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一脸艳羡之色,伸手松开了断剑,一脸苦思之色。少丘愕然握着玄黎之剑,居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这老者神通实在太惊人,况且姚重华的脖子掐在他手掌中,只要他稍微一用力,绝对能把姚重华的脑袋揪下来。
“不想啦!不想啦!老夫到底怎么啦,脑袋里乱七八糟的!”那老者一脸痛苦地大叫一声,忽然怒视着姚重华,“你是谁?干吗挡我的路?”
这片刻间,他居然又忘了姚重华。
姚重华目中凄然,呵呵惨笑了一声:“我是姚重华,是你最想杀的人。”
“是么?”那老者诧异道,“我为何要杀你?”
少丘和木筏上的娥皇、女英、火奴等人对视一眼,均感匪夷所思。少丘忽然道:“你忘了么?他是你的最亲近的人,你根本不想杀他,你来到这里只是为了见他。然后你就走了。”
“他是我最亲近的人?”那老者满脸惘然,“那我是谁?”
姚重华知道少丘的意思,瞥了他一眼,随即望着那老者淡淡道:“你好好想想,我是你最恨的人。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但你必须杀了我。杀了我,你会很快乐。”
“姚大哥……”少丘急道。
姚重华冲他摇摇头,却不说话。
那老者只觉脑袋里无数的念头冲突奔涌,烈火般烤灼着神经,头颅似乎要崩裂开一般,忽然瞠目朝少丘大喝道:“你小子胡说八道,怎么说他是我的仇人?我杀了你——”
说完仰面狂吼,双目一瞪,两道火焰居然从眼眶之中翻卷了出来,射向少丘。少丘大喝一声,长剑一搅,两道火焰从中而断。那老者怒道:“玄黎,你居然敢跟老夫作对!你还不承认老夫是大荒第一人么?”
眼睛一瞪,两道手指粗细的火龙嗖地从眼眶中射了出来,快如电闪,瞬息间居然将玄黎之剑缠绕得严严实实,那细细的火龙不断延长,将少丘整个人都捆缚了起来,嗤嗤嗤的火灼声响起,一点点地往少丘的皮肉里勒。
少丘只觉皮肉烧焦之声不断响起,鼻子里是一股焦味,浑身刀割般疼痛,直透心扉。他拼命挣扎,兀自挣脱不开那两条细细的火龙。
忽然间一个淡漠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四处找不到你,原来你跑到这里嚣张了。此人你杀不得。”
话音未落,一道毁天灭地般的锋锐之气剖了过来。河心的木筏,河两岸的人群中,到处是高手,数百人同时感受到了那股强大无匹的凛冽之气。似乎面前的河水都被一剖而开,整个大地裂成两半!
少丘只觉那股磅礴之气从自己身上一掠而过,捆着他的火龙断成了十七八截,化作一团铁水般的火光,滴入河中。畛水两岸齐声发出一声惊咦,少丘急忙抬头,只见盘旋在半空中的烟雾之龙仿佛被一道无形的气流给劈开一般,急速地分裂为两半,似乎有条利剑在其中穿行。
然后,是一片寂静。
众人诧异地望去,四野茫茫,河水奔腾,落日斜映在畛水之上,流动着一河黄金。
“咦,”河岸上,金破天正从远处又跑了过来,诧异道,“这是顶级的金元素力,到底谁发出来的?”
“你个乌龟儿子王八蛋,又来坏我的好事!”那老者却望着西方破口大骂。
“他骂谁呢?”少丘问姚重华。
姚重华正欲摇头,忽然畛水西岸尘土四起,飞扬的遮蔽了落日,一片灰蒙蒙之色。众人正在诧异,猛然间西岸的战士齐声惊呼起来,少丘疾步跃上龙车的车篷,只见前方竟本来一群色彩斑斓的野兽!说是一群并不准确,这一群实在太庞大,几乎拥塞了河川,遮蔽了平原,触目所及,黑色的是野牛,斑点的是猛豹,灰的是巨象,条纹的是猛虎,直立奔跑的是状如猿猴的狌狌兽,长着獠牙的是豪彘,甚至有游动的巨蛇,在半空纵跃的飞虎,凌空扑击的蛊雕和闪耀着红光的冥火骨翼鸟……
五颜六色,斑斓多彩,简直就是万兽大聚会。
众人正在呆看,那群狂兽已经铺天盖地而来,河岸上的战士齐声呐喊,一个个面如土色,朝畛水中奔跑。还有些聪明人推动着刚刚划到岸边的木筏,径直飘荡进了水中。
“老先生,你跑到这里来可让我好找啊!原来是惦记姚重华来着。”万兽丛中忽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道。
兽群中一声长啸,急速奔腾中忽然停步,一个个匍匐在地,垂眉敛息。继而十六名红发碧眼的白衣少女从兽群中盈盈走出。这群少女一看就不是炎黄人,肌肤雪白,高鼻深目,目光宛如一潭幽深的泉水,一个个赤着双足,雪白的衣衫只及到大腿,修长的美腿就那么暴露着。看得周围的战士一个个瞠目结舌,喉结耸动,有些好色的甚至流出了哈喇子。
十六名少女手上各捧着一卷丝帛,漫步从野兽群中走出,无论虎豹熊罴都慌不迭地让出一条道,那群少女就将丝帛铺在地上。雪白的丝帛一直铺到河岸边。
“搞什么鬼?”少丘纳闷道,“这么贵重的丝帛……难道要当场裁衣服么?”
话音未落,一个紫色的人影慢悠悠地踩着丝帛缓步而来,却是一个身穿紫狐皮袍的俊秀男子。
少丘讶然望着他,这男子大约三十余岁,鼻梁高挺,微微有些鹰钩鼻,眼窝较深,皮肤白皙,颇为英俊帅气。长发披散,显得无限洒脱,但额头的肉中,却赫然嵌着一道两块弯月相拼嵌的奇异金属之物,使他整个人看起来颇为邪异。
那人径直走到河岸边,抬足一跨,身影乍现,下一刻便出现在了龙车的车篷上,几乎与少丘面对面。
“原来是你!”那老者一看到这男子就勃然大怒,“你阴魂不散地跟着老夫到底要作甚?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那邪异男子格格一笑,“等你清醒时自然便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