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轻衣看见北影潇震惊得无以复加的神色,心一寸寸地沉下去,坠入万丈深渊。
真的是良辰吗?
她不敢过去,不敢看见良辰身受重伤的模样,可是她必须过去!
心提到了嗓子眼,揪得那么疼、那么疼,她小脸发白,真的希望那个不省人事的女子不是良辰。然而,事实不如她所愿,当她看见那女子,崩溃了,脑子嗡嗡嗡地响!
晴天霹雳!
月轻衣好似被雷电劈中,身子僵立,手足冰寒,如坠冰窖,心跳漏了几拍。
良辰……
虽然那张脸满是鲜血,但那的确是良辰的眉眼,她认得出来,那是良辰!
砰的一声,月轻衣跪在良辰身旁,泪水决堤似的涌出,双唇发颤,嗓音发抖,右手颤抖着想摸摸良辰,“良……辰……”
北影潇探探良辰的鼻息,语气是那种惊心动魄之后的唏嘘感,“良辰只是昏迷,轻衣,你别难过,先医治她。”
月轻衣的小脸被泪水淹没,伤心,悲痛,自责,她喃喃道:“良辰……良辰……”
良辰被伤害成这副模样,对他的震撼不小,他不由自主地搂住她,道:“轻衣,眼下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立即把她送到太医院及时医治。”
她轻轻地点头,当即,他找来两个侍卫,吩咐他们把良辰送到太医院。
然而,侍卫正要把良辰架起来,三个女子从容不迫地走过来。
月轻衣望过去,但见永阳公主扭着身子、含笑走来,娇艳的小脸洋溢着得意、嗜血、冷酷的微笑。平安郡主在一旁走着,眉目之间也含着冰冷的微笑。
“哎呀呀,你的侍婢怎么了?”永阳公主鄙视、得意的目光扫了一眼良辰,阴阳怪气地说道,“怎么脸上都是血?莫非被人划了几刀、毁了容?啧啧啧,太可惜了,好歹也是一个妙龄姑娘,脸毁成这样,想必以后再也不能出来见人了。真是可怜呐,这辈子她只能留在府内伺候你了,不过她能不能接受这个毁容的事实呢?”
“永阳姐姐,哪个女子接受得了毁容的事实?若是我毁了容,还不如自缢了事,省得丢人现眼,天天被人骂丑八怪。”平安郡主接着道,挖苦、嘲讽的语气令人气得咬牙切齿。
“也是,哪个女子想当丑八怪呢?”永阳公主不无惋惜地说道,“不过呢,有人不知好歹,不知天高地厚,总是喜欢跟本宫争,本宫就让她瞧瞧本宫的手段与厉害。倘若她还是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本宫心狠手辣!”
“永阳,够了!”北影潇厉声斥责,饱含怒火。
“是不是你把良辰的脸弄成这样的?”月轻衣的声音相当的平静,却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短暂风平浪静。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反正她都已经变成这样了。”永阳公主云淡风轻道,语气格外的无辜。
陡然,月轻衣飞过去,肉眼看就只是一道影子疾速飞移过去,眨眼之间。
永阳公主只觉得一股寒风迎面扑来,下一瞬自己的颈项就被一只寒铁似的手扼住,呼吸被掐断了。她睁大眼,看见扼住自己的咽喉的正是月轻衣,不由得大怒,嘶哑的声音从缝隙挤出来,“放开本宫!你好大的胆子……”
然而,此时此刻的月轻衣,瑰美如画的眉目弥漫着可怕的寒戾之气,水眸里杀气滚沸。那只扼着对方咽喉的手,笔直如铁,五指猝然收紧,似要活生生地掐死对方。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她的眼里窜起狂怒的火焰。
“有种你就掐死本宫!”永阳公主绝烈道,根本不怕她。因为,她掐死自己,必定要给自己陪葬。
“轻衣,别鲁莽冲动。”北影潇连忙劝阻,焦急道,“永阳毕竟是母皇宠爱的公主,眼下最重要的是先给良辰医治。”
永阳公主痛苦地仰起头,一张小脸因为无法呼吸而染了血色。眼见月轻衣这副杀气腾腾的神色,她的心跳得越来越快,感到一丝惧意。
他气急败坏地喝道:“轻衣,快放手!”
说到底,他并不希望亲妹子受到伤害,宁愿把亲妹子交给母皇惩处。
月轻衣悲痛、愤恨的水眸浮现几缕血丝,只要再使点力,她就能掐死这个丧心病狂的永阳公主。然而,这样做,的确冲动了。
北影潇又劝了几句,她终究放了手。
永阳公主剧烈地咳起来,心儿连忙扶着她,“公主,走吧。”
月轻衣看着她们离去,凛冽的目光如冰似火。
之后,她和北影潇护送良辰赶到太医院,当值的太医清理了良辰的脸庞,上了药,包扎起来,整张脸都裹住了。
月轻衣看着整个过程,看见良辰的脸布满了横七竖八的伤口,想象得出永阳公主在她脸上划下一道道血口的时候该有多么痛,那时她多么的无助,怒火在心里狂烈地燃烧,犹如火山喷发。
良辰,是我连累了你!你放心,总有一日,我一定为你报仇!
……
良辰包扎好之后,北影潇提议先把她留在太医院,让太医院的宫人喂她汤药。
他也知道,月轻衣绝不会善罢甘休。
“轻衣,你有什么打算?”回紫宸殿的路上,他担心地问。
“我会如实向祖母和陛下禀奏。”她冰冷道。
“我不会阻止你,不过这件事你并没有证据,永阳未必会承认。”他想说这一次就饶过永阳,但没好意思说出口。如若是永阳受伤,他也会气得发疯。
月轻衣最担心的正是这一点,这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如何让永阳公主认罪呢?
北影潇犹豫半瞬才道:“轻衣,不如这次就算了,我一定会好好责骂永阳!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
她冷笑,“你觉得她会听你的吗?”
他面色讪讪,不知说什么才能让她的怒火平息下来。
他们回到紫宸殿的时候,宫宴已经开始了。女皇凤氏坐在北首御案,与群臣、女眷共饮,而永阳公主端庄地坐在那儿,神色高冷而得意。
北影潇与永阳公主同坐一案,月轻衣回到月家的宴案,坐在月老夫人的下边。
“去哪里了,为何这么晚才来?”月老夫人板着脸问。
“出了点事。”月轻衣低声回道,接着说了良辰被毁容一事,“祖母,我想向陛下告状。”
“倘若公主不认,你没有证据,这件事不好办。”月老夫人眉头微紧,理解她想为侍婢讨公道的心思。
“没有证据,就动不了公主吗?”
“衣儿,公主金枝玉叶,陛下又宠爱得紧,若无确凿的证据,即使告御状,也无用。”月老夫人拍拍孙女的小手,长长地叹气。
“我明白了。”
月轻衣的心如被烈火炙烤,唯有狠狠压下那股怒火。
月冰染见她这么晚才来,而且是和六皇子一起来的,不禁疑云大起。
不过,无论如何,今日定要扒下这小贱人一层皮!让她再也嚣张狂妄不起来!
北影潇没好气地瞪亲妹一眼,教训道:“永阳,你再这般胡闹,伤害无辜之人,我一定禀报母皇,母皇定会从严惩处!”
永阳公主不以为然地瞥他,当他的话是耳边风,“六哥,我与你早已是陌路,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我是你兄长,便有资格管教你!”他气急。
“你管教我,还不是因为你喜欢月轻衣?”她不屑地冷哼。
北影潇气得说不出话来,暗自生闷气。
今日的宫宴,太子与隐王同案,北影寒与瑞王同案。北影寒与瑞王没什么交流,各自饮酒赏舞。当月轻衣与六皇子一道进殿,北影寒看见了,雪颜黑了一圈,沉郁得很。
“为何这么迟?你和北影潇去哪里了?”他用内力传音,语声沉冷。
“永阳公主在良辰的脸上划了七八刀,我和六皇子送她到太医院医治。”月轻衣冷酷道。
“伤势要紧吗?”北影寒眉宇一紧,怪不得她一进来就神色怪怪的。
“良辰毁容了,不过我会想办法治好她的脸伤。”
“你想怎么做?告御状吗?”
“永阳公主狡诈,应该不会承认,我没有证据。”她的声音充满了失落。
“我有一个办法,想听吗?”北影寒剑眉微扬。
“快说!”月轻衣心里一喜。
听了他所谓的办法,她打了个问号:“可行吗?”
他沉沉道:“不试试,如何知道可不可行?”
为了良辰,怎么也要试一试。她同意了,接着看见北影寒走到中间。
看见他有事禀报,永阳公主痴迷地看着他,希望他看自己一眼,一眼就好。
凤氏搁下金器酒樽,问道:“大都督有事?”
北影寒沉朗道:“陛下,宫宴无非就是饮酒赏舞,了无新意,臣愿亲自演一出大戏,为今日的宴饮助兴,也算是抛砖引玉。”
她豪气地笑道:“也好。那朕就与诸位爱卿期待大都督的好戏。”
“陛下,一人演不了,臣想邀请一人与臣配戏。”
“你想邀请何人?”
“月家五小姐。”
“不行!”
说这话的是永阳公主,不过只是差点儿说出口,终究没有说出来。
她着急得几乎站起来,想反对,可是又担心母皇不悦,想说出口的话硬生生地憋回去。
北影寒是她一人的,怎么可以和月轻衣那贱人演什么大戏?
凤氏同意了,北影寒邀请月轻衣上前。
月轻衣走到中间,对凤氏行了一礼,接着对他道:“大都督相邀,是轻衣的荣幸。”
月冰染恼恨不已,美眸冰冷地拧起来,这小贱人凭什么与北影寒一起演大戏?她只不过是贱种,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