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刚退了早朝回到府中,直奔自己的书房,就见一个小太监正在大门口徘徊,看着怪眼熟,一时想不起。
不顾太子身边的跟班侍从阻挠,老远的就迎了上来,见到太子便跪倒在地: “太子殿下,我们孟良娣生病,已经两天两夜不吃不喝了,只想见太子一面……”
小太监是怡情苑的喜乐 ,看样子,娇蕊出了什么事情,边说边抹眼泪。
太子当下奇怪地说道:“生病了请太医或医女,你跑到本太子跟前咧咧管什么用?”
以为这些女人,都在背后耍什么花招,装神弄鬼的多了,自己在宫里长大,眼看着父皇的妃子们争来斗去。挥挥袖子,不理睬他,径自进入院内。
可是喜乐小太监却老远地喊了一嗓子:“太子殿下,良娣这几日是吃啥吐啥,跟害喜似的……”
“害喜?”一听这话,不由大震,虽然上次罚她,可毕竟这么久的夫妻。一日夫妻百日恩。
当下亟亟回转身,向怡情苑走去。
也不让通报,来到里间,直奔床榻。
只见娇蕊半倚在床榻上,昔日风采早无,脸颊瘦削了许多。
可是看 脸色,却异常地红润,面泛桃花,又不像生病之态。
当下不由大骇:“莫不是回光返照?”
“快春太医!”大声说道。
又急忙伏下身子,轻轻呼唤:“良娣,良娣!”
但见娇蕊不胜虚弱的挣开杏眼,珠泪滚滚而下:“殿下既然那么薄情,不如叫妾身死了算了。”
看到她说的情真意切,太子心理不由一阵发酸:“别胡思乱想。安心养病就好。”
刘太医赶到。也不耽搁立刻拿出一根红线,系在娇蕊的皓腕子上,片刻,似有些疑难,气走太子:“殿下,可容许微臣 撤了红线仔细为良娣再把一番?”
太子当下允诺,见刘太医二指搭在娇蕊的右腕上,良久。
开口问道:“良娣信期可否正常?”
娇蕊虚弱地回答:“这个月份仍旧没来,推迟了大约十来天的光景。”
刘太医将手指移开,捻着胡须,点头。
太子连忙问道:“克制什
么毛病?”
“恭喜殿下!”刘太医当下躬身。
太子很奇怪:“何喜之有?”
刘太医笑道:“观良娣脉相,如盘走珠且沉,再加上刚才良娣所言,微臣推测,孟良娣无甚大病,应该是有喜了!”
中医上 的“滑脉”象征着象征着如盘走珠。就像你的手从算盘上抚过的那种感觉。结了婚的妇女若是“滑脉”,基本就是怀孕的征兆。
“真的?”太子登时雀跃。
当下将躺在床上的娇蕊拦腰抱了起来不住旋转:‘我有儿子了!我有儿子了! ”
这一折腾,孟良娣不由头晕难耐,恶心连连。
太子慌忙将她放下。
刘太医到:“良娣是有身子的人了,太子要格外 当心,免得惊动了胎气。”
随即开了些许安胎定神的药,离去。
这时,一个纱巾蒙面的宫女过来伺候娇蕊喝茶。
太子觉得奇怪:“你是谁?为何以纱蒙面?”
女子幽幽说道:“奴婢玉儿,脸上生了些皮肤病,怕传给了太子和良娣,只好蒙住脸。”
隔着白纱,隐隐约约可见红点斑斑。
太子忙吩咐:“也是,良娣有孕,生病之人怎可随意接近?你还是先回避一段日子,等病好了再回来。”
“殿下, 您的意思是 将玉儿带到喜乐堂去养着?”李甲问道。
喜乐堂,专门收容老了或者病了的宫女太监 ,如同冷宫。太子一向出入豪华宫邸,谁去那些收养病人的地方做什么?
他 没去过喜乐堂,以为那里是养病的好地方,便点了头应允。
两行清泪滑下玉儿的面颊,果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便是帝王之家的恩情么?
尽管当初自己着实让他着迷。时过境迁,此时太子一味沉浸在将为人父的喜悦里,那里有空注意自己一个婢女的哀乐?
两个小太监过来,拉了拉玉儿的衣袖子,不忍地说道:“玉儿姐姐,是你自己走,还是……”
这时候,娇蕊欠起身来,虚弱地说:“慢着,我已经为玉儿找了些药,喝了两会。看看效果在做定论。他伺候我关了,一时还离
不开。”
太子道:“不行!传染给了你和孩子怎么办?”
娇蕊到:“我自有主张不让他金正房就是了。”
玉儿眼里掠过一丝悲哀。
宫女是最下层的人,受什么委屈都只能含着泪水夜里才轻轻地哭。
先前还庆幸,如今看来,富贵由命呵,身为宫女只怕是有身子承欢,无命相担!
宫女的命 不是命 , 人和人原本就有这么大的差别!
孟良娣怀孕的事情像长了翅膀,整个太子府都轰动了。
这是太子的第一二孩子,意义自然非同寻常,历来后宫里母凭子贵,看来风向又要变了。
一段时间的沉寂,死黎明前的黑暗,不久,太子府里又开始热闹起来了。
许是各自的主人都在午休,个别宫女便借机出来找花样子什么的透透气,一块聊聊在主人面前不敢说的 话题。
林荫路的长条石凳子上,三两个小宫女手里拿着活儿,绣一针,说半句,正在小声地 聊着。
针 线飞绕, 五彩丝线由细细的绣针带动, 如同拖着长长花尾巴的金鱼,在水蓝色的锦底子上, 来回穿梭,一针一年华,一线一梦想,密密匝匝,满载青春的无聊寂寞。
宫女的生涯便在这花团锦簇的绣活里,瞬间绽放出该有的色彩。
“ 哎呦!”一不留神绣针扎破春葱似的玉指,一个俊俏的小宫女大叫一声,一颗颗血珍珠蜂拥而出,青春的血液,沸腾旺盛。
将手指肚放在唇间吸吮。
片刻,又用右手,仔细检查水蓝色的弟子是否染了血迹,还好,幸亏拿的及时,否则又该爱主人骂了。
别的人却连头不抬,绣花女的手指哪有完好的,一天扎个几次寻常见得。
“听说最近孟良媛又得宠了。”扎破手的宫女看来习以为常。
“不就是因为怀孕了吗?真是母凭子贵呢!”
“还没生出来。谁知道男女?”
“能不能生出来还不定呢!由来后宫得孩子,不好养活。”
这时候,两个小太监带着一个脸上蒙着白纱巾的宫女,从怡情苑的方向走过来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