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儿踮起脚尖在冰上慢慢行走着,这个窗外的小花园出现的太过突兀,她心中自然生出戒备之意,经过数年前的游历,她深知有些致命的危机,往往就蕴藏在宁静的背后。
为何从未听智者提起这个地方?以我的身份,智者应不敢有所隐瞒,难道智者也不知道琴瑟宫内,存在着一个隐蔽的后花园?又或者这个花园本来就是存在的,只是我一直没有发觉罢了。
莫非这是天宫的设计者有意在琴瑟宫内修建一个隐秘的后花园,以供天后闲极无聊时出来溜达解闷么?
想到这里,媚儿顿感怅然若失,难道历代的天后都是寂寞的吗?是否她们的夫婿都爱独自驰聘在广阔的天际间,任凭宫中那位绝代红颜独对皎皎月华?如是这样,这个幽雅的花园内,是否洒满了昔日那些寂寞佳人的滴滴离人泪,点点相思意?
冰层很厚,媚儿对这点非常自信,她所用的剑乃是冰雪世家威力最大的利器,此剑是多年前她母亲燕玉公主独自闯入祈望雪山的冰玉十八层,将盘踞在那里三只千年雪兽一举狙杀,劈开雪魄珍珑所得,剑上所附的能量,尤盛于冰雪王的权杖。
花园不知何时变得一片死寂,媚儿停下脚步,左右四顾,园内景致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她静默片刻后,继续移动脚步,走入湖面中央。
她用脚尖轻轻掂量了一下,确定下面全是坚冰后,将雪剑垂直向下,闭上双目,刚才凝水为冰,已打破了园子的平衡格局,园中如潜伏有异象,一时三刻当会显现。
她在天宫待了两年半多,知道这个看似宁静的美丽地方实是一个戒备森严的雷霆所在,稍有不慎就会惹祸上身,何况这个花园貌似宁静,内里却渗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诡异,故绝不敢托大。
猛然间,冰层下面发出连绵不绝的咔嚓声,整个冰层剧烈地摇晃起来,媚儿身随意动,马上拨身而起,脚下的冰层倏尔裂开了一条巨大的裂缝,破碎的冰块簌簌往下急坠,她急速旋转身子,试图跳到湖边,裂缝内猛地生出一股强劲的吸力,缠绕上她的腰背,媚儿哎呦一声惊叫,悴不及防间已被拉扯进湖下。
她踩着空中的碎冰,不停跳跃转动着身子,减缓跌势,雪剑在黑暗中舞起一片冷光,纷扬的雪雾把她整个人缠绕起来,她拨开雪雾往外张望,可除了雪剑发出的淡淡微光外,整个空间是一片绵厚的黑暗。
过了半响,感觉脚底一震,已是落到实地,耳边隐隐传来滴答滴答的水滴之声,她伫立在原地闭目调息良久,经过两年多的幽禁生活,她的性子已趋向沉稳,虽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可现在她还想好好的话着,所以小心谨慎一点是必须的。
待得心神宁静下来,她方睁开眼眸,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环境,身后不远处是一片嶙峋的岩石,身前是一条深不见底的隧道,两旁的崖石上结满了晶莹通透的冰霜,水滴正是从融化的冰霜上滴落。
抬头一望,不觉吓了一跳,上空悬挂着一个暗流涌动的大湖,媚儿嘘了一口气,我这一摔,到底摔到哪里来了?
这隧道通向的会不会是天宫的一个秘密出口?
她的心口一热---出口?
她的手触及玉佩,玉佩的融融暖意隔着薄薄的衣料传入手心---那天你对我说,前面是一个极端险恶的峡谷,你敢不敢走进去,我说我不怕,今天,就算前面是龙潭虎穴,我同样也不怕。
可惜现在我的身边没有你,我只能独自一人上路,你啊,还记得我吗?
隧道上长着厚厚一层青苔,因被水滴长年累月浸润的缘故,脚踩上去感觉非常湿滑,这个凭空出现的空间仿似恒古就是这个样子,寂静悠远,媚儿沿着隧道走了将近三个时辰,还是看不到隧道的尽头,不由焦虑暗生。
前面有一个弯道,她脚步一转,拐了过去,不由得轻轻噫了一声,眼前是一个开阔的水潭,水波微扬,水潭那边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虚无,隧道到此已是尽头了!
媚儿眉头紧皱,水潭背后是什么?如想窥得其秘,必须渡过此潭,可凭着本能的触觉,可以肯定水潭内存在着凶险的未知,她始终是一个女孩子,对着一个完全陌生的未知领域,终是心存畏惧。
她用手撑着湿滑的石壁,心内踌躇不决。
正思量间,忽听得潭中传来震耳欲聋的巨响,媚儿心头一紧,脚往后移动了数步,先前平静的水潭已是波涛汹涌,巨大的水泡不停自潭底快速冒上来,好像有什么怪物正要破水而出,她的心不禁狂跳起来,手上一紧,雪剑已然在手。
以往舅舅曾对她说过,栖息在地下深渊内的生灵长期汲取天地灵气,修炼成精怪,是十分凶猛和厉害的,如若运气不好碰上了,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漫天的水花溅落在水潭边上,一条巨大无比的金龙破水而出,它身上那夺目耀眼的金光,瞬间燃亮了原本漆黑的空间,一声震耳欲聋的长吼后,金龙开始在半空中腾挪翻飞,气势极是逼人。
金龙在空中舒展完筋骨后,猛地转过身来,圆睁的双目就像两支熊熊燃烧的火炬,它瞪视着呆站在水潭边的媚儿,做出了一个攻击的姿态。
媚儿的脸色早已被骇成一片雪白,这条金龙实在太太大了,比起几年前在西方遇见的那条青龙要大得多,而且看起来气势比起那条青龙还要凌厉数倍。
她不由得叫苦连天:“怎么我的运气总是如此之好,老是遇见这些大家伙。”
她的手握紧雪剑,一动不动,如此近的距离,并没有十足逃脱的把握。她还年轻着,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弄清楚,所以至少在这一刻,不希望糊里糊涂地成为这金龙的腹中之物,求生的意志促使她马上镇定下来,尽管内心怕的要命,可她还是静静站在原地上,和这条同样静止在半空中的庞然大物一起,大眼瞪小眼地相互欣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