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彭连到高台施展精神力,鼓惑城中战士都不得不带着甘棠,也是怕自己一走之后被开明兽将甘棠抢去——除了自己,整个军中还没有人能抵挡开明兽的突袭。
问题是,开明兽可不管她面临多么严峻的局势,它的目的很单纯,就是救甘棠。只要巫彭带着甘棠,走到哪儿它跟到哪儿,便是洗澡如厕也在门外守着,莫说是两军阵前了。
但洗澡、如厕可以被容忍,剑拔弩张的军阵前开明兽再跟,季狸就无法容忍了,堂堂雄伟之师,被这头畜生给搅和成了什么样子!
“给我射杀它!”季狸大喝,“五百弓箭齐射!”
阵前的巨盾手一俯身,中间的弓箭手前冲数步,张弓搭建,嗡然响动,密集的箭镞朝高台之下的开明兽激射而去。箭镞尚未落地,众人只见眼前金色的光影嗖然一闪,开明兽不见了踪影。
嗡——箭杆插在雪地上,犹自震动不已的当口,光影又是一闪,开明兽一溜小跑地走了过来,踩着那些箭枝,竟然在原地一卧,将箭枝坐到了屁股底下。
城上的战士轰然大笑,葛天氏更是笑得肥肉颤动,波浪起伏。
“季狸小儿!”仲容大笑道,“连个畜生都对付不了,还是回尉都找你奶妈哭鼻子吧!”
“季狸乖,不哭鼻子。”庭坚大笑着应和,“羞愧地一头撞进母猪的肚子里,重新投胎!”
城上的战士笑得前仰后合,几乎直打跌。城下的战士虽然不敢笑,却都同情地望着自己无敌的统帅,只觉这么对付一头畜生,当真……
“射——”季狸恼羞成怒,大喝道。
箭镞开始追着开明兽射击,开明兽烦不胜烦,干脆跑到高台后趴了下来,继续守着巫彭。这回箭镞射不到了。
“给我张网,将高台四周围起来!”季狸怒道。
近百名战士奔出方阵,手中拎着一道近百丈长的巨网,开明兽一见巨网就烦躁,冲着战士吼了一声,那群战士如遭重击,扑通一声倒下一大片。
季狸目瞪口呆。这时北部的方阵之中奔来一名战士,摇摇喊道:“季狸大人,伯奋大人言道,且莫管这畜生,攻城要紧!”
季狸强自按捺,狠狠地摆了摆手,方阵恢复原状。
见众人不理会它了,开明兽忽然站了起来,鬃毛一炸,抬起头颅若有所思,猛然间一声怒吼,身形嗖然蹿出,便如半空中划出一道金色的闪电般,瞬息间不见了踪影。
“咦,”季狸倒诧异了,“这畜生哪里去了?难道被我吓怕了么?”但心中隐隐知道,这畜生是未必会怕了自己的。
但无论如何,这头讨厌的畜生终于是走了,眼前清净了。
“高阳子民——”巫彭端坐在高台上,见开明兽走了,心中一松,这才有情绪施展既定的计划。她眺望望城头,声音平淡,但城上城下却清晰异常,便是相隔百丈,也只觉在自己耳边喃喃低语一般。
“八恺乱政,苍舒弑君,高阳部族已经惹来了神罚!”巫彭的声音里充满了让人朦胧之力。
她宝相庄严,双手捏着巫印,一团淡淡的光芒在她指尖闪耀,那是庞大的精神力凝聚而形成的元神之气。屈指弹动,精神之力一团团弹飞到空中无形无影地散布开来,笼罩着整座葛邑城。
“信我者得永生,叛我者遭神灭。你们是诸神的子民,高阳部族为八恺篡夺,已然临于深渊之上,烈火边缘,勇士们,拿起你们手中的刀剑,杀死你们所能看到的所有高阳贵胄吧!这一刻,你们是神的使者!你们是神的宠儿!向这苍天与大地,这神创的世界,用刀剑展露你们的骄傲,表达你们的忠诚——”
喃喃的絮语直贯进每一个人的耳朵,这一瞬,城头上的所有人,耳朵之中什么也听不见,只有那缕声音在回荡,它钻进耳鼓,钻进大脑,钻进他们身体里每一个地方。无数的战士面色血红,如痴如醉,手中握紧了骨刃与骨矛,弓箭与石斧,望着周围的同伴,面色渐渐狰狞。
仲容猛然一咬舌尖,噗地喷出一口血,脑筋瞬息清醒,望了望周围,心中发沉,顿时一声暴喝:“巫彭——”
双手一翻,水元素力奔涌而出,在城头上织成了一片巨大无匹的水幕天壁,企图抵挡那股精神之力。但精神力无形无影,根本不属于五元素范畴,水元素又如何能破得了。眼见得周围的战士渐渐露出无情的杀机,仲容大喝一声,将水幕天壁移上半空,猛然催动元素力,那片水幕凝结成一层薄薄的坚冰,哗地碎裂,冰冷的冰凌散布全城。
正在呼哧呼哧与精神力抗衡的葛天氏脸上一接触冰凌,倏然一呆,顿时清醒过来,却发觉自己的手已然掐在了一名女奴的脖子上,立时额头上汗如雨下。他手一松,那名俏美的女奴翻身栽倒,竟是已然被掐死!
葛天氏极其宠爱这四名女奴,顿时心疼得直打哆嗦,但更庆幸的是,自己捡了一条命。
城头的战士受此刺激,也尽数恢复了神智。也幸亏巫彭离得远,攻击范围过大,若是近处集中攻击一人,只怕仲容以下,谁也挣脱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