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个好孩子,与那觋子隐也不过是童年时代的兄妹之情,从此就不要再见他了。”太巫氏道,“这些年你奔波大荒,暗中维持巫门安危,与他见面也少,为师对这点倒不是特别的担心……”?
巫真长出一口气,暗道:“还好师尊没有发觉。唉,她如果知道,我非但与子隐哥哥有了肌肤之亲,更偷偷帮他做了几桩对巫门不利之事,只怕要将我天火焚身了。”?
“真儿,”太巫氏忽然温言道,“今日让你来看这一幕,就是要让你知道,巫门与觋门之争,已经进入水火不容之势了。你们肩上的责任更重了!”?
“师尊。”巫真心中慢慢安定,担忧太巫氏一怒之下杀了觋子隐,急忙道,“那觋子隐如此肆无忌惮,您何不亲自出手?在他公布师姐罪状之前您就可以杀了他啊!”?
太巫氏摇了摇头:“觋子隐算什么?想杀他,为师在这里出手就能让他大脑崩裂。不过,对面那个瞎老头正虎视眈眈啊!如果为师先行出手杀他的弟子,这老头儿一旦发起狠来,你们这些人,为师可谁也护不住。相反,他也不敢对你们出手。我们二人也算在争斗中达成默契了,巫觋之争,就让这些小辈去决一胜负吧!”?
“师尊,”巫真不服道,“我就不信那少觋氏能是您的对手!”?
“唉,是对手也好,不是对手也罢,对为师而言已经不重要了。”太巫氏喟叹一声,忽然笑了,“这样也好,咱们巫门倒是占了便宜。为师寿元将近,没有多久就要魂归诸神的脚下了,便是护你们又能护得几时?对面的瞎老头已经被为师拿话僵住,不会亲自对你们出手。哈哈,等为师死后,他只怕就会悔断了肠子!”?
巫真呆若木鸡,喃喃道:“师尊……您的话弟子怎么不明白?您身为太巫氏……怎么会……”?
“太巫氏又如何?到底是凡人之躯,终归要死的,为师已经活了一百多岁,除了彭祖与四大神师,人类能超过百岁的又有几人?”太巫氏笑道,“一年之内,为师死劫将至,且看到了那个预言:我的身躯会在丰沮玉门之巅化作熊熊的烈火。”?
巫真呆呆地望着她,忽然失声痛哭,这回却不是做戏。她从婴儿时起,就受太巫氏的抚养教化,太巫氏几乎就是她在这个世上的唯一亲人。巫觋重精神修炼,她与太巫氏之间的情意当真是深厚至极。此时乍听师尊命不久矣,岂能不难过??
“好了,乖孩子,不用哭。你这么多年的精神力可算白修炼了,连自己的情绪也无法控制。”太巫氏摇了摇头,“为师命你来此,一则让你看这场巫觋之争,另外便是留给你一句话:他日我死之后,你师姐巫咸能即位,便辅佐之;她一旦有变,你可继承太巫氏之大统!”?
“师尊!”巫真惊道,“师姐又怎么会继承不了太巫氏的神位呢?而且……而且弟子精神力极差,身为隐巫,众巫者又不认识,没什么威望,怎么能……”?
太巫氏摆了摆手:“为师死后,局势或有大变。有些情况下,咸儿未必比你跟适合做太巫氏。清晰的未来为师也无法看破,不过这句话你记住就是了。至于精神力差,是因为你乃隐巫,长年不在丰沮玉门,无法专心修行之缘故。待会儿为师会把你送入宇宙诸天之中,你就专心修炼吧!等你出来,就明白为师的深意了。”?
巫真还要再说,太巫氏轻轻一摆手,巫真的身体忽然飞起,远远地飘入虚空间的日月星辰之中。无声无息中,她的身体就像解体了一般,散为无数颗粒,嵌入每一粒星辰……?
太巫氏看着巫真消失,转回头望着面前的明月虚影,六部族神坛上,凄惨的一幕仍在继续……?
六部族神坛上,自巫礼认出了自己的儿子,众人便鸦雀无声。?
司幽咧大了嘴,似乎想哭,又似乎想笑,整个人几乎陷入疯癫的状态,任凭巫礼搂着,自顾自地喃喃说着:“直到我逃出来以后,我才知道自己确实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我确实生来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所以,我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做——司幽。因为我无论逃到哪里,都逃不开童年那个黑漆漆的洞穴,我永远是那个腐臭肮脏的洞穴里的囚徒……”?
“不!不!”巫礼慌乱地摸着他的脸,一脸哀求地道,“你不是囚徒,你没有犯罪,你是当世英雄的儿子!你的父亲是纵横大荒的东岳君姬仲,你的母亲是金天部族的大祭司,这个世上,再没有人比你的身份更加高贵,也再没有人比你拥有更辉煌的血统!非但如此,你还受到诸神的恩赐,获得了木之血脉者的传承。她们侮辱你,羞辱你,折磨你,是因为你的辉煌和你的身份威胁到了她们的权力,她们想继续蒙蔽世人,继续高高地骑在老百姓的头上……”说到这里,她转头怒视着巫咸,疯狂地大叫道,“师姐,你们如此折磨我的儿子,不怕受到天谴吗?你我从小就是姐妹,纵然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你凭什么折磨我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