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江池旁,正道八派的弟子聚拢围成了一个马蹄形,与另一头的魔教弟子遥遥对持,隐隐有剑拔弩张之势。
这八派分别为昆仑剑斋、少林、崆峒、天绝、娥眉、丐帮、天葵、华山,以前本来还有名扬天下的公羊世家,去岁公羊朽参与太子李承乾叛变,整个公羊世家被朝廷连根拔起,作树倒猢狲散之势不复存在,所以正道九派变作了八派。
此际,欧宁羽正在与各派掌门人低声交谈着,今日她白衣似雪长发飘飘,婀娜曼妙的身影傲立在风雪之中,恰似一朵纤尘不染的天山雪莲,若非俏脸上有着几分病态的苍白,否者今日的比斗非她莫属。
少林等七派掌门多多少少都已经知道欧宁羽身染剧毒之事,在切齿痛骂魔教行事卑劣的同时,也隐晦地表示出对决斗的担心,毕竟,这不是欧宁羽与武不破之间的事,而关乎到整个武林的安定。
欧宁羽似乎其极有信心,她气度非凡地笑了笑,笑容宛如昙花盛开一般耀眼夺目,清朗的声音玉珠走盘般响了起来:“各位,十八年前,宁羽以及笄之龄出战武不破,侥幸取得了胜利,也逼得魔头退隐江湖,常言道江山代有英雄,各领风骚数十年。宁羽已经年过三十,正是后辈之士大放异彩之际,现任剑斋传人苏姑娘深得天尼师姐真传,武功隐隐有当世大家之风,更被剑斋指定为下一任斋主的继承人选,今蕃请她来与武不破对阵,正当其所。”
一席话落点,各派掌门纷纷认同点头,毕竟苏紫若行走江湖数年来,其侠义行为颇得大家认同,而武功更是渐入臻境,隐隐有当年欧宁羽惊鸿绝艳之风,说不定她真的能与武不破一较长短,为正派再立新功。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大伙儿全都疑虑大减,通通将目光集中在了正站在欧宁羽身旁的苏紫若身上,目光满含期待。
欧宁羽猜测到了众人的心事,微微一笑,对着苏紫若说道:“紫若,大战来临,你讲几句吧。”
苏紫若轻轻地吁了一口气,点头道:“好吧。”
一丝欣慰从欧宁羽俏脸上一闪即逝,她侧身一让悄悄向后退了几步,将以前属于自己的那片舞台让给了苏紫若,她相信这位优秀的弟子,一定能够替代她的位置,统领群雄。
苏紫若的确没有让她失望!
此时寒风呼啸而过,带飞了苏紫若几缕长发,也使得她绝美的容颜在风月中异常的坚定,她扬起手中长剑,口气犹如断金碎玉般决绝:“各位,在紫若习武的第一天开始,师傅便教导我,让我要用手中长剑荡平一切邪恶,十八年前,师叔用她那把青鸾剑饮尽武不破之鲜血,今日,紫若也要用自己的**剑,为天下武林激扬浩然正气,我始终相信,邪不能胜正!即便前进道路艰辛,正义依旧能够取得胜利!武不破之头颅,就由紫若为大家摘下!”
高亢的尾音尚在飘荡之间,所有人全都激动不已地振臂高呼,“苏姑娘万岁”之声不绝于耳。
……
秦清冷冰冰地望着不远处那片高亢火热,冷哼一声说道:“这些正道狗当真是疯了。凭苏紫若也能胜过魔主,真是异想天开。”
说完,她望了望身边的慕容秋,笑问道:“师傅,你说对么?”
慕容秋黛眉紧蹙,看起来似乎满腹心事,待听到秦清之言,这才恍然回过神来,犹豫了半响,也未回答秦清的问题,轻声吩咐道:“清儿,你过去见一见欧宁羽,就说为师想要与她单独谈谈。”
话音刚落,秦清顿时瞪大了美目,疑惑不解地问道:“师傅,这,这是为何?”
慕容秋瞬间冷下了脸:“让你去便去,何须这么多的废话!”
秦清欲言又止,终是领命而去。
当听到慕容秋想要见自己一面,欧宁羽一双漂亮的柳眉顿时蹙了起来,冷冷问道:“不知突然相邀,贵教教主所为何意?”
秦清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得闷闷回答道:“在下也不知为何,传人去了不就知道了么?”
欧宁羽移转美目,视线穿过了重重人群,落在不远处的魔教阵营之中,半响之后,淡漠的声音犹如从天边传来:“好,你去告诉慕容秋,一刻钟之后,我在曲江池中的凉亭内等她。”
顺利完成了使命,秦清暗暗松了一口气,然而心里面的疑窦却是更深了。
一座造型雅致的凉亭矗立在水面上,剪影在池水中粼粼波动。
慕容秋信步走至通往凉亭的石桥,便看见欧宁羽正矗立在亭内等着自己。
望着那抹单薄的身影,慕容秋心里面当真是五味杂陈,她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稳定心神,脚步坚定地朝着亭内走了过来。
对于她的到来,欧宁羽既未转身,也未相迎,仿佛浑然未觉,只是盯着纷纷扬扬的落雪发呆,待到慕容秋走到了她的身边,欧宁羽这才出言道:“若非我们身出不同阵营,站在这里观雪为乐,闲话生平,倒也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情。”
慕容秋唇角牵扯出了一丝冷笑,问道:“你不恨我?”
“恨你?为何?”
“我乘你不备用蜈蚣伤你,并让你身中剧毒,不仅如此,我还想破坏你的名节,让你从高高在上的仙子,变成沉沦于肉欲中的荡妇,难道这一切,还不值得你心生愤懑么?”
欧宁羽转过了身来,美目直视着慕容秋,淡淡道:“在宁羽眼中,你只是一个可怜的女人而已,有何可恨?”慕容秋瞬间脸色大变,语气竟有几丝颤抖:“你,此话何意?”欧宁羽口气虽然是波澜不惊,然而却犹如沉雷一般响彻在慕容秋的耳畔:“十八年前,我在决斗胜出,逼迫武不破退隐江湖,更率领正道志士杀上魔教总坛,让你们的大业为之烟消陨灭,但我相信这一切,并不是你最为痛心之处,你所为之痛心的,是你的丈夫,你的女儿,皆因宁羽的缘故,离你而去,虽然我们志不同道不同,然抛开天下大义,站在一个女子的角度,宁羽却是有愧于你,即便上次你用蜈蚣伤我,其出发点也是想让我放弃比武而已,毕竟,武不破离开你多年,你已经不想在失去他了。我虽然不认同你,但还是能够理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