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自从送走秀林的那晚之后,秦晚的病有了一些好转。西铭一直坚持到处找药方,从未停过,几个月下来,整个人消瘦了不少;铮儿积极地为妈妈熬药,从未喊苦喊累,秦晚也每天按时吃药,从未断过,可就是无法阻断病情的恶化。

这天,秦晚由于心脏衰竭倒了过去,被紧急送往了医院,医生们无不感叹这个病,他们都尽力了,把秦晚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在之后的日子里,对秦晚的治疗没有任何进展,西铭和秦佩果断带秦晚去往上海接受治疗。

秦老爷子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气急败坏的同时对女儿心疼不已!他连夜赶往了上海,去到医院见到了女儿,看着女儿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插着呼吸机,泪已不自觉流下来!隔着玻璃,他清楚地看到女儿容貌的变化!此时女儿脸上已经长了很多老年斑。

西铭为妻子的事情楼上楼下地跑了不知道多少趟,他已经熬了无数个通宵。他隐约察觉到妻子的病和她母亲的病很像,当年她的母亲就是因为这个病离开的,西铭一想到这就失声痛哭!这会儿,西铭赶往病房,看到了父亲对女儿宠溺和脆弱的神情,他又瞬间止不住泪流!秦老爷子看到西铭过来了,擦干了眼泪,跑过去,抓着西铭的衣领,狠狠地揍了他一顿。

“我的宝贝女儿交到你手里就变成这个样子!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治好我的宝贝女儿,不然我要你好看!”

西铭不声不语,任凭摆布……

小诗凡似乎感应到了秦晚阿姨,在秦晚阿姨倒下的那一刻,诗凡无缘无故地开始哭闹个不停。

现在啊,诗凡独自在家——绝大多数都是小姑娘一个人在家,她拿着王铮哥哥送给她的颜料在画着各种不知名的小人,这一看啊,十分有艺术感。当然,小诗凡舍不得用太多,每次使用时都是省着省着用的,她害怕用完了就再也没有了。

她用了一块干净的小花布仔细地把颜料包起来,在角落里找了一个尘封的鞋盒子,想要把她的“宝贝”装进去,这双小胶鞋还是去年大姨给诗凡买的,现在还穿在脚上,尽管鞋子已经非常挤脚了。

打开盒子,诗凡发现里面有很多漂亮的小发卡,上面已经沾了很多灰,小姑娘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放到水盆里,一个一个的洗了干净!这别说,小发卡洗干净了更漂亮了。接着,小姑娘拿起一个个发卡晾晒在阳台上了。她熟练地给自己穿好鞋子,准备去妈妈那里了。小姑娘拿好了钥匙,锁好了门窗,小发卡都揣在了自己的小荷包里,高高兴兴去妈妈那里了。

妈妈守护那个小摊不知不觉已经好几年了,起早贪黑,风吹日晒,总为了那几块钱和顾客争得口干舌燥。现在日子过的稍微好一点了,妈妈更是舍不得吃舍不得用,有时,诗凡因为别的事情没有来送饭,妈妈就硬是饿着肚子到天黑,她舍不得花钱在外面买吃的啊,哪怕是一个馒头!

“妈妈我来了!我在家里找到几个发卡,我把它们洗干净了,拿来给你卖吧!”

秀林一看,诗凡来了,看着她天真可爱的笑容,小手里还捧着几个发卡,说是拿到妈妈的小摊上卖的,秀林心里高兴极了,小姑娘太懂事了。

秀林一直想要一个男孩,现在她已经怀有身孕了,但她还是起早贪黑的忙碌,她想多挣点儿钱,将来好给孩子用。秀林告诉小诗凡:“凡凡想不想要一个弟弟,妈妈现在肚子里有你的小弟弟哩!”天真的诗凡很开心,她就要有弟弟了!

爷爷这会儿路过小摊了。爷爷像往常一样去公园里打牌了,这会儿该回家吃午饭了。爷爷两手背在身后,手里总是拿着他的那个烟斗,还时不时拿着两个铁球在手里滚来滚去,据说是为了练手劲。

爷爷看见小诗凡,缺了门牙的嘴巴咧开笑的就像一个孩子,诗凡也咯咯笑起来。爷爷高高举起小诗凡坐在他的肩上,转身就走了。

那是晚秋的上午,风吹起来还真有些冷!简陋的塑料棚根本不够遮风挡雨,不知哪天狂风暴雨来了,秀林的小摊也就没了,所以她算计着得找个门面。秀林在这小摊上抛头露面,风吹日晒的,这就是庭军说的“有本事的女人都不是在家坐着的。”那样吗?这说到底是庭军没本事啊!秀林也曾羡慕别的女人在家里带带孩子,保养皮肤,收拾打扮的,什么都不用操心,秀林没有福气去过这种生活啊!

在你来我往的人群中,诗凡转过头望向妈妈,望着望着,一直望着,直到街头拐角处再也望不到妈妈的脸。小诗凡的眼里充满了对妈妈的心疼,她觉得妈妈太辛苦了!妈妈的手上长了多少老茧啊!小摊上那么多货物需要妈妈一件件背回家又背过来,小摊上的货架也是妈妈用竹竿和绳子绕了一圈又一圈固定起来的。在小诗凡的眼里,妈妈远去的脸颊模糊不清,这意味着妈妈又要独自承受辛劳,诗凡不忍心看妈妈那么辛苦啊!

在奶奶家吃了午饭,诗凡一刻也没耽搁,奶奶舀了饭,打了菜,装进盒子里,诗凡抱着饭盒便往妈妈这里跑,生怕妈妈饿着。

这天夜里,王庭军和秀林像平时一样早早睡去了,沉重的敲门声再次吵醒了俩人,肯定是小余又来了,门一开,小余利索地进了屋,秀林回屋里继续睡去了。小余趁着夜色摸到了诗凡的小床,摸着了诗凡的脚丫,顺着上去摸到了诗凡的小脸。他脱去衣裤钻进了诗凡的被窝。

旁边是小姑娘香甜的鼾声,小余此时思绪万千。他是个适龄男青年了,可一直没有找着对象,喜欢极了秀林的妹妹小莲,听说她过一段时间要来姐姐这,小余心里期待得很!一有空就来讨好秀林,还答应给秀林找一个店铺呢!

隔壁窗子里面,鸽子在“咯咯咯”地叫,鸽子好像在求偶,发出的声响让人安心,很利于睡眠。月光透着那边的玻璃照进来,虽然窗玻璃上已经沾满了鸽毛和鸽子的粪便,但丝毫不影响月光的明亮。

这个小余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每当上了小姑娘的小床,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便开始了他的猥亵。可怕的是,是秀林安排了这么一个大男人睡在诗凡的小床上,对其中的利害关系,秀林全然不知,也不想去知道,这个大男人对小诗凡的所作所为,秀林更是一概不知。诗凡此时也只是个六岁的小姑娘,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懂!

第二天一早,小余早早离去。诗凡还在熟睡中,不知什么时候,庭军走进小屋看着诗凡的小脸,俯身去亲了亲诗凡,开始用活力的歌声唱到:“大公鸡喔喔叫,小朋友们起得早……”

“太阳照着屁股了,快起床了……”

诗凡揉了揉双眼,“一咕噜”就爬起来了。爸爸说着:“二叔三叔回来了,我带你去奶奶家看他们!”这会儿,诗凡快速穿好了衣服和鞋子,骑在了爸爸的肩上,父女俩欢快地朝着奶奶家走去。

到了奶奶家,一打开门,走廊里全是刚拆封的纸壳,往屋里一走,一个剃着平头、留着胡须、皮肤蜡黄的男人在一台崭新的电脑前放纵地打着游戏,嘴里不时冒出几句脏话……这个男人是王庭浩,才从里面出来。这电脑啊,可算得上是一个奢侈品啊!这方圆上千户人家哪家买得起?这庭浩哪里有这么多钱?这肯定是爷爷奶奶给庭浩买的。

大哥来了,庭浩还在玩游戏,也不出来打个招呼,啥都不管!庭军说着:“老妈,怎么不见老二?”

“老二昨天就去温州了!”

爷爷在客厅的沙发上安逸地坐着,翘着二郎腿,颇有当官的架子。奶奶在厨房忙活着,这架势像过年一样。

这会儿,奶奶家饭桌上摆满了菜,有鱼、红烧肉、炖鸡……开始吃饭了,庭浩这才从房间里出来,爷爷抱着诗凡上桌了。庭浩板着个臭脸,自顾自地吃饭,没说一句话。

庭军从塑料袋里拿出几件衣服,开口说:“老三,这是你嫂子的一片心意,从头到脚换身新的,重新做人!”

庭浩回想起他刚开始染上那东西的时候,整夜整夜不着家,爷爷给他安排了一个活儿,他也不好好干。有一天嚼着口香糖回家,对爷爷奶奶嬉皮笑脸没个正经,他的黑眼圈重得像是被人打了几拳。庭军见状,一个拳头打在庭浩脸上,把他打倒在地动弹不得,场面别提多么惊人!

“你小子是不是染上那个东西了!……”

还记得,庭斌和庭浩约着三五人,就在家楼下一个小角落吸那东西,就在奶奶眼皮子底下啊!奶奶哪里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这瘾一上来,奶奶就毫不犹豫拿钱给庭斌庭浩买烟吸。那会儿,庭斌庭浩被抓进去了,奶奶着急得不得了,只差拿钱赎回两个儿子了……

庭浩看着大哥拿的衣服,脸上多了几分鄙夷,这会儿,他用质疑的口气恶狠狠地说道:“我那时候进去里面,你们什么时候帮过我了?我在那么远的地方待着,你们什么时候去看过我了。我需要帮助的时候,你们哪个又帮过我了?现在知道讨好我了,当初干什么去了。你算什么大哥,你没有资格做我的大哥。这几年,没有哪一件事不是靠我自己的,你王庭军算个什么东西……”

这声音之大,像要掀翻整栋楼……爷爷扒拉了几口饭,门一砸,拿着烟袋就出去了,没说一句话。庭浩这口气没有一丝悔改的意思啊!奶奶在旁边只说了句:“吃饭!你今天吃了枪药啦?”

场面一度尴尬,庭军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庭浩嘴巴像子弹一样,逼得人没有机会说一句话。庭军吃了几口饭,放下了筷子,只说了句“你好自为之吧!”便带着诗凡朝门外走去。

庭浩再次开口,决绝而冷漠地说:“你的衣服拿走,我不要!”庭军转过身来,拿起衣服,带着孩子就这样走了……

庭军一肚子气没地方发泄啊!他心里难过啊,自己好心好意地带孩子去看他,送给他精心挑选的衣服,他不领情,还反过来咬你一口。一气之下,他借了一辆烂摩托去飙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