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很坏?之前一直拒绝他,伤害他……最后他又因为救我而死……是我连累他的……”
月轻衣一边哭一边说,声音嘶哑,梨花带雨的模样,令人心疼。
北影寒轻柔地擦拭她脸上的泪水,嗓音沉暗,“这是他的选择,也是他对你的呵护。若死的人是你,他会更痛苦。”
是的,他了解凤凌天的心思。倘若死的人是轻儿,他们会比自己死更痛苦。
泪水模糊了眼,她眨眨眼,泪珠簌簌而落。
他也知道,她这些话埋藏在心里,一直压抑着,才会那么痛楚。现在说出来,是一种宣泄,兴许之后她就能慢慢地释怀。
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总要活下去。凤凌天也不希望她沉湎于这件事而无法自拔。
月轻衣低下头,失声痛哭。
决定了不再涉足感情,却还是无法绝缘。
前世,她是全球美容集团的副总裁,追求者众,诱惑可谓不少,不过她有一个相恋三年的男友。这男友家世普通,相貌不凡,虽然一时未得志,公司濒临倒闭,却颇有才干,她相信他会创出一番事业。
然而,她无意中发现,他劈腿了,劈腿的还是她的下属方晴。
虽然痛彻心扉加愤怒痛恨,但她当机立断,提出分手。
他不分手,向她道歉,对她保证绝不再犯,还说是方晴勾引他,骗他说他们发生了关系,他逼于无奈才对方晴负责。现在他才知道,方晴是骗他的,他最爱的人还是她。
月轻衣动摇了,说冷静一段时间再做决定。
过了三天,他打电话给她,说要跟方晴摊牌说清楚。
一个小时后,她就接到朋友的电话,说他车祸身亡,方晴重伤,双腿废了。
后来,方晴对她说,如她猜测的那样,他对方晴提出分手,方晴不肯,两人就在车上起了争执,一不小心,车失控了,与迎面开过来的大车撞上了。
虽然恨他劈腿,但三年的感情不是假的。他死了,月轻衣也悲伤欲绝。
她不知如何评价这个男友,渣男么?看着还有一点真心诚意;不是渣男么?可是实实在在的劈腿了,还不渣吗?
自此,她决定不再谈恋爱,不再涉足感情,远离情伤。
饶是如此,在这一世,在北影国,她这么一个丑八怪,还是无可避免的招惹桃花,与情伤零距离接触。
渐渐的,月轻衣止住了哭,却发现,自己被北影寒搂着,她的泪水染湿了他的紫袍。
她直起身子,低着头擦泪。
“轻儿,哭过之后,便不许再哭。”
北影寒的声音无比的温柔,却还是那么霸道。
方才,她在他怀里痛哭的样子,那么柔弱,那么悲伤,他的心又软又疼又怜爱,却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抱着她,看着她哭。
这个纷纷扰扰的世间,只有这么一个她,让他心软、心疼;只有这么一个她,让他手足无措,陪着她哭,陪着她笑。若有一日,陪着她死,他也心甘情愿。
月轻衣吸吸鼻子,“我要睡了,你走吧。”
他站起身,“你好好歇着,不要想太多。”
她“嗯”了一声,躺下来,好似累极了,闭上眼。
北影寒忽然伸指,指尖飞袭出一道雪光,击中她的睡穴。尔后,他解了乌靴、衣袍,把她搂在怀里,温柔低语:“睡吧。”
月轻衣犹有泪痕的小脸宁静似月,纤长的眼睫扇出鸭青的阴影,小而薄的唇瓣泛着粉红的色泽。
数日未见,他心潮涌动,轻触她的小脸,轻轻地点染,吻去残留的泪痕。
虽然被点了睡穴,不过月轻衣的内功日臻上境,天刚蒙蒙亮就苏醒。
睁开眼,陡然看见一张熟悉的雪颜,她吓了一跳,立马起身。
眼睛好痛!
北影寒被她的举动闹醒,凤眸微眯,“还早,再睡会儿。”
她恼怒地推他,“昨晚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在我……床上?”
“是你不让我走,你一直拉着我的手,抱着我,我只能留下来陪你。”
他一脸无辜地说道。
这句话,倘若被绝情公子听见,必定要吐槽一句:这么恶心的话也说得出来,爷何时变得这么无耻了?
月轻衣瞠目结舌,怎么可能?她一点印象也没有好不好?
“那你还不走?”她用脚踹他。
“我陪你一夜,现在轮到你陪我。”
北影寒一把扣住她的玉足,将她拉过来。
于是,床榻激战再次发生,你来我往、拳脚相加地过了十几招,她仍然是悲催的被压的那一个。
她恼怒地挣了挣,“你别得寸进尺!”
他慢慢俯首,她偏过头,他摆正她的小脸,凝视她的眸,“其实,你喜欢我,已经接受我,只是你不愿承认。”
“你瞎说什么?”月轻衣气急地打他,却被他扣住手。
“你早已不知不觉地喜欢我,爱上我,只是你心里有太多的顾虑。”北影寒的凤眸深邃似潭,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溺毙了。
“根本不是这样的!”她疾言厉色地否认,“我喜欢凤凌天,也不会喜欢你!”
她从枕头边拿出冰色月牙形玉佩,高高举起,“看,我每日都想着凤凌天!”
他夺过玉佩,陡然侵袭,攫住她的嫩唇,狂肆地吻。
月轻衣拼力抗争,却抵挡不过他凶残的攻势,一败涂地,步步沦丧。
不多时,北影寒凝视着娇喘的她,邪魅地问:“还不承认吗?”
她羞愤地推他,“反正我就是不喜欢你,快滚!”
其实,她也弄不明白自己了。
快到早朝的时辰了,他没有再停留,起身穿衣,道:“轻儿,总是点良辰的睡穴也不太好,你夜里无需有人伺候吧。”
这语气,理所当然,好像这里是他的寝房。
而且,这意思就是:让良辰回自己的房间睡,他好方便跟她同床共枕、夜夜痴缠。
“快滚!”
月轻衣恼羞成怒地吼,痛恨地瞪他。
北影寒一笑,“吃饱喝足”似的,优雅地离去。
她用力地掀起棉被,继续睡。
……
永阳公主生辰这日上午,内侍安公公驾车来到太傅府接人,说陛下有旨,传月轻衣进宫为永阳公主美容。
月轻衣收拾好花梨木美容箱,随安公公进宫,来到长乐宫。
因为生辰宴设在长乐宫,因此整座宫殿装扮得喜气洋洋,摆满了奇花异卉,芬芳袭人,粉红的薄纱随处可见,飞扬如水。宫人脚不沾地地忙碌着,准备着午后开始的生辰宴。
走进大殿,月轻衣还是惊叹了一下,这宫殿可比陛下的含元殿奢华多了。看来陛下对这个永阳公主是宠得无法无天。只是不知,若有一日,永阳公主作奸犯科,陛下会不会铁石心肠呢?
寝殿宽敞,是寻常寝殿的两倍大,也摆满了奇珍异宝。
永阳公主坐在妆台前,两个宫女正为她洁面。三千墨丝披散在后,好似一匹华贵柔滑的墨绸,闪着亮光,几缕墨丝垂在胸前,拢着一张娇媚的小脸,精致的五官宛若巧匠雕琢而成,又似细腻的白瓷,瓷光莹润,细腻滑嫩。
她身穿一袭华贵的嫩黄色宫装,从铜镜中看见安公公带着一个女子进来,便道:“她就是母皇提起的那个‘美容圣手’?”
“正是,公主。”安公公恭敬道。
“下去吧。”永阳公主道。
“奴才告退。”安公公给月轻衣使眼色,要她好好伺候着。
月轻衣的眼角余光打量着寝殿,永阳公主转过身,眉梢微挑,颇有讶异,“原来是你。本宫在皇姐那儿见过你。”
月轻衣柔声道:“公主好记性。”
“母皇极力推崇你,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上无,本宫还真想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永阳公主打量着她,不屑地冷笑,“若你真有本事,为何不把自己脸上的胎记弄掉?”
“公主有所不知,我并不想去掉胎记。”
“哦?为何呀?”
“如公主这般貌美如花、恍若仙子,想来思慕公主的名门公子、异国皇子数不胜数。不过,恕我大胆问一句,若有十个男子站在公主面前,公主看得清他们的内心吗?他们是喜欢公主的美貌、出身,还是喜欢公主的性情、才华?或者他们有几个是真心喜欢公主这个人呢?倘若公主美貌依旧,但只是小门小户的千金小姐,不知这十人会走掉几个人?倘若公主还是公主,不过如我这般貌丑,不知他们还会不会这般思慕公主?”月轻衣侃侃说道。
“大胆!公主金枝玉叶,岂容你胡言乱语?”永阳公主的近身大宫女心儿呵斥道。
永阳公主摆手阻止心儿,然后道:“你这番话倒是颇有意思。本宫明白,你想说的是,那些思慕本宫、想迎娶本宫的名门公子,对本宫未必是真心实意。他们大有可能是喜欢本宫的美貌、尊贵与权势。”
月轻衣莞尔道:“公主聪慧。倘若这世间有一个男子,不介意公主貌丑,出身如何,权势地位高低,决意迎娶公主,那么,这个男子便是真心真意喜欢你这个人。”
永阳公主若有所思,半瞬后才道:“因此你并不想把自己弄得漂亮一点?”
月轻衣道:“不是不想,而是时机未到。”
心儿不敢苟同,“可是,世间有哪个男子会喜欢你这副丑八怪的样子?难道你一辈子不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