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若琳坐着道:“永阳姐姐,你怎么了?”
众多夫人、闺秀看见永阳公主怒火腾腾地站在月轻衣面前,纷纷望过去,不过不敢过去围观。她们很有兴趣知道,那丑八怪怎么得罪永阳公主的,她们非常期待那丑八怪被永阳公主羞辱、碾压的下场,甚至是赶出去。
永阳公主稍稍收敛怒火,目光冰冷,“谁让你坐这儿的?”
她是皇家公主,长年累月地端着公主的架子,自然而然的就气势很强,一副要把人生吞活剥的架势。不过,她的气势不像晋阳郡主那种嚣张蛮横、张牙舞爪、简单粗暴,稍微内敛一点。
月轻衣心里清楚,永阳公主忽然翻脸,必定是听了什么闲言碎语。
“我要她与我坐一起的。”唐若琳瞧出她语气不善,连忙站起来,“永阳姐姐,怎么了?”
“宫宴向来座次严谨,按照官员品级来安排,不可随便乱坐。你只不过是尚书的庶女,有什么资格坐在宗室的座席?”永阳公主根本不理会唐若琳,冷酷地直戳要害,“这个位置,不是你能坐的!”
“永阳姐姐,话虽如此,但是我要她坐这儿的,这件事与她无关。”唐若琳慌张地解释。
“荣兰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永阳公主美眸冷凝,“你是月尚书家的庶女,就应该知礼、知进退、懂分寸。而你公然坐在宗亲的座席,不知礼数,看来月家的家教很不怎样。”
此时大殿格外的沉寂,好似一个人都没。这些话掷地有声,铿锵作响,特别的响亮。
那些讨厌月轻衣的夫人、小姐,暗自欣喜,看这丑八怪遭羞辱、斥骂就是这么痛快淋漓。她们在心里赞叹:永阳公主威武霸气!
月冰染、月冰烟见此,冷笑连连,心里暗爽不已:这小贱人真是处处遭人嫉恨、痛骂,活该!
月绍谦知道坏事了,想上前为这个庶女解围,却又不想丢人,就犹豫着没过去。
当众被斥骂、羞辱,月轻衣并不觉得多么的不堪,只是完全没料到永阳公主会突然变脸,“公主教训的是,是轻衣不知礼数。”
她走出来,正要走向属于自己的宴案,却听见永阳公主喝道:“站住!”
“公主还有什么吩咐?”
“前不久,你克死凌天哥哥,是不祥之人。今日这宫宴是为太子哥哥接风洗尘,你这种不祥之人怎能在此?”永阳公主目光森然,语声威凌,“本宫要你立刻消失!”
这话在大殿的半空回荡,每个人都听见了。这话相当于逐月轻衣出宫,不少闺秀更加欣喜,说出了她们的心声,她们恨不得为永阳公主鼓掌喝彩。
永阳公主出马,看这丑八怪还怎么嚣张?
月轻衣小脸冷肃,一双水眸低垂着,却跳跃着冰寒的芒色,“轻衣是不是不祥之人,不是公主说了算。”
硬碰硬不是好办法,退缩也不是她的个性。
被羞辱成这样,倘若她不扭转形势,相信其他人会顺势踩过来,狠狠地踩。
“这里是皇宫,本宫要你滚,你敢不滚?”永阳公主美眸里的怒火喷出来,几乎吞噬她。
“今日这宫宴是陛下邀请从四品以上官员的家眷来参加,若要把人逐出宫,是不是应该要陛下的旨意?虽然公主是金枝玉叶,但似乎没有把人逐出宫的资格吧。再者,我只不过是暂时坐在这儿与荣兰郡主闲聊,宫宴尚未开始,我并没有触犯宫规,更没有不知礼数。”月轻衣语声轻柔,语气却是铿然,微有凛意。
“你明明是不知礼数,而且你是不祥之人,不能留在宫里!”永阳公主更怒了,疾言厉色地斥骂。
“我并没有犯错,也没有不知礼数。敢问公主,公主如何断定我是不祥之人?”月轻衣云淡风轻地反击,以轻松从容的姿态对抗永阳公主,并没有被她碾压。
“你克死凌天哥哥,还不是不祥之人?”永阳公主的美眸里厉色翻涌。
“郑国公之死,我也很伤心,相信不少人都伤心难过。不过,郑国公是为陛下而死。”
月轻衣强调道,郑国公出殡的时候,陛下发了讣闻,说他是为救陛下而牺牲,让他死得有价值,蒙上一层壮烈的色彩。
她继续道:“倘若我是不祥之人,克死郑国公,那么,早前我与荣安郡王有婚约,为什么我没有克死他?现在他不是好端端地坐在那儿吗?”
永阳公主气得浑身发抖,说不出反驳的话,气得胸脯快炸开了。
那些夫人、闺秀万万想不到这丑八怪会当众驳斥永阳公主,太大胆了,简直是不知死活。
月冰染、月冰烟更是料不到,这小贱人还真有胆色,连盛宠的永阳公主也不怕。不过,她们倒是希望这件事越闹越大,最好永阳公主气疯了,告到御前,陛下一怒之下重惩月轻衣。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违抗本宫的旨意!来人,将月轻衣这贱人撵出去!”
被一个小小的庶女顶嘴、驳斥,永阳公主颜面尽失,气得发狂,一定要好好整治这个不知死活的贱人!
月轻衣淡淡地讥讽:“公主自幼长于内宫,得陛下悉心教导,应该是个凤仪端华、令人称颂的公主。却没想到,公主不分青红皂白把参加宫宴的人逐出宫,无理取闹,心胸狭隘,不仅毁了自己的声誉,而且令皇家颜面有损。”
这番话,犹如一支银针,一阵见血,把永阳公主说的小脸一阵青、一阵红,气得跳脚,却又无话反驳。
永阳公主恨不得立即将月轻衣活活打死,可是现在这么多人,她怎么可以乱来?她气得几乎咬碎自己的贝齿,都听见自己磨牙的声音了。
众人本想看月轻衣被逐出宫,却没想到,连永阳公主都动不了她。
月轻衣这丑八怪的嘴皮子太厉害了。
“永阳。”北影潇站在后面好一会儿了,现在才出声。
“六哥,把这个贱人逐出宫!”永阳公主气得脸腮发红,以为他来帮自己的,顿时有了依靠。
“不许胡闹!”他的语气略带责备,饶有兴致地看月轻衣一眼,“这宫宴是为太子而设,你怎能把人赶出宫?倘若母皇知晓,你如何解释?”
“六哥,你怎么也帮她?”
永阳公主气得抓狂,连最亲密、最疼爱她的六哥也不帮她,反而帮月轻衣这贱人,她恨不得将月轻衣直接撕了。
北影潇板着脸教训道:“好了,宫宴好好的,你无端惹出是非,是不是想要母皇斥责?”
其实,月轻衣也没有想到六皇子会帮自己,希望他是帮理不帮亲。
永阳公主咬着下唇,狠厉地瞪一眼月轻衣,这才转身回去。
北影潇对月轻衣点头一笑,她也回之一笑。
其实,他可以早点过来的,不过他没有,是因为想看看月轻衣的本事与胆色。
事实证明,虽然月轻衣长得丑,不过在性情、胆色、头脑方面都是极好的,是一颗稍有瑕疵的明珠。倘若没有这微小的瑕疵,他就毫不犹豫地向母皇提出赐婚了。哎,真可惜。
唐若琳拉着月轻衣坐下,拍拍胸脯,“吓死我了,轻衣,你没事吧。”
“没事。”月轻衣清然一笑。
“那你会不会……”唐若琳想问的是,会不会回到属于她的宴案。
“我才不怕呢,永阳公主只不过是借题发挥。”月轻衣笑道,不过,总觉得有一道炽热的目光盯着自己,令人不适。这目光来自唐若宣。
的确,唐若宣一直在观察她。方才那样的场面,以他对她的了解,她绝不会落处下风。果不其然,她当真以不俗的胆色与头脑赢得漂亮的一仗,就连永阳公主都拿她没辙。
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失去了一颗闪亮的珠玉?
月冰染和月冰烟也很了解月轻衣,不过还是没料到,连陛下最宠爱的永阳公主,这小贱人也敢得罪,太轻狂,太不知天高地厚了。接下来的日子,永阳公主一定会揪住她不放,那么会有很多精彩好戏看喽。
……
当外面的宫人大声通报太子驾到的时候,所有人都站起身迎接。
太子北影辰踏入大殿,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他的身形修长挺拔,身穿宝蓝色锦袍,披着墨色大氅,头戴金冠,脸膛清瘦冷峻,黑眸深邃炯亮。他步履矫健,行进间气度不凡、尊贵天成,赢得不少芳心。
然而,当他身后那人闯入众人的眼里,北影辰的姿容、气度立即惨遭无情地碾压。
北影寒紧随其后,身穿绛红色官袍,外披墨色大氅,只是那人神共愤、天地不容的瑰美姿容,那挥洒自如的绝傲气度,尤其是那双慑人魂魄的冰冷凤眸,令人如痴如醉,更令人疯狂。
谁不知北影寒俊美如神?谁不知北影寒本事通天?谁不知北影寒冰寒似万年冰川?
可是,就是这种无法接近的男子,更令人心痒痒,令人痴迷。
所有闺秀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只有少数几个觊觎太子妃之位的闺秀看着太子。永阳公主痴迷地看着北影寒,怎么看怎么觉得他的气度远远胜过太子哥哥。
为什么北影寒不看自己呢?看一眼,她就心满意足了。
北影辰的宴案自然是左列首席,下位便是瑞王与北影寒的宴案。
那些朝廷大员、贵妇看见如此安排,都明白陛下的心思了。在陛下心目中,北影寒与瑞王的地位是一样的,胜过华丞相。
此时,华丞相也在,气得脸膛发黑。
要说如今的北影寒没有上过龙榻伺候陛下,他还真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