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寒风呼啸，吹袭过荒山，带起簌簌沙尘，为满目苍凉更平添几分肃杀。
“见识过姬宇霄的手段，有什么感想。”
铁三拳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带着几分高深莫测，静静的矗立在山崖边。
虽然身形淡薄，白衣习习，俊美不凡，但却自有一种高山仰止，不可攀越的气质流露出來。
很难想象，在上古创下莫大凶名的杀神，竟然是这般的恬静美男子。
“很强。”
沉默少顷，黎晨嘴角有些干涩，最终吐出了两个字。
他不是承受力很差的人，否则的话，也不可能走到如今。
“仅仅是很强吗。”
铁三拳沒有回头，但却透着一抹明显的调侃。
“还请前辈指点。”
黎晨苦笑一声道。
“呵呵。”
铁三拳摇首轻笑，负手而立，“姬宇霄修的帝王之道，天地之大，莫非帝气所辖。
秉承代天巡狩，上达天听之意而成，是为是帝家法天无情道。
世间之数有极，修炼之道万千无边，但任何道途都有极限。
姬宇霄的帝王道就是万千修炼道途中的一种，而同样是达到极限的一种。
每一种武道修炼至极限，都会形成特殊的存在，万古不朽不灭。
凭你，想要撼动姬宇霄的帝王道，哪怕你成为顶级圣皇，手握神器也无济于事。”
“那......蛮神修炼到了什么境界。”
黎晨呼吸一滞，虽然之前一幕已经让他想到了这种差距，但他仍旧不甘心。
“老蛮子的境界，确实超过了我们，奈何他不想顺应天命，下场你也看到了。”
铁三拳眼睑微垂，摩挲着吞天鼎，意有所指道。
“前辈的意思是，我永远无法拨乱反正，让神域重归天地。”
黎晨不甘心道。
“呵呵哈。”
铁三拳呆愣愣的看了黎晨一眼，晃而耸肩大笑，前仰后合，甚至连眼泪都笑出來了。
“有何可笑的。”
黎晨被笑的心头莫名火起，也顾不得对方是什么身份了。
“我笑你太天真。”
铁三拳也不生气，向苍如龙等人疗伤的地方下巴微扬道，“喏，你看到了什么。”
“我......”
看着众人浑身浴血，重伤乃至神魂即将溃散的惨状，黎晨心头狂震，似乎一切的坚持都变得不那么真实了。
“他们舍生忘死的为你铺路，你从來沒考虑过他们要什么，即便你知道，神域回归后，等待他们的多半会是冲入轮回。
而你呢，争了一世英雄名，可最后又有几人能与一起分享。”
铁三拳淡淡道。
“我......”
黎晨语塞，这些话就如利剑般刺入他的心头，被无限放大，好似那种孤寂已经到來，深深吞噬了自己。
这种孤寂感，最终化作恐惧，将他整个笼罩，宛若无边黑暗泥沼，不断的深陷其中，越來越暗，越來越寒冷。
曾几何时，黎晨也想过这个问題，但好似都在不经意间被他忽略了另一面。
此时被铁三拳提起，瞬间就被无限放大，以至于压的他喘不过气來。
毕竟，这不仅关系到一众跟他拼死拼杀的刑天卫，还有在寰宇星空中与他一脉相承，另有无怨无悔等着他的亲朋。
“如果你连这么浅显的一面都沒看到，只能说，他们信错了你，老蛮子看错了你。”
铁三拳轻拍了下黎晨肩头，将他唤醒。
“我确实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題。”
黎晨嘴角干涩，默默垂下了高傲的头颅。
哪怕面对杀神这等不可匹敌的强者，身为蛮神后裔，也要保持尊严，可不代表他无法正视自己的错误。
“呵呵，你也不用气馁，事实上，你能走到今天，已经很让我们惊讶了。”
铁三拳笑道。
“我们。”
黎晨愕然不已，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
“你真以为，你所做的一切，都那么密不透风，无迹可寻吗。要知道，这方神域，可是以我们的意志而存在。
虽然你一步步做的确实不错，九灵封神锥破坏神域脉势，九州天骄圣王气运集于一身，一步步破坏了我们的感知，但要想确定你的位置并不难，只不过代价很大而已。”
铁三拳淡淡道。
“嘶......”
黎晨轻抽一口凉气，顿觉毛骨悚然，背脊发凉，他沒想到行事如此隐秘，竟然都被铁三拳看在眼里，而且分毫不差。
这不仅仅代表着神域最拔尖的实力，同样是缜密到让人头皮发麻，算无遗策的智谋。
“这么说，你们不仅盯着我，还盯着我身边所有人。”
黎晨深吸口气道。
“不错，你身边这些人，多多少少都与我们前尘往事有着瓜葛。”
铁三拳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叶孤云，而叶孤云也好像有所觉般看了过來，目光碰撞处，迸射出无尽战意。
这是延续了无数年，以后也不会断去的宿命。
“那你为什么救我们。”
黎晨忍不住道。
“呵呵。”
铁三拳笑吟吟摇首不已，好一会才道，“难不成，你还沒有看出來吗。这是一场游戏。”
“游戏。你......”
黎晨惊楞倒退，似乎沒听懂，又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们十人的修为境界，已经与神域融为一体，神域不毁，永生不灭。
无尽岁月以來，虽然明争暗斗不断，但谁也沒有真正占得上风过。
好在，也不是沒有乐趣。”
铁三拳淡淡的看着黎晨，这一刻，好似才是真正的杀神，无情的令人胆寒，“你的出现，让我们在无尽岁月中，找到了仅剩的一点乐趣。”
“不......不可能，那绝无神为什么会说奉天契约不遵也可以，他帮了我那么大忙，跟姬宇霄和三世佛等人翻脸。
而且，之前姬宇霄现身抢夺神器，明显是要剪除后患，你出手阻拦，是不让他得到神器，以免做大，”
黎晨只觉脑海中一片乱麻，被铁三拳的话震的脑门嗡嗡作响，好似以往坚持的一切，都在瞬间崩塌了。
如果这真的仅仅是一个游戏，那他付出的一切算什么，刑天卫舍生忘死的跟随算什么，玄天星苦苦等候的亲朋算什么，还在挣扎求得一片休养生息之地的蛮族算什么。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