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者一边整理着头上的青铜发簪.一边打着哈欠:“帝君说过.自然变化不许插手干预.这是天地运行的必然规律.我们只可静观其变.待得明天雪停了.再前去查看吧.既然有三个宫女在.以她们的能耐.从雪崩中救出楚姑娘.应该不是难事.”
守者忽而幽幽一叹:“这么一來.我们期盼的那一场风花雪月的邂逅.真的随风雪化去了.”
智者扯扯自个的长胡须.道:“邂逅不成.那就干脆接引凝烟上天宫.充当宫女.也许帝君路过时.眼角余光会瞥到一个酷似主母的女子.会驻足…….观赏片刻.这也是一件好事啊.“
三人齐齐仰天嗟叹一声:“可这效果哪.就大大不一样了.”
次日清晨.风雪果然止了.柔和的晨曦透过皑皑的白雪洒落在雪山上.景色甚为瑰丽.
雪崩过后的痕迹就是先前高耸入云的雪峰被拦腰一刀.变成一个圆顶雪山.辽阔的雪原上却多了几座不高不矮的小雪山.这一带的生灵本來就稀少.风雪持续时间过长.该冻死的早就冻死了.活下來的也早已迁移.昨晚的天灾虽然惊人.可也沒有造成太多的伤亡.
智者三人在雪原中深一脚浅一脚移动着.放开喉咙大声喊道:“楚姑娘.楚姑娘.悠芙.悠莲.悠容.你们在哪里.快出來.”
雪原寂静.高亢的回音在清冷中回旋着.三老竖起顺风神耳细细倾听着.愣是沒有听到半分轻柔女儿的回应.
护者脸色一变.道:“莫非她们真的被风雪埋了.这不太可能啊.悠芙三人在宫中锤炼百年.能耐堪比五级的青铜斗士.就算真是天崩地裂.也能带着一个人全身而退吧.为何……无声无息了呢.”
一向镇定自若的耆老现在始慌神.挨着一座座雪峰寻去.终于在一处险峻的雪峰脚边.寻到了一抹淡绿色的裙脚.他们奋起神威.将上面百余丈厚的坚冰搬去.赫然发现了四具血肉模糊的女子尸体和一只巨大无比的雪熊尸体.
此情此景.真令三老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护者一脚踢在已冻成坚冰似的雪熊上.一脸的沮丧:“想不到这场雪崩竟然把护山的神兽惊动了.昨晚她们四人在躲避雪崩时定是与这畜牲遇上了.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智者走近楚凝烟和宫女的尸身旁.摇头叹息.好好的几个韵华女子.竟然在一场天灾兽祸中香消玉殒.昨晚他还笃定得很.认为只要有三个宫女在.这区区的雪崩只是小菜一碟.何足道哉.想不到竟惊出这头猛兽.人兽在一个极端险恶的环境下相遇.为了逃避头上小山似的冰雪.黑暗中的双方定会疯狂纠缠在一起.两败俱伤在所难免.
守者双手合十.喃喃低语:“其实昨日帝君离去时.曾提点过我们.山坳处避风.可保平安.是我们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以致今日之事.哎.真是糊涂哪.”
想到四十年的苦心谋划竟败在一场暴风雪之下.三人心情郁郁.围着四具尸身一具熊尸发起呆來.
欲哭无泪----真真是欲哭无泪啊.
阳光泛起一圈圈淡淡的紫光.好整以暇的天帝负着手.踏雪而來.
他神情无风无浪.仿似早已预见这个山塌人死亡的结果.天宫三老愣愣地望着他们的君主.岁月的流逝并沒有削去他的丰神俊朗.眼眸内那一抹隐晦的忧郁却令他多了一股说不出的成熟内敛.帝君啊.在主母逝去的那些年里.你可感寂寞.
为何你心甘情愿把自己禁锢起來.不愿意放开心怀.去看看遍地的繁花绿草呢.就算真是愧疚当年的错失.那又如何呢.主母已经不复存在.他只能是你的过去.不会是你的未來了.
看着三老满脸的黯然.天帝长眉一挑.淡淡道:“我昨晚告诉过你们.山坳处可挡风雪……既如是.还是这个情景.那就是上苍的旨意.你们何须歉疚.”
他袍袖轻扬.将小山似的熊尸化去.扬起的袖风余劲.将倒伏在雪地上的四具尸身翻起.三具宫女的遗体在风中瞬间幻灭成几缕轻烟.天帝冷冷哼了一声.对三老森严道:“既然已成一具皮囊.那就无需伤感.你们的胆子也忒大了.竟然偷令宫女出宫匿居于此.可知此举违反了宫中的规定吗.”
智者三人额上冷汗如黄豆般迸出.这四十年來.他们一直以为此事神不知鬼不觉.原來帝君早已了然于胸.这个早于……是在什么时候.
三人颤腾腾地跪在天帝面前.以首触地.噤若寒蝉.
天帝清冷的眸光落在楚凝烟的尸身上.她蜷缩在地上.一身淡绿色的裙裾将她曼妙的身姿勾勒的唯妙唯俏.
单凭这副身段.确实可以想象得出.她生前确实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只可惜那张被天宫三老认可的.和主母有着数分相似的天仙脸容.已被雪熊的利爪抓成一团模糊的血肉.凝结在厚厚的坚冰里.看起來全是说不出的恐怖狰狞.
静候片刻后.智者终于鼓起勇气低声言道:“帝君.老奴们此举确实不太妥当.可都是为了帝君.帝君思念主母.常年忧郁.鸟雀尚且成双成对.帝君多年來却独守在琴瑟宫中.老奴们看着心痛.当日在伏鹫山庄除恶时.意外解救此女.看她的骨架相貌.隐约有几分主母的影子.老奴一时糊涂.异想天开.妄图将此女养成主母般的人物.用以宽慰帝君的寂寥.想不到最后弄巧成拙.反倒赔上了几条无辜的性命.老奴有错.甘愿受罚.”
天帝眼眸垂下.看着脚下泛着银光的坚冰.语调依旧清清冷冷:“你们只需安守本分便可.我的家事由我解决.老人家不必过于操心.此事到此为止.起來吧.”
他将高深莫测的眸光落在楚凝烟那张惨不忍睹的脸上.神情喜怒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