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夫人板着脸,面上笼罩着薄怒,“你们有何话说?”
李清姿哭着道:“祖母,我真的没有与府医勾结……我十岁开始学习医理,不说医术高明,但自己的喜脉,还是把得出来的……祖母,我真的没有骗你……”
月轻衣眉心微颦,“祖母,这事还需彻查。”
“这不是查清楚了吗?还要怎么查?”沈如意的唇角浮着冰冷的微笑,陡然厉声喝道,“来人,把二少夫人和五小姐拉出去关在暗房!”
“你最好搞清楚,月家不是你当家!你这是越俎代庖!”月轻衣怒道。
“这件事再清楚不过,我只不过是帮祖母下命令而已。”沈如意的长眉挑得高高的,厉气满目,看见两个府卫已经进来,又见祖母没说什么,面上怒色分明,她便厉声喝道,“还不把这二人押下去?”
只要她们被关在暗房,那么,她不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那时候,她要她们跪在地上万般凄苦地哀求她,她要她们痛不欲生!她要她们在暗无天日里一点点地死去!
府卫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抓人,老夫人没有阻止,想必是默认了吧。
因此,他们便走上前,这时,月轻衣厉声怒喝:“滚开!”
两个府卫知道五小姐武功颇高,又见她周身迫出一股强势骇人的戾气,不由得心虚畏惧起来。
“是不是要祖母下令,你们才抓人?”沈如意愤怒地叫嚣,急得几乎跳脚,“祖母,她们犯了这么大的错,竟然还这般嚣张,应当重重惩处!”
“我何时把这个家交给你掌管了?”月老夫人冷冷道。
“祖母,她们明明犯了错呀。”沈如意的气焰顿时萎了。
“祖母,既然辛大夫与府医的诊断南辕北辙,那么再请第三人来诊断吧。”月轻衣小脸紧绷,寒气森森,“京城还有一个擅妇人之症的大夫冷大夫,冷大夫就在外面,不如请他进来。”
月老夫人颔首,端起茶盏饮茶。
辛大夫闻言,眼里精光闪烁,似有慌色闪过。
沈如意错愕,冷大夫就在外面?原来她们早已有所准备。这件事会不会出意外?
不多时,冷大夫进来,向月老夫人见礼。接着,他为李清姿把脉。
月轻衣看向沈如意,似笑非笑,好似在说:我就是在坑你,傻瓜!
沈如意的感觉非常不妙,再看李清姿,李清姿不像方才那么慌张惧怕,淡定了许多。
不!辛大夫的诊断不会有错!而且她亲耳听见小贱人和狐狸精说的话,绝对不会有错!
“老夫人,二少夫人是喜脉。”冷大夫道。
“当真?”月老夫人欣喜地笑起来。
“二少夫人心情有点激动,以至于胎像有点不稳,需好好静养。”冷大夫又道。
李清姿笑容满面,“祖母,我真的没有骗你。”
沈如意如遭雷击,不敢相信,怎么会这样?
她心里慌了,眼眸睁开得大大的,厉色毕现,“祖母,这个冷大夫一定被她们收买了!不然,这个冷大夫怎么可能就在府里?”
月轻衣冰冽道:“据我所知,辛大夫与沈家颇有交情吧。不如把舅舅请来对质一番。”
沈如意心虚地眨眸,底气也弱了,“我不知道……”
“辛大夫,我嫂嫂明明怀有身孕,你却说没有喜脉。亏你行医三十年,区区喜脉也会断错。”月轻衣盯着辛大夫,眸光凌厉如刀,似要挖出他的内心,“这喜脉断错了,可是会害死一条人命,你担待得起吗?明日我便带人到你的医馆,把你的招牌拆了,看你以后如何在京城行医、立足!”
“五小姐,在下只是一时不察,偶有错漏,还请高抬贵手。”辛大夫紧张不已,寒冬的节气里,竟然手心冒汗。
“一时不察么?想来你平时行医看诊,一时不察的时候多了。为了避免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我要在你的医馆门口敲锣打鼓,广为告知才行。”她继续道,语气森冷如冰。
辛大夫忽地下跪,着急道:“老夫人,我行医三十年,不说救人无数,但也本着医者父母心行医救人,您不能坏了我的名声啊。”
月老夫人不为所动,冷冷道:“你差点儿害死我的曾孙,我帮不了你。”
他哀声叹气,看一眼沈如意,“老夫人,我实话说了吧。看在少夫人乃沈尚书嫡长女的份上,我才帮她。她要我今日来为二少夫人把脉,揭发假孕一事。方才,我为二少夫人把脉,发现她怀有身孕,但之前我已答应少夫人……且收了她三百两,便谎称没有喜脉。老夫人,是少夫人要我指证的。”
沈如意闻言,面色剧变,歇斯底里地大叫:“我根本没有让你这么做,你怎么能这般诬陷我?”
“你说是她收买你,要你指证,可有证据?”月轻衣问道。
“有。”辛大夫从怀里取出三张银票,递上去,“我出诊从来不带这么多银票,这是少夫人给我的。”
月轻衣接过银票,扫过一眼,接着看向沈如意,厉声喝道:“你还有什么解释?”
沈如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哭道:“祖母,是她们诬陷我……我一向与妹妹不合,她们就借怀孕一事陷害我……祖母,我是冤枉的……”
现在,她再不明白今日这事瞬间如此逆转是怎么回事,就蠢出翔了。
怀孕竟然是真的!该死的狐狸精!该死的小贱人!她们在早梅树下说那些话给她听,是故意的,引她上钩!她们布好了局,看着她一步步掉下去,好来个瓮中捉鳖!
“赵嬷嬷,送送辛大夫和冷大夫。”月老夫人平静道,“还请二位莫将敝府的事外传。”
“老夫人请放心,我们不会乱说。”冷大夫道。
接着,赵嬷嬷送他们出去。
沈如意哭得稀里哗啦,使尽所有表演得肝肠寸断。
月老夫人不愿看她那副丑陋的嘴脸,淡漠道:“差人去请沈尚书。”
……
一个时辰后,沈淮山夫妇匆匆赶到月府,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下人只说是出了大事。
不过,他们心里清楚,必定与沈如意有关。
踏进大厅,沈淮山夫妇看见宝贝女儿跪在地上,哭得妆面都花了,眼眸略略红肿,憔悴得不成人样,他们的预感很不好。沈夫人低声安慰她,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沈如意哪里说得出来?
见亲娘来到,沈如意扑入沈夫人的怀里,嚎啕大哭,好似所有人都欺负她似的。
“老夫人,不知如意犯了什么错?”沈夫人问道,坚信宝贝女儿再怎么不对,也在月家受了很大的委屈。
“老夫人,我教女无方,如意被我和内子宠坏了,骄纵得很。倘若她犯了错,还请看在我等薄面,饶过她这一回吧。”沈淮山的心被宝贝女儿的哭声哭软了,唯有先行认错,“月家和沈家是世交,情谊深厚,还请老夫人息怒。”
月老夫人稳坐主位,苍老的面容冷如寒水。
月轻衣、月冰染和月冰烟站在一旁,冷目旁观,没半分同情心。而连翘,也跪在一旁,低着头,神色忐忑,心揪得紧紧的。
这时,月绍谦匆匆走进来,一脸着急,“娘,发生了什么事?”
沈淮山道:“绍谦兄,我也刚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月老夫人冷沉道:“冰染,你说。”
月冰染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众人闻言,皆大惊失色。
沈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宝贝女儿,之前一再告诫她不要轻举妄动,她就是不听,这下闯出祸事了,如何收场?
“如意,你怎么做出这样的事?”月绍谦气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与清姿再怎么不和,孩子都是无辜的,你怎么能伤害月家的长孙?再怎么说,清姿肚子里的孩子也要叫你一声‘母亲’。”
“老夫人,如意被我们宠坏了,年轻气盛,不知好歹,才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沈淮山郑重地保证道,“这次我一定好好教训她。倘若她下次再犯,我一定打断她的腿,把她带回府!”
“爹,是李清姿和月轻衣设局陷害我的!”
沈如意不服、不甘心,为什么所有事都是自己的错?她们就没错吗?她哪里大逆不道了?她又没害过长辈!这局一定是月轻衣设计的,因为,李清姿那狐狸精根本没有这头脑。
此时此刻,她恨死了月轻衣。她指向连翘,“是这贱婢教唆我这么做的……”
连翘早就知道这主子靠不住,却还是存了一丝希望,没想到,还是走到这一步。
她凄惨地哭道:“老夫人,奴婢人微言轻,但奴婢伺候少夫人多日,知道少夫人是绝不会放过二少夫人和五小姐的。少夫人得知二少夫人有了身孕,不仅妒恨,而且恨不得杀了她们。少夫人要杀死二少夫人肚子里的孩儿,说长子之位绝不能被二少夫人抢了去。因此,少夫人就要奴婢想办法。”
沈如意疯狂地骂道:“贱蹄子!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污蔑我!”
连翘不理她,继续凄惶道:“奴婢劝少夫人,谋害长孙,万一事败就会万劫不复。可是少夫人不管,一定要弄死二少夫人的孩儿。奴婢没有办法,就想了个办法。”
“什么办法?”月绍谦问道。
“娘,她说谎!她胡说八道!”沈如意癫狂地怒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