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瑞王回府,见宝贝女儿受了这么重的伤,怒不可揭,派人去请凤凌天过府。
凤凌天踏着月色来到瑞王府,一袭雪袍衬得他风雅绝伦,闲适自在。
大厅灯火通明,他略略一礼,“舅舅。”
他的母亲与瑞王是堂兄妹,因此,从辈份上来说,瑞是他的堂舅。
瑞王坐在主位,周身萦绕着冷戾之气,他饮了半杯茶,然后把茶杯重重地掼在案上,凌厉的目光直逼对面那人,“你可知岚儿伤势如何?有何后果?”
“今日午后,凌天请了大夫医治晋阳妹妹,不过舅舅请来医治晋阳妹妹的应该是宫里的太医。不知太医如何说?”凤凌天神色自若,以静制动,其冷静自持的气度自有一种不可小觑的魄力。
“太医说,岚儿的左臂伤势严重,深可见骨,日后即使痊愈,伤口会丑陋不堪,而且左臂会使不上力,相当于废了。”
瑞王的语声悲痛万分,好像受伤的是他。同时,怒火悄然滋长。
他的虎目狠厉地拧起来,似一只猛虎,下一瞬就会扑咬过去,“岚儿受此重伤,本王绝不会善罢甘休!谁伤了岚儿,本王便将那人碎尸万段!”
凤凌天仍然神色淡淡,“那舅舅将那只咬伤晋阳妹妹的猛兽如何了?”
“本王已命人将那只已经死了的畜生千刀万剐!”瑞王森冷的虎目嗜血得可怕。
“本该如此!那只猛兽咬伤晋阳妹妹,是罪魁祸首,本该有如此下场!”凤凌天道。
“伤害岚儿的人,本王会一一清算!”瑞王阴鸷的目光钉在对方的脑门,“听闻你选中月家最丑的女儿,可有其事?”
“衣儿是凌天唯一喜欢的女子,也是唯一想娶的女子,凌天会呵护她一生一世。”凤凌天的语声坚决如刀,“倘若有人伤她一分一毫,凌天拼了命也会护她周全!”
“果然是英雄气短。”瑞王站起身,语气狠厉,“在郑国公府发生的事,红袖已经一五十地告诉本王。你要护着那贱人,本王不管。日后相见,本王绝不会手下留情!”
凤凌天潋滟的俊眸迸射出冷戾的光,“为了心爱的女子,凌天亦不会手下留情!”
在外头听了半晌的豫章郡王凤云皓走进来,“父王,凌天,你们都冷静一下。”
瑞王冷哼一声,“你妹妹都伤成这样了,左臂废了,你还能冷静?”
凤云皓也为胞妹的伤势担心着急,甚至是愤懑,可是,父王一向不分青红皂白、不理是非对错,可是他有自己的原则与是非评判。他问凤凌天:“今日午后是怎么回事?岚儿好好的,怎么会被猛兽咬伤?”
凤凌天把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最后道:“那只猛兽是晋阳妹妹带到我府里的,说是要考考那些闺秀的胆量。我瞧着她一片好心,便没有阻止。最后几个闺秀站在铁笼前时,猛兽忽然飞扑出来,当时一片惊乱,那些闺秀四处疾奔闪避。我看见那只猛兽扑咬晋阳妹妹,便出手相救。不过,晋阳妹妹的左臂已经被咬到。”
凤云皓点头道:“原来如此。”
瑞王气得胸膛剧烈地起伏着,“那只猛兽是本王命人养的,从来不会咬人。倘若咬人,也不会咬岚儿!”
这话言外之意便是,若非有人暗中做手脚,那只猛兽不会突然发狂咬人。
шωш ▪тtκan ▪℃o
“那只猛兽是晋阳妹妹带来的,当时所有闺秀并不知会有猛兽来考验她们的胆量。”凤凌天的俊眸阴郁了几分,“倘若有人暗中做手脚,只有驯兽师和抬铁笼的几个人。”
“父王已经把那个驯兽师五马分尸。”
凤云皓的声音虽然平静,但内心是难过的。
父王太过溺爱妹妹,总是不论是非对错就杀人,府里的人倒还好说,若是府外的人,便是私设公堂、滥杀无辜、罔顾法纪,迟早会出事。
瑞王虎目里的杀气越来越重,“谁伤了岚儿,本王就要那人付出代价!”
而且是血的代价!
凤凌天岂会不明白他的意思?他第一个要开刀的便是月轻衣,因为凤云岚最恨的人便是月轻衣!凤凌天的怒气越来越盛,“晋阳妹妹一向胡作非为,今日来我府里惹是生非,我已经忍了又忍。午后她竟然带了一只猛兽来,猛兽忽然发狂咬人,倘若咬伤了人,或是咬死哪家闺秀,我如何跟她们的父母交代?姨母怪罪下来,我承担不起!晋阳妹妹一向骄纵任性,视人命于无物,这次害人不成终害己,与人无尤!今日的选妻宴是姨母下旨为我办的,出了这等大事,我会一五一十地向姨母禀报!谁是谁非,谁惹是生非终究害到自己,相信姨母会有圣裁!”
凤云皓劝道:“凌天,有话好好说。”
“这世间的事,都逃不过一个理字。既然有人不讲理,无视法度纲纪,视人命为蝼蚁,那么,我也不会客气!”凤凌天的语声严肃沉厉,俊眸里戾气翻涌。
“来人,送客!”瑞王的脸膛被怒火烧得快爆了,滚沸的杀气骇人得紧。
凤凌天阴戾地眨眸,拂袖离去。
凤云皓苦口婆心地劝道:“父王,这件事咱们不占理,不如算了吧。就算闹到姑母面前,姑母未必会偏帮咱们。”
瑞王怒火腾腾地离去,撂下一句话:“这件事你不必操心,本王自有分寸!”
凤云皓叹气,以他对父王的了解,父王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
回府的路上,月冰染越想越气,越想越不甘心。想到今日居然输给那个貌丑无比的小贱人,她越发觉得以后再也没脸见人了。那些冷嘲热讽、挖苦羞辱一定不会少!
回到寝房,她看什么都不顺眼,抓起案上的茶壶茶杯等物,发疯似地摔出去。
哐啷的声音太刺耳,木香吓了一大跳,连忙阻止,问怎么了。
可是,月冰染哪里听得进去,嗓子眼像被什么堵住了,心里也憋得慌,疯狂地摔东西,差点儿把屋顶也掀了,把房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木香不敢再劝,连忙逃开,去禀报陈嬷嬷。
陈嬷嬷本来不想向夫人禀报的,让夫人好好静养,可是,大小姐的心情一直不好,连晚膳也不吃,谁进去伺候,就被打出来。她端着燕窝粥进去,也被吼了一声,她这才慌了,连忙去禀报。
数日前沈氏摔倒,表面的轻伤好得差不多了。听陈嬷嬷说宝贝女儿没有被郑国公看上,落选了,而那小贱人竟然被郑国公挑中,她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赶到听雪苑。
沈氏看见外厅、内寝一片狼藉,连站的地方都没有,吓了一跳,而宝贝女儿趴在床上,呜呜地抽噎,双肩一抖一抖的。
“染儿,我的心肝宝贝……”
沈氏柔声喊着,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以免踩到碎片伤了脚。她使眼色让陈嬷嬷先把外厅拾一下,然后坐在床边,温柔地拍女儿,“染儿,我知道你心里苦,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是不是?”
月冰染扑在她身上,嘤嘤饮泣,“娘……我没脸见人了……”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能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沈氏宽慰道,“郑国公选那个小贱人,一定是看中那些价值不菲的嫁妆。不然,以她那丑模样,郑国公怎么会选中她?”
“可是……以后我怎么办……那些人一定会嘲笑我的……同为姐妹,郑国公挑了那小贱人,不挑我,她们肯定会以为我不如那小贱人……”月冰染呜咽道。
“京城里哪个不知我家染儿美艳端庄、贤良淑德?她们是妒忌你才会嘲笑你,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还不明白吗?再者,郑国公再怎样也只不过是一介俗人,一个貌美如花,一个貌丑吓人,怎么着也会挑貌美的。因此,他挑中那小贱人,只不过是觉得她有利用价值。”
“真的吗?”
“娘怎会骗你?好啦好啦,再哭明日你的双眼就肿了,不能出门见人了。”
沈氏为宝贝女儿擦拭眼泪,极尽呵护,心里却在想,莫非染儿的意中人是郑国公?
月冰染转念一想,也对,郑国公选中那小贱人,必定是看中那些嫁妆,或是想利用那小贱人。
这么想着,她心里好受一些了。
“染儿,你对郑国公……”沈氏迟疑着问道。
“娘,你想到哪儿去了?我只不过是不甘心。”月冰染拿过丝帕擦拭娇颜的泪痕。
“你心里头的那人,还不肯告诉娘吗?”沈氏追问。
“时机到了,我一定告诉娘。”
月冰染的心情好了一些,娘说得对,她不能自暴自弃,要振作起来。
要找个机会得到北影寒的青睐!
……
大都府这边,绝情公子匆匆赶来,咚咚咚地敲了三下。
寝房里传出一道冷沉的声音:“进来。”
北影寒靠坐在床头,拿着一卷书册,百无聊赖地看着,“何事?”
“爷,你还有心思看书啊?”绝情公子俊朗的面容有焦急之色。
“怎么了?”北影寒语声轻淡,冷眸斜斜转过。
“小的刚得悉,郑国公选中月姑娘为妻。”绝情公子夸张道,不过这演技太浮夸了,“爷,你的女人被郑国公抢了。”
“本座说过那丑女人是本座的女人吗?”
北影寒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是凤眸里的暗澜陡然狂涌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