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影潇见她挣脱了手,有点失落,又见她眉目之间比以往冷淡了些,心里很不是滋味。
其实,他也知道她为什么会对自己冷淡,那日母皇赐婚,她当场拒绝,而他因为颜面尽失,急火攻心之下说了那番话,应该伤害她了吧。
月轻衣莞尔问道:“怎么不走了?不是要去看戏法吗?”
他带她来到一处人稍微少点的墙角,良辰和佳期见他们有话要说,便没有过去,在五步开外等候。
“轻衣,你……是不是生气了?”北影潇难以启齿似的,暖玉般的眉宇微微蹙着。
“六皇子是说赐婚那日的事吗?”她淡漠道。
“那日我……你拒绝嫁给我,我急怒攻心才会说出那番话……我那是在气头上,你别放在心上,好不好?”他诚挚地道歉,“算我错了,好不好?”
“其实我也没怎么生气,我拒绝赐婚,也算伤害你,咱们就扯平了。”
见他认错的态度还算不错,月轻衣就不斤斤计较了。
北影潇开心地笑起来,像个孩童立马阴转晴天,“太好了!轻衣,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姑娘。”
她笑问:“后来陛下没给你赐婚吗?”
他的目光有点闪躲,“我不要赐婚。我跟母皇说,我要找到自己喜欢的姑娘再赐婚。”
月轻衣没有忽略他的神色,心里有数,道:“走吧,去看戏法。”
观看戏法表演的百姓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北影潇在前面开路,总算挤到前面的位置,让三个姑娘都看得到。
古代的戏法其实就是魔术,对月轻衣来说并没多少新鲜感。
良辰和佳期没见过戏法,津津有味地看着,每次见证奇迹的时刻总会瞪大眼,万般惊奇。
“我也学过一点,轻衣,我表演一个给你瞧瞧。”北影潇兴奋道。
“好呀,看你本事如何。”月轻衣笑道。
他向表演戏法的人借了几样道具,准备就绪后便开始表演。
良辰和佳期兴奋地盯着他,眼珠一动不动,想看清楚他怎么变的。
北影潇的双手拿着一块菱形的红绸,前后左右地晃着,让她们看清楚,这只不过是非常普通的红绸,并没有藏任何东西。接着,他把红绸放在左手拳头上,右手在红绸上方稍稍移动,意为发功。
他这表演吸引了周边的百姓看过来,月轻衣含笑看着,看看他究竟能变出什么来。
发功完毕,他的右手伸进红绸里,过了半瞬,再从红绸里慢慢移出来,手里拿着一朵梅花。当梅花出现的那一刻,还是相当惊艳的。
“哇……”良辰和佳期异口同声地惊叹,“是一朵梅花。”
“这梅花是假花吧。”月轻衣伸手去触摸。
北影潇立即移开,不让她触摸,“还有更精彩的。”
佳期满目期待地问道:“可以变出一支玉簪吗?”
他但笑不语,再次拎着红绸晃了几下,让观众看见红绸不能掩藏东西,也没有藏东西。接着,他重复之前的发功动作,右手伸进去,慢慢拿出一样东西。
果不其然,是一支梅花玉簪。
“哇,好厉害。”佳期激动得拊掌。
“轻衣,送给你。”北影潇将这支精致的梅花玉簪直接插入月轻衣的发髻。
月轻衣心里一跳,立即拿下来,“我不能收这支玉簪。”
这支梅花玉簪虽然是他临时变出来的,但扫一眼就知道,雕成梅花的玉是羊脂白玉,清透晶莹,绝非凡品。她猜想,想来是他之前就备好的梅花玉簪,借表演戏法的机会送给她。
“这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留着便是。”北影潇固执道,然后把那些道具还给那些表演的人。
“五小姐,这不太好吧。”良辰蹙眉道。
在北影国,若有男子送给一个女子玉簪,就表示这个男子喜欢她,有婚娶之意。
他回来后,月轻衣将他带到一个人少点的角落,抓住他的手,把梅花玉簪放在他手心,郑重道:“六皇子,等你找到一个你喜欢、她也喜欢你的姑娘,再送给她。”
北影潇温润地笑,“轻衣,你不会以为我对你有什么心思吧。之前我伤了你,我送你梅花玉簪只是向你赔罪,而且这支玉簪真的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收着吧。”
虽然他的眼底眉梢溢满了微笑,但眼底的失落与失望无处躲藏,心里更是如饮汤药,又苦又涩。
“我还是不能收。”月轻衣坚持道,神色说一不二。
“轻衣,你不收,就是不原谅我之前的不懂事。”北影潇的态度也很坚决,这样的神色,很像她的前世男友。
“我原谅你了,但一码事归一码事,反正我就是不收。”这一回,她没有迷失在他这张酷似前世男友的俊脸,男女感情之事还是要划分界限的好,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模棱两可,凤凌天那样的事绝对不能再发生,“六皇子,若你再坚持,咱们这朋友也做不成了。”
虽然她看见他总会想起前世男友,可是她清楚地知道,他不是前世的那个男人。即使是前世男友跟她一样穿到这里,她也不会再喜欢他。
北影潇这样的男子,以朋友交往是可以的,但月轻衣必须防着感情的渗透。
见她的态度坚决如铁,北影潇非常无奈,只好作罢,“你真的原谅我了吗?”
“如若我还生气,怎么会跟你来看戏法?”月轻衣笑道。
“那就好。”他稍稍掩了眉宇之间浓浓的失望。
“时辰不早了,再逛一会儿我就回去了。”
“那咱们再往前走走。”
一行四人,在汹涌的人潮里慢慢走着。
而在一家茶楼的二楼,一个挺拔清奇的男子临风而立,淡漠悠远的目光落在喧哗热闹的大街。寒风吹起他的月白广袂,宛若一片随风而飘浮的流云,遗世独立,清心寡欲。
北影玄。
他身旁站着的是近身伺候他的下人,元福。元福看见六皇子和月轻衣从下面走过,道:“王爷,那不是月姑娘吗?不如下去找月姑娘吧。”
北影玄没有说话,只是淡漠的目光追随着那抹窈窕的倩影。
元福不明白了,今晚王爷明明是来街上找月姑娘的,可是看见她了,王爷为什么不下楼去找她呢?莫非王爷远远地看她一眼就满足了吗?
王爷呀,想把心仪的姑娘追到手、娶回府,必须要主动才行呀。
……
与北影潇告别后,月轻衣主仆三人打道回府。
原本,他想送她到月府的,不过她婉言拒绝了。
三人拿着买来的玩意儿,蹦蹦跳跳地走着。距月府还有两条街的时候,月轻衣忽然停下来,眉目冰寒。
佳期不明所以地问:“五小姐,怎么了?”
良辰凝神细听,知道五小姐止步必定是察觉到什么。
月轻衣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佳期,急促道:“速速后退!”
“丫头,你居然察觉到老子!有意思!”
半空传来一道苍老而内力雄厚的声音,紧接着,一阵寒风飞过,一黑一白两道人影落在她们面前。黑衣者为满面皱纹的年老女子,白衣者为白须苍苍的男子。
良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拦我家小姐的道?”
“我们便是江湖上闻名数十年的黑白双煞。”年老女子阴沉道,那双精锐的眼眸蓄满了阴戾之气。
“二位有何指教?”月轻衣思忖,这二老应该有六七十岁,但一点也不显年迈与虚弱,可见他们的内力多么雄厚。
“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话音未落,年老女子便使出杀招,一条细细的银绳从手中飞出,朝月轻衣袭去。
年老男子也亮出兵刃,兵刃是一把弯刀,可是这弯刀好生奇特,锋利无比,忽大忽小,可以追着人飞,似要割了敌人的脖子才罢休。
不多时,双方已经过了数十招。
黑白双煞略有惊奇,想不到这个小丫头的武功还真不错。年老女子喝道:“老头子,速战速决!”
下一刻,杀招源源不断地使出。
那细细的长绳,若缠住脖颈,头颅便立即削断。月轻衣被那长绳捆住两次,好在都险险地逃脱。而那弯刀,时而在黑夜里绕飞,时而追着她,发出咻咻咻的声响,势不可挡。
月轻衣的银针已经用得差不多了,雪绸飞舞,与他们缠斗。
倘若她不是修习了幻影,只怕早已败落。
这黑白双煞的武功当真厉害,尤其是联手齐攻的时候,威猛无比,气劲如潮奔涌。他们自称在江湖上纵横数十年,只怕不是虚言,这回她当真遇到高手中的高手。
不得已,月轻衣使出幻影,不然就要落败了。
黑暗里,她陡然消失不见,只余呼啸而过的寒风与零星的灯影。
黑白双煞举目四望,年老女子喝道:“哟呵,这小丫头竟然有此绝技!逼她现身!”
当即,细细的长绳在半空游飞,犹如一条长蛇,吐着蛇信在寒风里追寻目标。
那把弯刀,迅速地飞来飞去,只要被其碰到,就会见血封喉,危险无比。
良辰、佳期又担忧又紧张,怎么办?
以她们的武功,根本不是这黑白双煞的对手!
月轻衣的幻影第五境刚刚练成,还不能长时间的隐身,如若敌方使用厉害的兵刃逼她现身,她闪躲不及便只能现身。此时形势危急,她闪躲了几次,迫不得已现身。
当即,黑白双煞皆拍出一掌,雄厚的掌风朝她奔涌而去,像是洪水涌向堤岸,巨浪滔天。
月轻衣运起内力抵御,可是对方的内力太强,她好似遇到一阵超强飓风,整个人被掀起,往后倒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