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闺秀闻言,又开始窃窃私语,都想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奖赏。
陆令萱悄声道:“如若不会跳,或是跳的不好,不仅出丑,还丢尽颜面,而且会不会有惩罚?”
月轻衣淡淡道:“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惩罚吧。丢尽颜面就已经是最大的惩罚了。”
这时,永阳公主笑道:“还请诸位小姐尽力。倘若跳得好,本宫不仅奖赏丰厚,若被六哥相中,成为六哥的嫡妃或是侧妃,那么便是你们的福气了。”
北影潇闻言,瞪她一眼,不悦道:“永阳,你胡说什么?”
她莞尔笑道:“京城最美、最有才华、最有气质的闺秀都在这儿了,六哥,你也到大婚的年纪了,还不趁机挑几个妃子?这可是良机呢。”
他又生气又无奈,恨不得捏捏她的鼻子,叫她乱说话,让那些小姐误会。
那些思慕六皇子的闺秀,无不芳心大动。
倘若今日表现上佳,被六皇子看中,那便能嫁入皇家。
心儿从宫里手里接过一面小鼓,接着坐下来,把小鼓放在身前,由她击鼓。
一朵绢花放在唐若琳的手里,因为她是左列第一个人。
顿时,众闺秀紧张起来,全神戒备,不过那些想一展舞艺的人倒是轻松得很,巴不得绢花在自己手里的时候鼓声停下来呢。
永阳公主示意,心儿用丝帕蒙住双目,开始击鼓,鼓声响起,唐若琳立即将绢花传下去。
顷刻间,所有目光都集中在那朵绢花上,气氛变得紧张、热烈、惊险,轻呼声、尖叫声不绝于耳。
忽然,鼓声停了,绢花正好在秦玉婉的手里,她正想把绢花抛出去,可惜来不及了。
一个宫人手捧金漆木案上前,让她抓阄。
案中大约有十张红纸,上面写着何种舞,现在反面扣着,看不见字。
她挑好后,宫人大声宣布,她将要献的舞是长袖折腰舞。
众人见秦玉婉并不紧张,反而松了一口气的模样,猜到她应该会舞。
陆令萱低声道:“就我所知,秦玉婉习舞几年,功底颇好。”
坐在角落里的乐伎奏响悠扬的乐曲,秦玉婉翩然起舞,挥舞流水般的长袖,舞姿翩跹,曼妙无双。长袖飞天,时而如蝶,时而如虹,时而如水,变化万千。
而她那不盈一握的纤腰,楚楚袅袅,几乎要折断似的,令人不禁为她捏一把汗。
精妙无双的舞姿,赢得阵阵喝彩与掌声。
一舞舞毕,秦玉婉盈盈下腰,勾魂夺魄的目光投向北影潇,“玉婉献丑了。”
永阳公主不吝赞美地说道:“秦大小姐的舞姿令人回味无穷呐。六哥以为如何?”
这语气,这眼神,都在对北影潇的暗示:秦家乃高门大族,秦大人乃御史大夫,是朝中重臣,而秦大小姐又是秦家的掌上明珠,才貌双全,声誉良好,是嫡妃的不二人选。
“尚可。”北影潇俊颜淡漠,语声亦冷漠。
“赏东海明珠一颗。”永阳公主示意宫人。
秦玉婉略有失望,接过明耀璀璨的东海明珠,六皇子对自己的评价只有两个字,看来他对自己的舞姿与才貌并不觉得什么。
第二轮击鼓传花开始,气氛再次热烈、紧张起来。
这次是从右列首席开始传花,众闺秀神经紧绷,一接到绢花就迅速抛给下一人。
咚咚咚,鼓声越发紧密,月轻衣接住花,连忙扔给陆令萱,陆令萱再扔给下位的月冰染。
就在这时,鼓声戛然而止,而绢花正在月冰染的手里,她根本没来得及扔出去。
她又惊愕又忐忑,怎么办?她不会跳舞呀,虽然十岁那年学过几个月的舞,可是因为觉得每日练舞太枯燥乏味,就没继续练下去,现在可怎么办?
其实,真相是,心儿在永阳公主的低声提醒下,突然停止击鼓,拿捏得恰到好处。
永阳公主美艳的眼眸漾着冰寒的微笑:贱人,本宫就是要你出丑!要你声誉尽毁!
月冰烟看着月冰染慢吞吞地走到中间,唇角噙着冷酷的笑纹:月冰染,这回看你怎么死!
月冰染深深地吸气,也罢,碰碰运气,说不定会挑到比较好跳的舞呢。
宫人把金漆木案端上来,她颤着手去挑,可是,这个,还是那个,或者是那边那个,她怎么也做不出决定,犹疑不决。宫人不耐烦道:“月大小姐请选一张。”
月冰染小脸发白,手臂颤得厉害,索性闭上眼,盲目抓了一张。
当她看见红纸上那三个字,她的目光僵直了,手足一寸寸地冰凉下来,好似血液被冰冻了。
宫人扬声宣布:“月大小姐选中的是,盘鼓舞。”
永阳公主盯着月冰染,眸光凛冽如冰:贱人,你的运气真好呐!
陆令萱用小手掩着小嘴,道:“就我所知,她好像不曾习舞吧。”
月轻衣点头,“嗯,应该是不会跳。这盘鼓舞是最难的古舞之一。”
陆令萱莞尔笑道:“想不到第一个出丑的人是她。”
“月大小姐,本宫相信你的舞姿定能艳惊四座。”永阳公主笑道。
“公主,臣女未曾习舞,只恐污了公主与六皇子的眼。恳请公主恩准臣女献别的才艺。”月冰染豁出去了,只要有一丝希望,就该争取。
“那可不行,倘若人人都像你这般,以别的才艺代替,那这个击鼓传花还怎么玩下去呢是不是?”永阳公主意味深长地说道,“这样吧,既然你不会跳,那就随便跳几下吧,诸位小姐、公子都会体谅你的。”
“大都督到——”
外面传来公公的通报声。
所有人纷纷转过头去,以目光迎接风云骑大都督的到来。
虽然北影寒不近女色、残暴凶戾的名声人尽皆知,但无法阻止某些闺秀对他芳心暗许、暗地痴迷。因此,这些闺秀目眩神迷地盯着外面。
永阳公主最是激动、惊喜,满目期盼地望着凤凰台的入口,都差点儿站起来了。
太好了,北影寒真的来了!可见今日他们在寝殿单独相处的那一小会儿还是管用的。
但见身穿一袭绛红官袍的北影寒,系着风云骑标志性的黑色披风,俊美无俦的雪颜与张扬的黑色披风形成强烈的反差。披风随着步履的行进而飞扬起来,好似大鹏展翅,气场强大得令人的心砰砰地跳动。
月轻衣心神略紧,他怎么来了?
他目不斜视,只不过眼角余光从她的脸上淡漠地扫过。
“臣参见公主、六皇子。”他微微屈身。
“你来了,太好了!赐座!”永阳公主兴奋地笑,笑得眉目弯弯。
他的专属宴案在左列靠前的地方,与她的宴案只有半丈的距离。
永阳公主与六皇子之下,便是以他为尊。
所有人算是看明白了,永阳公主对北影寒的礼遇,是因为喜欢他。
只不过,北影寒曾是陛下的男宠,这母女俩喜欢同一个男子,真真有趣。
当他站在身旁,靠得很近,月冰染的心差点儿跳出来。那种既激动兴奋又心慌意乱的心情,令人无法承受,却又有一丝丝的甜蜜。原本,她对他的心思渐渐地搁下,可是当他就在她身旁,她还是无法克制自己的心情,好像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目光只为他而燃烧。
北影寒落座,冷淡道:“公主,请继续。”
永阳公主痴迷的目光已经黏在他身上,怎么也移不开了。听他说话,她猛地回神,又见月冰染那副不知廉耻的表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道:“月冰染,献舞吧。”
月冰染的三魂六魄彻底回归,完了,倘若让北影寒看见她出丑,那她岂不是更没希望了?
哦,不,这也不好说。世间有权有势有本事的男子大多有保护弱小的心,如若他看见自己不会跳舞却坚持献舞,是不是会同情她,因而生出几分怜惜之情?
当即,她应了永阳公主,会献舞。
月轻衣暗暗琢磨,北影寒可不会轻易如永阳公主的愿,那么他来参加生辰宴,应该另有目的。
那么,他打着什么目的呢?
盘鼓舞乃最难跳的古舞之一,将盘、鼓放在地上作为舞具,舞者立于盘、鼓之上,或围绕盘、鼓进行表演。一般而言是七盘一鼓,不过若没有盘,便用鼓代替。宫人把七只圆鼓摆放在地上,然后退下。
月冰染看着七只圆鼓,再次深深地吸气,坚定了信念。
跳盘鼓舞的舞者,必须用双足蹈击鼓面,踏出有节奏的鼓声,纵跃腾踏,高纵轻蹑,浮腾累跪,既可舞手舞袖,也可脚踢旋转,既富于轻柔之美,又有惊险性和阳刚之美,其难度可想而知。
众人都饶有兴致地等着看她出丑,反正她的声誉也不怎样,今日出丑,又有什么关系?
月冰染随意地舞了几下,接着步上圆鼓,跳得更笨拙了,简直没有任何舞姿可言。
“四肢这么坚硬,跳什么啊?”
“你瞧她那腰,就跟捍面杆似的,直挺挺的。”
“她究竟跳的什么呀?难看死了。”
“这样的舞,真真令人大开眼界。”
“她本来就不会跳,不过太丢脸了。”
众闺秀窃窃私语,但月冰染还是听见了。她把所有嘲讽、屈辱咽下去,美眸微凝,幽光闪烁。
永阳公主冰冷地笑,贱人,胆敢跟本宫抢,本宫会让你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