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男子锐利的眸光如蜻蜓点水般掠过媚儿清丽的脸庞,笑道:“此为幽冥地域,姑娘既能到此,难道不知?”
媚儿茫然不解,低声念了一遍:“幽冥地域?”
青衣男子哦了一声:“你真的不知?”
他转头指着悬浮在空中的灰白雾霭,笑道:“姑娘请看,这里终日阴雾缠绕,阳光罕至,四季界限模糊,常年冷风浮荡,故为幽冥。”
媚儿走近青光织结成的透明幕墙前,皱眉望着外面缓慢流转的迷雾,这雾也真够烦人的,惨白晦暗,看着心里就觉得闷气,她点头说道:“幽冥,幽冥,实至名归,这雾啊,比起我们那里的差多了。”
青衣男子走近她身边,他静静望着断崖外那片无垠的莽莽空间,神情转为庄重肃穆。
他收回远眺的眼光,微笑着睥睨了默不作声的媚儿一眼:“姑娘既能到此,自是有缘人,我这里罕有客至,姑娘真是一位难得的稀客,你尽可放开心怀,尽情玩乐,不必拘礼。”
媚儿报以一笑,转头望向断崖边的青铜门,道:“你的客人?这片区域是你的?我真的不知,原来天域内还存在着幽冥地域这一方天地,请公子原谅我孤陋寡闻,见识浅薄。”
青衣男子眸内精光闪动,颇为玩味地道:“天域?”
媚儿奇怪地望了他一眼,点头道:“是啊!”
青衣男子又是微微一笑,他温和地望了媚儿一眼,道:“姑娘远道至此,应已饥渴,请先用上小点,再做倾谈如何?”
他不待媚儿答话,双掌轻击几下,光幕倏然向两旁分开,数个绯衣仆人,手捧着矮几软垫,提着食盒翩翩而至,他们一言不发埋头置几铺垫,摆上点心茶酒,然后恭恭敬敬地向青衣男子行礼告退。
媚儿见状,心想此人来头应不小,说不定是哪个诸王世家的家主。她在那条黑暗的隧道中和金龙对峙多时,后来又在断崖上不停兜圈,体力消耗严重,虽然酣睡一场,却是只补精神不补肠胃,闻着点心香甜的气味,肚子顿时咕咕叫了起来。
青衣男子走近玉案,自行坐在主位上,他执起青玉茶壶,对媚儿做了个手势,媚儿见他态度自然,不便推辞,便谢过坐下。
看几上那几碟点心,精致非常,不禁食指大动,青衣男子微微笑道:“姑娘自用,不必拘礼。”
肚子实在是饿了,她客套两句后用清水净手,微笑着拈起一块点心,青衣男子将一杯色泽青幽的茶水轻轻放在她面前,笑道:“味道可合意?”
媚儿就着茶水咽下点心,点点头,报以一笑:“尚可。”
青衣男子依旧温和一笑,浅浅抿了一口清茶,转头望向断崖外的白雾。
媚儿胡乱往口里塞了几块糕点,喝过一杯清茶后,见那青衣男子眼望远方,似在出神冥想,她不便扰人雅兴,便默不作声地随着他的目光望向光幕外缭绕的雾气。
这轻烟迷雾中到底隐藏了什么样的秘密?幽冥地域?自小到大,从来没有听舅舅提起过这么一个地方,而天宫中那位自诩无所不知的智者,似乎也从没和我提起过啊!
青衣男子侧目睥睨,见媚儿正襟危坐,目光专注地看着前面,他不觉好笑,低声道:“姑娘吃完了,啊,我只顾自个发呆,倒疏忽了。”
他的手轻轻拂过,将几上碟子隐去,惟余香茶两杯,茶壶酒壶各一个。
他以指节轻击案面,问道:“姑娘可是来自天域?”
他不待媚儿答话,自顾笑了笑,温颜道:“是了,我叫明琛,不敢请教姑娘芳名?”
媚儿见他说话直爽,便也不遮掩,颌首道:“对,我自天域而来,嗯,我叫媚儿。”
她感觉有点不对,不觉奇道:“来自天域?这里本来就是天域啊!”
明琛低低哦了一声,道:“媚儿,媚儿,好名字,姑娘既能到得此处,当是有缘人,不知姑娘因何到此?”
媚儿一时语噎,过了半晌,才讪讪一笑,呐呐道:“我......我是无意中闯进来的,这个地方,看起来很神秘呢,莫非这里也是禁地吗?”
明琛幽深的眼眸内多了几分深沉的凝重,他静默片刻,转头瞥了镶嵌在断崖上的青铜门一眼,沉吟道:“无意中?你无意中竟能来到幽冥,真是巧了。”
这话听起来有点高深莫测,一头雾水的媚儿不解问道:“既然有路,自会有人走动,这没什么不妥吧?”
明琛似笑非笑地瞟了她一眼,轻咳一声,神情转为严肃:“你说得不错,这里于你而言,确实是禁地。”
媚儿的心跳动几下,她垂眸看着杯中碧幽幽的热茶,勉强笑道:“我只听人说起西方是禁地,想不到这里也是禁地。天域中有这么多的禁地么?”
青衣男子听到西方二字时,眸光一亮,饶有兴趣问道:“西方?这么多年了,它在你们那儿仍然是禁地吗?”
媚儿抬起头,惘然不解地望着他:“在我们那儿?什么意思?”
明琛旋转把玩着手中的玉杯,顾左右而言其他:“昔才你在睡梦中,眉头紧蹙,满脸尽是怅然无助之意,那定是被十分难解之事困扰,我借幻笛之音入你梦中时,看见你站在旷野中悲伤哭泣,嗯,如果信得过在下,可以告诉我为何事所困,或许我能为你分忧。”
媚儿先前压下的愠怒不觉又有了泛滥之势,刚才绕着这片山崖兜圈的狼狈模样定是落入此人眼中,最最难堪的是,当我累极睡去这段时间,他竟以音律驱动幻境入我梦中,这......这真是岂有此理。
她的双颊腾地烧起一把烈火,忍不住狠狠瞪了坐在一案之隔,神情自若的明琛一眼。
明琛见她忽露愠色,不觉哑然失笑,他似是窥透她心中所思,温言安慰道:“我赶到断崖时,你已经入睡多时,在下并无逾越半分,姑娘无需多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