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我刚做好饭菜,抬到桌子上,他便走了进来。我淡然的看了他一眼,继续自己做的事情,他看我的表情,有些讶异。
“你知道我会来?”他一怔,问道。
“你迟早都会来,只是时间的问题。”我表现的很淡定,与其每天过的胆战心惊,到不如一次来的痛快,也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他先是愣了一下,随之便明白了,我猜到了我的行踪已经暴露,凭我十一年杀手的直觉,怎么会不知道近一个月来,我的小房子周围总是会有人出动过的痕迹,不想离开这里,只是不想白费力气。他既然能在短时间里查到我的落脚处,那就即便我再躲,迟早他还是会找到我。与其那样东奔西跑,每日提心吊胆,不如淡然对待,将剩下的每一日用心过好,能多过一日是福气。
“既然你已经知道有人监视你,你为何不逃走?凭你的本事,要走,是轻而易举的事。”他问道。
“我为什么不走?”我自问了自己一声,又回答道:“因为我喜欢这儿,喜欢这样的生活,喜欢这种自在。”叹了口气,又再说道:“再
说,我能走到哪儿去?只要你知道我还活着,你能轻易放过我吗?能轻易的放过你精心的布局吗?无论我走到哪里,你都会想方设法找到我,走与不走,结果都是徒劳。”
“你为什么不回去?”他淡淡问着。
我沉默了一会儿,终还是说道:“因为我不想当一颗棋子。”这句话,埋在我心里多年,今日总算有勇气当面对他说了出来。
听到我的回答,他愣住了,沉默了。
我走到窗前,说道:“十一年了,我从来没有跟谁说过这些话,我过了十一年的杀手生活,从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懦弱小女孩,慢慢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杀手,我走过的这些路,我记得很清楚,现在回想起来,却有些模糊不清了,是地宫造就了我,也是地宫毁了我,你知道吗?当我看着跟我年纪相当的那些女子,一个个有着自己纯真的梦想,有少女怀春的希冀的时候,我有什么样的感受吗?”他静静的看着我,没有打断我的话。
我继续说道:“我很向往那样的生活,也就是那时候,我才知道,自己也是跟他们一样的人,一样的女子。可是,我却不能有那样的幻想,因为我是一个杀手,我知道,在世俗的眼中,容不下一个杀手,像我这样的杀手!”
他只是这样听着我说,沉默着~~~
“这儿的生活,给了我那样的机会,让我过了一生中最平静,最快乐的生活。已经足够了。”我说的是实话。
“你后悔吗?”听完我说的话以后,过了半晌,他才喃喃问道,不知道他说的后悔是指送我进宫这件事还是别的其他。
“后悔这两个字,从来都不属于冉溪,不属于红袖。”我道,眼睛看着篱笆上的木兰。
“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了,记得告诉我!”这是他离开之前,跟
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我知道,这样的生活,我该放下了,这里,之中都不属于我。
我以为,我会默默的离开这儿,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如果有一天,燕都来了,他会发现我离开了,不会知道我何时离开,不会知道我为何离开。或许是他会认为,我是为了躲避他而离开。不管如何,与他,虽没有生死与共,却有着一种平凡生活的默契。但是,就在我收拾好包袱要走的时候,他来了,他气喘吁吁的出现在我的面前,眼神急躁。
“你要去哪儿?”他喘着粗气问道两手紧紧拉住我的衣袖。
“去向我该去的地方。”我只是淡淡的说道。
“什么你该去的地方,只要是你不愿意去的地方,都不是你应该去的地方,你在这儿不是生活的很快乐吗?你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每日与山鸟树木花草为伴,过得惬意自在,为什么要走?你不是说你很喜欢这个地方吗?为什么要走?你说你喜欢木兰与世无争淡然自在,所以房子前面种了这许多木兰,你看,这些木兰开的多好,你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他一连问了我三个‘为什么要走’,我却没有一个问题能回答得了他。他说的这些都对,可我,依旧是要走的。
我看着他的眼睛,道:“这个地方,就是我不应该呆的地方,它不属于我。”
“如果我不让你走呢!”他说的很肯定,他跟我说话,从来都不会自称朕,都是以我来自称的。我亦没有把他当成一个皇帝来对待,我们似乎更像朋友。
“你觉得你留得住我吗?”我亦回头看着他的眼睛。
“你可以试试看。”我明白,他极力想要留住我,不愿我离开,他的武功的确很高,但是我身后还有一个人,宫修冽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我并不想谁受到伤害,所以能尽量减少不必要的纠纷的话,还是少一些的好。
既然我注定是要走的,我便不能再留恋。
“你或许可以留住我,但是,你留不住我的心。”我亦坚定的看着他,说出了我心里的答案,若他真心爱护我,便不会为难我。
“你说什么?你的心,你的心在哪里?在谁身上?”他急急问道,他很想知道答案。我的心在哪里?我自己也不知道。
我看了看天空,对他说道:“我该走了,要不然在天黑之前赶不下山了。”说罢,抬脚就想走。谁料,他却挡在了我的面前。
“我说过,没有经过我的同意,没有人可以离开这儿。”他似乎生气了,我没有见过他生气时候的样子,只见过他愤怒的时候,当时间到他愤怒,只觉得心惊肉跳的,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然而此刻我才深深感觉,他的生气远比他的愤怒来得更让人胆战心惊。
“是吗?”身后走来了宫修冽,语气冰冷如寒冰。
燕都朝我身后看去,看到了宫修冽,只一瞬间,他的脸色变得难看之极,生气的脸上多了一抹愤怒之色,眼中的怒火正慢慢燃烧着。
他指着宫修冽,狠狠问道:“你就是要跟他走吗?”
我点了点头:“是的,他是我的主人。”听到主人两个字,他的脸色变得好看了一点,像是明白了一些事情,但是,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留下我的心,也更加坚定了。
他缓缓走向宫修冽,问道:“你是冉溪的主人?”
宫修冽默然,看了我一眼,再看着燕都,很不屑一顾的样子,这个宫修烈,一切在他眼中似乎都没什么分量,有时候我都会以为他这个人太自大,太自以为是,可是他就是有本事那么自大,那么自以为是。
“只要你放冉溪自由,我什么都可以给你。”瞪着宫修烈看了许久,燕都最后开口说了一句话,顿时吓住了我。
宫修冽一愣,挑眉一笑,随之问道:“用你赤炼国的江山来换,愿意吗?”我怔住了,宫修冽他问的是什么话,原来,他早就已经知道燕都的身份,任何时候,他做事情都不会没有原因,都是有利益的。
以地宫情报的万能,他早该查到我的藏身之处,而到现在才出来,他不过是想让燕都慢慢爱上我,然后成为他下一个筹码。我心中讽刺一笑,心底深处还隐隐觉得他现在才出现,是为了让我多过几日这样宁静的生活,原来一切都是我想岔了。他让燕都拿赤炼的江山来换一个杀手,这不是很荒谬的一个想法吗?我看着眼前事情的发展,却插不进嘴。
燕都也怔住了,他在思考着,他在犹豫着。
“或许,我不一定要用赤炼的江山来换,我只要用你的命来换就够了。”他们两人的谈话,我越听越觉得不对。
宫修冽听了,冷笑一声,说道:“你本无心争皇位,但是现在,你却不愿用它来换你喜欢的女人,只能证明你不够爱她。”够不够爱一个人,一定要用一些东西来衡量吗?我心中再次鄙夷的腹诽了他一句,就想利益一样,一定要有东西来交换,难道在他心中,爱情也是一样的?
他们后面的话,都是话不投机半步多,竟真的动起手来,我立在旁边,却不知道该帮谁。
我加入战斗,只是为了让他们停止斗争,但是我的行为好像并不能给他们造成困扰,宫修冽拔剑冲向燕都,我挺身挡在燕都面前,是因为我知道宫修冽不会杀我,他一定会停手。但是,在燕都的眼中,并不是这样,这是另一种情义。
他见我要为他挡剑,宫修冽的剑也将刺到我身上,燕都,他竟然迅速的把我护在他身后,挺身为我挡下了那一剑,当我再看向他的时候,那把剑,已经稳稳的刺入了他的胸膛。宫修冽惊讶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拔剑而出。燕都捂住伤口,后退几步,脸色已经有些苍白,我忙扶住他:“你怎么样?”
他回过头来看着我,声音有些虚弱的问道:“你有没有事?”
我摇摇头,忙扶他到一边坐下。这个傻男人在自己受伤的时候,却还担心我是否有事!我狠狠瞪了一眼宫修冽,要他停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