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很‘迷’‘蒙’,我把缠绕好的下降器扣在大‘裤’衩似的拖带上,和林医生一左一右背朝着大海的方向。
鲨鱼号上曾经要害死我的船员们,都趴在台阶的最上面一级,表情严肃的观察着我们的动作。
如果他们最终也决定登陆蓬莱岛,那我们和他们岂不是又有很大的几率碰面了!他们这些人啊,一个比一个古怪,我倒是希望他们就老老实实的呆在鲨鱼号上等我们返航得了!
“妹妹,别死了啊!”苏丽妖站起来给我挥了挥手,我心里想着,他跟小钢牙如果能和我们在一起就好了。
“死不了!”我也挥挥手,回了他一声。
我觉得自己的胆量是硬生生被锻炼出来了,这要换做半年前,我处在这么个跳海的位置,非得‘尿’一‘裤’子不可!
冬煌帮我活动了一下胳膊‘腿’,嘱咐了几句,就示意我可以下去了。
“准备好了吗?”林医生深吸了一口气。
我点点头,和他同时双脚离地,一下跳进了海里!
这股全身浸湿的感觉真的好熟悉,我紧抓着绳索从海面探出了脑袋。
水流不断冲击着我的身体,使我不自觉的就往后面倒退过去了,我扯着8字环的底部位置,尽量把速度控制的慢一些。
下降器的主要功能,就是加大绳索的摩擦,减慢猛然下降的冲力,使人在自由落体时的速度可以略微的被控制住。
冬煌站在悬梯的最后一阶台阶上给我加油鼓劲着,我觉得自己状态还‘挺’好,就松开一只手给他回应了一下。
哪知我刚刚放开还没一秒钟,手还没举过头顶呢,身下就突然空了!我整个上半身向后倾,下半身往上翘,仰倒着就带着几只萤火鱿掉进深渊里!
晕死,原来冬煌的大呼小叫是在提醒我注意后方啊!
海洋、鲨鱼号、悬梯、冬煌,外面一切的景物突然就脱离了我的视线!我惊叫一声抬起头来,却只能看到一个巨大的圆形天空!
我进乌龟壳了!
我姿势不对,下降的飞快,而且呼吸特别特别难受,大‘腿’内侧也被绳缆磨的生疼生疼的!我赶紧伸手去‘摸’脱开的下降器,手心却突然一热,又被高速的摩擦蹭掉了一层皮!
我必须紧闭着牙齿才能防止癫痫似的舌头被咬住,我双脚赶紧‘乱’蹬了几下,夹住了下面的绳缆,然后用力把它向中间挤压,消耗着我的鞋底来换取速度的减缓。
绳子并不是固定着一动不动垂直向下的,我像人猿泰山一样边下降边来回的‘荡’漾着。海水形成的瀑布像一面环形的墙挡在了我的后方,而我每一次的动‘荡’都穿墙而过,被淋的‘裤’管都在往下滴水!
我以前被浇‘花’用的园丁水枪喷过一次,那种感觉有点打耳光似的疼痛。而这里的水是从那么高那么高的外部海洋自由落体撞击到我脑袋上的,这感觉就像脑‘门’即将被打出一个孔似的难过!
想起动画和电影里,很多人物都是站在大瀑布的底下练功的,我猛然明白过来这真是个修炼的好方法,真痛!
我觉得时机差不多了,赶紧抓住了下降器的底端绳缆,把速度终于控制了下来!
刚才的那阵疾风,吹的我以为眼珠子要喷出来了!
我稳住了身形,四下张望起来,林医生好像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处在另一根绳子距离我很远的下方,看来他速度比我还快啊!
四周全被瀑布遮挡着,我看不清龟壳的边界到底是什么样的材质,耳边只有轰鸣不停的水流声和下降带动的风声了。龟壳里的巨大空间也着实的出奇和诡异,上面是深渊那个超大圆环入口,脚下是一片看不到底的茫茫云海。我像是悬在了九霄之上俯瞰大地似的,腾云驾雾,独享天下!
渐渐的我就坠入到了那片云雾之中,这里和鲨鱼号上的视野范围差不多,除了近距离的事物以外啥也看不清,但这儿可没有那股恶心的鱼腥味了,我深吸两口气,居然还有一股沁人心脾的草木香气!
我第三次被浸湿了全身,却不至于冷得浑身发颤。这里的温度比外面要高很多,大概接近于初‘春’的感受,不然我那小身子骨又该冻僵了。
看来龟壳不仅防水,还保温呢!
一低头,我看到了一个很朦胧的圆圈。
它像个倒卡着的喇叭,很突兀的出现在了下方‘迷’雾的中心位置。
随着我的位置越来越低,气温逐步升高了,我能感觉到的生命气息越来越浓郁。
我闻到了空中飘散的‘花’蜜味,耳边传来了很像九里山夏夜的那种鸟叫虫鸣!这里绝不是荒凉的海外孤岛,而是别有‘洞’天啊!
在我平行的角度看过去,那个大喇叭变成了一个朦胧的倒扇形,遮挡住了另一侧的瀑布风光。
我想起九鼎上的画面,这才醒悟过来:它就是耗子口中的那个圆月火山吧!
圆月都被上方的那层云海挡住了,我只能看看这个高耸巨大的火山局部。
林医生彻底消失的无踪无迹,我低下头除了白雾外,能看到的只有一小片星星点点的绿‘色’了。
难道我即将到达一片碧绿的大草原吗?
我满心欢喜的加快了速度,过了十几秒才看到,那些绿点都是大树的树冠啊!
没有草原,森林也不错!
我不禁咧开了嘴,正准备平安着陆,却突然静止在空中了!
怎么回事?绳缆卡结了吗?
我急忙松了松下降器,还是没有反应,再一看身下的绳段——到头了。
我靠,难道说缆绳用光啦!
我划拉着双脚,却只能触碰到下面那棵树最顶端的几根枝叶,压根没法着陆。
看来白孔雀带着绳子飞到一半就挣脱开了,绳结肯定是缠住了这里的树梢,我们才误以为缆绳的长度足以下降到地面!
干等着不是个方法,万一一会儿冬煌从我这条绳子下来,我可就危险了!
我想了想,打算松开身上的拖带,自由落体好了!既然都看见了树,那距离地面不会太远的吧!小时候我学爬树那会儿,都不知道从树上掉下来过多少次了,这个高度应该不会摔伤我的吧!
这么想着,我就背紧了身后的包包,着手开始拆卸‘乱’七八糟的扣环。
“别‘乱’动!”
眼看成功在即,我一个哆嗦被一声吼叫打断了,怪人好像在附近。
“你再敢‘乱’来一下你就死了。”
“我……那我不动了,你在哪儿呢?”我让他吓得赶紧停了手,晃晃悠悠的吊在那里。
“在树上,你得‘荡’过来一点。”
我低头赶紧搜寻着脚下,除了一大堆树枝还真是看不到他的人,不过侧方一从树叶开始了疯狂的摇晃,我这才知道他正在那下面躲着呢!
“你是怎么过去的?”我喊道。
“你现在先掏出一把刀,然后对准你的下降器上方,割开大概四分之三,留下能保持你体重的一点点就够了。”
“然后呢?那我岂不是很危险?”
“然后你‘荡’过来,感觉快到我这边的时候,就把剩下的那一点割断!”
我晕死,昨日重现啊!我想起在连环翻板底下,林医生就是用这种空中飞人隔断绳子的方式,跳到了远处的大铜球上。
可是他的身手还‘挺’不错的,我这‘毛’手‘毛’脚的,能成功嘛……
但是一起垂下来的那条绳子显然伸到了别的地方去,我如果不听怪人的,也没人能帮我了吧!
我‘摸’出他送我的那把小刀,开始一层一层的在缆绳上磨蹭着,这种绳子全是由一股一股细小的捻绳复合编织起来的,特别坚固耐用,我必须切到很细很细的地步,才能在飞出去的瞬间一刀把连接砍断。
“万一我没击中你的位置会怎么样?”我尽量放松身体和他闲聊着。
“掉地上去呗!”
“那也不会怎样吧?大不了断根骨头好了!”
“你试试看吧,这树也就大概30来米高。”
我脑‘门’上立马就浮起一层汗珠,30多米啊!我不死谁死……我只看到叶子很小很密,还以为这是家乡比较常见的那些低从树种呢……
这下我的手也有些哆嗦了,他还不如骗骗我得了!一听到有变成‘肉’酱的危险,我心里变得非常慌‘乱’啊!这可让我怎么能发挥好!
我心不在焉的一阵疯狂切割,直到身体略微往下颤动了一点回过神来赶紧收住手!再这么割下去,我还没开‘荡’呢就要掉下去了!
“那个……我开始晃悠了啊,你给我喊口令?”我一看绳子就快撑不住了,也顾不得害怕,立刻就‘荡’漾了起来。
“好的,但是摔死也不怪我啊,是你让我喊的。”他很让人不放心的回答了一句,就开始喊口令了,“再回去一次‘荡’高点儿——”
我都似乎听到了余下的那丝绳缆撕裂的声音!
“最后一次,举刀准备——快切!”
我心一横,使劲就给了可怜的缆绳最后一击——
我腰上的拖带猛一轻,整个人仰了下去!
“完了,偏了!”
他大吼一声,我心里真是想一刀把他给结果了。
我什么都来不及反应,只看到一大片绿‘色’覆盖了我的眼睛,一根很不满的枝芽划破了我脸颊,飙出一抹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