,一抹身影拓进眼底,她又对陆有名几人道,“请各位知会船上的人,一二刻后水师会抵达救援,让他们坚持一会儿。”
陆有名几人讪讪不言,要与其在言辞上占便宜,果真不是件容易事,三言两语就讽了他们的无能。
水面上激流纵横,银鲮鱼还未退去,一位势力主清点了下自己的小辈和带来的侍卫,面色不太好,“陆兄的儿子还健在否,引来那么一大麻烦,不会躲起来哭鼻子了吧。”
陆有名见矛头指向自己这边,连忙甩锅,“这都是食味轩引起的。”
不提他们的明争暗斗,湛长风收回文渊笔,青垣离合阵消散,楼船重又分崩离析,但在银鲮鱼王被陆纡引去的那几刻,船上仅剩的十来人已经乘小舟木筏逃离了,一些倒霉的被银鲮鱼刺穿了舟,落入海中,下场不说也罢。
杜觉也争到了一叶舟,湛长风飘落其上,用结界挡开了银鲮鱼的攻击。
“这些鱼也太凶残了,”杜觉瞧着船周的激流心惊胆战,“待会儿那银鲮鱼王回来怎么办?”
“那边吸足了注意力,暂时不会回来。”湛长风御舟离开这一片海域,本以为是陆纡一群小辈在画舫玩闹,没想到会冒出那么多脱凡来,应是几方势力的联会,给他们找点麻烦也是不错的。
海面平复了下来,连带着暴动的银鲮鱼都散去了,又是一片海上生明月的美好意境。
银水湾上,几艘杨解城水师的战船收拾残局,打捞起来的,也不过是船只碎片。发狂的银鲮鱼.坠入海中的修士,全都不见踪影。
这一夜的银水湾之变传入杨解城中,风波又得两说了。
且说湛长风见到迅速赶来的水师战舰,讶然之下与杜觉被“救援”而起,才知城主也在那艘画舫上,心中略有思忖。
“呦,这不是那谁吗!”擦身而过的武卒突然出声,眼神傲气又轻视。
可惜他说完了,本应该停下来回应他的人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依旧不紧不慢地走自己的路。
他一下子就气恼了,提高声音,冲着那个背影喊道,“湛长风是吧,没想到你也在这里,要不是我们水师来得及时,怕是喂鱼了吧。”
湛长风侧首漠然而语,“巧了。”
宽大衣袖一摆,没搭理他的意思。
狭窄的甲板走道上,聂宏远气得咬牙切齿,但想到被她打败的元胡,不敢贸然上前寻事,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请入休息用的单间,“岂有此理,这家伙究竟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被任命了伯都,比我们还高一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