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月绍谦来到流光别苑,说有事对月轻衣说。
她态度冷淡,可是当她听到自己也要去参加郑国公的选妻宴,小脸一沉,“我可以不去吗?”
“其实我并没有把你写上名单,但郑国公点名要你参加。”
他决定重新看待这个不起眼的丑丫头,短短三四个月,她变了个人,比以往厉害许多倍,以美容术赢得陛下的注目与称赞,更得到郑国公的另眼相看。或许,这个丑丫头还真的可以为他笼络郑国公。
他让自己的表情温和一些,问:“你与郑国公……私交不错?”
什么鬼?
月轻衣从未见过这个从未关心过原主的父亲这般温情的表情,冷言相对,“我只是医治荣华郡主,与郑国公并没有什么私交。”
虽然她这样说,但月绍谦并不相信,反而觉得她有意隐瞒,“你为何不愿参加选妻宴?”
“我是日月城出名的丑八怪,去参加选妻宴,那不是自找虐吗?不是给月家丢脸吗?”她淡然而语,眼底眉梢却没有半分自轻自贱,反而神采从容。
“话虽如此,不过陛下有旨,从三品官员家的闺秀都要参加选妻宴。若你不参加,便是抗旨。”月绍谦慈祥地笑,“衣儿,你不要胡思乱想,参加便是。此次郑国公的选妻宴由爹爹督办,爹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月轻衣一阵恶寒,他这话、这表情,让她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看来,原主这个爹爹在打她的主意,要利用她笼络、攀附凤凌天。
其实,她早已料到凤凌天会要她参加,不如便去参加吧,算是给他面子,只要她不胜出便可。
月绍谦听她说会参加,便放心地离去,还嘱咐她那日要打扮得漂亮一些。
选妻宴前夕,她已经沉入美梦,忽然发觉脸上有点痒,便挠了挠,可还是痒,她又挠了挠,翻过身继续睡。没想到,下一瞬有一只火炉贴着后背,烫死人了!
月轻衣的睡意全跑到爪哇国了,怎么这么热?
彻底清醒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被人抱着,一股熟悉而好闻的雄性体味钻入鼻子。
你妹的,是北影寒!
她推开他的大手,坐起身,横眉怒视他,“滚下去!”
北影寒跟着起身,盯着她冰寒的眉目,“明日你要去参加凤凌天的选妻宴?”
“关你屁事!”月轻衣娇声怒斥,“再不下去,我不客气了!”
“你打得过本座吗?”他轻蔑地眨动浓黑纤长的眼睫。
她一愣,这个是事实,她打不过他,只有被他欺负的份。
他的凤眸深藏着幽冷的戾气,“明日你不去参加那什么选妻宴,本座便满足你一个愿望,比如,把金针还给你。”
月轻衣一听就来气,“你还好意思说?我做了腰带,你把腰带拿走,却不把金针还给我!你先把金针还给我!”
“本座可以把金针还给你,不过你明日不能外出!不能离开别苑!”北影寒的眼里泛起邪戾的暗潮。
“把金针还给我!”
她咬牙切齿地说道,才没心思琢磨他提出这个奇葩要求的原因。
他好整以暇地靠躺着,双臂环胸,一副舒适惬意的样儿,凤眸却寒戾得很。
月轻衣气急,猛地双手一推,想把他推下去。可是,居然推不动他分毫。
他如卧龙般牢牢地盘踞着,霸占了她的半张床,任凭她怎么推、怎么弄,他都岿然不动。
“只要你不去参加,本座便还给你!”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见不到金针,鬼才会答应你!”
她气疯了,使了所有力气推他,心里嘀咕着:今夜一定不能让这只禽兽占便宜。
忽然,北影寒伸手扣住她的手腕,随意一拉,她就扑下来,整个人扑在他身上。
就是这么巧,她的唇精准地印着他的薄唇,无缝贴合。
又是这样!能不能新鲜点?
月轻衣气急败坏地起来,却在这时,他一个强势而巧妙的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她奋力挣扎,疯狂地扭动,眉目俱寒,“滚开!”
“不许参加选妻宴!”
这话是命令式的语气,好像他是她的天、她的王,她只有乖乖听话的份。
北影寒眉目森森,凤眸涌动着诡谲、可怖的暗潮。
“我就是要参加,你管得着吗?”月轻衣的火气噌噌地上窜,直抵脑门。
“你敢!”他雪颜紧绷,好似下一刻就会崩断。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还要嫁给凌天呢。”她甩出一个轻蔑的小眼神。
他盯着她,眸光邪佞寒凛,好似一排排银针从他的眼里射出,刺入她的脑门。
她白他一眼:“我要睡美容觉,明日才能精神饱满、神采飞扬,你还不滚?”
北影寒定定地凝视她,好似天地万物已经静止,仿佛时光已经停止流动,只剩下他们二人。
月轻衣从他的凤眸看见一个小小的自己,那小小的女子无所畏惧,抗争到底。不过,这双凤眸好像酝酿着超级风暴,把那小小人儿吞噬了。
忽然,他利落地起身,没有再说半个字,飞速离去。
她松了一口气,朝着他消失的方向,做了个鬼脸,然后,睡觉。
……
郑国公选妻宴设在郑国公府,月绍谦早早地就去郑国公府督办。
这日的流程是这样的:午膳之前,各家的闺秀抵达郑国公府,午膳后歇息半个时辰,开始文武两场比试。所幸郑国公府占地极广,修建得比瑞王府还要巍峨气派、雕梁画栋、美如仙境,正因为如此,女皇凤氏才会把这座府邸赐给凤凌天。
巳时,月家三个女儿带着自己的近身侍婢乘坐一辆马车前往郑国公府。
以往,她们还会虚情假意地闲聊,戴着面具装模作样,今日却都冷着脸,不言不语。
马车里难得的安静,她们闭目养神,互相不理睬。
月轻衣了解月冰染的心情,胞妹月冰歌死了,她自然心情寥落。而月冰烟,想必在思考今日如何让自己在选妻宴上丢尽颜面或是怎样怎样。
一路无话,很快就抵达郑国公府。
木香、清香和良辰分别搀扶自己的主子下来,然后进去。
月轻衣第一次来郑国公府,一路看来,府里美轮美奂,犹如阆苑仙境,令人神往,比瑞王府略胜一筹。
其他家的闺秀大多数已经到了,丞相华家姐妹,大将军陆家姐妹,御史大夫秦家姐妹,工部尚书沈家姐妹等等,齐聚日月城的高门世家大族。时辰还早,她们在花园闲逛,三五成群地在一起闲聊、赏花,打发时光。
郑国公选妻宴这事一传出来,便引起全城轰动。
郑国公是什么人呐?是陛下最疼爱的姨甥,是朝廷权力榜上的最新权贵。
他的姿容俊美无俦,他的气度卓尔不凡,他的风采温雅翩然,他的地位无可撼动,堪称是名门闺秀最想嫁的如意郎君之一。不少名门闺秀早已芳心暗许,恨不得立即嫁给他,只是他的性情阴晴不定,难以接近,这才迟迟没有行动。
而今,他举办选妻宴,那些芳心蠢蠢欲动的闺秀,自然是打扮得美美的来参加。
有一部分闺秀是来凑热闹的,更有一部分人是来走过场的。
月轻衣放眼望去,满园的妙龄女子,风华正茂,衣香鬓影,欢声笑语,真真养眼。
她和良辰打算找一个人少的地方享受片刻宁静,这时,一行人走过来,为首的女子是丞相府华大小姐华锦儿,她的身旁是华家姐妹、陆家姐妹等等高门世家的闺秀。
这些名门闺秀,无一不是穿金戴玉,发髻上珠翠环绕,身上珠宝琳琅,衫裙更是款式新潮优美、色泽鲜艳夺目,个个打扮得或美艳、或端庄、或娇美、或毓秀,姿色一个赛一个。
反观月家三个闺秀,比谁更素雅似的,月冰染穿白色,月冰烟穿浅灰白色,月轻衣穿玉色,头饰也简单,跟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闺秀比起来,只能用“寒酸”这个词来形容。不过,月冰染、月冰烟本就是美艳、娇美的美人,天生丽质,没有那些金玉首饰做点缀陪衬,没有锦衣华衫来修饰衬托,反而将恬静、本真的美发挥到极致,是最耐看、最天然的女子之美,竟生生地与华锦儿等人艳丽的美持平,平分秋色。
“一个个穿得这么寒酸,是来哭丧的吗?哦对了,我倒忘了,月冰歌刚死没几日,你们是穿着丧服来的。”华锦儿轻蔑的目光睨着她们,一副高高在上、睥睨低等人的神色,“今日的选妻宴可是天大的喜事,你们穿着丧服来,是给郑国公哭丧,还是违抗陛下的旨意,想被杀头?”
“大姐,她们穿着丧服来,就是给郑国公的选妻宴带来晦气的,更是给陛下触霉头。”华绣儿也是个美人,可那张瓜子脸的下巴实在太尖了,活脱脱的蛇精模样,尖酸刻薄,让人厌恶。
“不想掉脑袋,就赶紧滚吧。”华锦儿的唇角勾起一丝鄙视冷笑,传唤郑国公府的管家,“文王家,把这几个小贱人赶出去!”
“这……”文管家面露为难之色,“华大小姐,月家三位小姐是奉旨来参加选妻宴的。”
华丞相的嫡长女是京城出了名的骄纵毒辣,很不好伺候,他只能好言相劝。
华绣儿的眼眸尖利地收缩着,以极其嚣张的语气说道:“我爹爹可是丞相,倘若我爹爹向陛下禀报这件事,你知道结果会怎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