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影潇兴奋地拍手,“这个好玩,我来试试。”
月轻衣给他喊口令,向左,向右,蹲下,站定,向前,向后,扭屁股,等等。
人的大脑已经形成惯性思维,条件反射地做出动作,若要做出相反的动作,便要经过一番“思索”。因此,身体的反应便会呈现出矛盾的状态。
他的动作,他身躯的矛盾扭动,他滑稽的样子,令所有人捧腹大笑,尤其是唐若琳,笑得弯腰捂腹。
月轻衣笑道:“倘若做错了动作,便要接受惩罚。”
陆令萱笑问:“什么惩罚?”
月轻衣蹲下来,双手放在脑后,模拟蛙跳跳了五下,“惩罚就是这个动作,五次。大家都明白了吗?”
众人都说明白了,不过让谁喊口令呢?
众人看向站在一旁笑眯眯的喜儿,决定让喜儿喊口令。
月轻衣把所有口令都教给她,她喊了几声,合格了游戏才开始。
他们站成一排,做好准备,喜儿喊道:“蹲下!”
众人的反应还是不错的,都站住不动,只有唐若琳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做出下蹲的动作,不过幅度微小,这次就算了。
“向前!”
五个人一齐向后退一步,不过由于惯性思维,身子是前倾的。他们一边做动作一边指着对方扭曲的身躯大笑。
喜儿又道:“向左!”
众人不约而同地向右移动一步,不过唐若琳的惯性思维太过坚固,向左移动了一下,算是犯错。众人指着她哈哈大笑。
无奈,她站出来,做出蛙跳的姿势,跳了五下才算惩罚完毕。
由于喜儿喊的口令越来越快,他们的“思维”与“身躯”也要跟着加快做出反应,如此,身躯激烈的矛盾冲突更加明显,扭得特别魔性,引起众人大笑,欢快的笑声不时传出去。
只有北影玄和月轻衣没有出错,其他三人都接受了不止一次的惩罚。
“二哥,为什么你不会出错?”北影潇笑问。
“脑子好使。”北影玄温润地笑。
北影潇郁闷不已,“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出错。”
陆令萱今日的穿着打扮清雅得宜,笑逐颜开,那笑容特别的开心,是从心底散发出来的。
月轻衣瞧得出来,此时她的确很放纵、很轻松地笑,而之前,她的眉目不自觉地蹙着,轻愁深藏。
他们没有发现,在小苑门口,凤云卿站在隐蔽处,看了好一会儿。
每年,她都代表陛下来向长公主贺寿。今年有点不一样,她很期待在这里与月轻衣相遇。
她端庄秀美的脸庞描着雅致的妆容,眉目弥漫着冷酷与冰寒。
他们又开始玩一轮,喜儿喊口令:“向前!”
实际的动作是向后退一步,而北影潇的上半身惯性地向前倾,双腿却往后退了一步,整个身子变成斜的,相当的滑稽。他自己都想笑,忍俊不禁。
唐若琳站在他身边,狡黠地笑,伸手一推——
北影潇控制不了上半身倾倒的趋势,华丽丽地摔了,不过还好,没摔伤。
“荣兰,你怎么这么坏?”他气急败坏地质问。
“你的心比我黑多了。”唐若琳躲在月轻衣身后,朝他吐舌头、做鬼脸。
两人之间的搞笑举动,引起其他人捧腹大笑,就连北影玄也笑得流光璀璨。
又开始新一轮的游戏,忽然,陆令萱反应不过来,往右边倾倒,北影玄眼疾手快地扶她一把,她才站稳。
“大嫂,没事吧。”他淡淡地问。
“没事。谢谢王爷。”她的脸腮倏的热起来,颇为窘迫。
月轻衣看见他们之间的尴尬神色,忽然觉得有点不妥。北影玄倒没什么,神色始终淡雅,陆令萱的脸腮红了。所幸其他人没看见。
现在陆令萱的身份不一样了,与旁的男子在一起要避忌一些。
“时辰不早了,咱们歇会儿吧。”月轻衣大声道。
“好吧。”唐若琳意犹未尽,吩咐喜儿上茶为众人解渴。
这时,凤云卿走进小苑,后面跟着两个宫女,颇有威仪,气势凛凛。
月轻衣等人见有人进来,都看向不速之客:她来做什么?
凤云卿对太子妃、隐王与六皇子见礼,身姿婀娜而笔直,目光清冷而高傲,陡然喝道:“月轻衣,你好大的胆子!”
这一声怒喝,令众人惊愕。
莫名奇妙的是月轻衣,她为什么忽然对自己发难?她吃错药了,还是药停了?
这是玩针对的节奏!
“凤云卿,你做什么?”北影潇英眉微皱,非常的不悦。
“这里是我家,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唐若琳娇蛮地反驳,平时娇俏可爱,现在凶起来还挺有气势。
“月轻衣不知廉耻、淫邪下贱,教唆太子妃与荣兰郡主,与隐王、六皇子做出有伤风化的不宜之事。”凤云卿义正词严道,好像她是权利巨大的判官,一锤定音,“该罚!”
月轻衣心里冷笑,哟呵,她什么时候得罪了凤云卿?她居然不知道!
再者,大家一起玩游戏而已,便是有伤风化吗?这有伤风化的定义也太天真、荒唐了。
北影潇气得跳脚,气愤地反驳:“什么淫邪下贱?凤云卿,你说话可以再难听一点吗?我们只是一起玩闹,轻衣并没有教唆任何人!”
北影玄没有出声,但乌晶般的俊眸寒沉了几分。
“什么教唆?我荣兰郡主是别人教唆得了的吗?而且我并没做出什么有伤风化的事。”唐若琳拿捏着主人家的架势,俏脸紧绷,怒气缭绕,“凤云卿,我家不欢迎你,你走吧!”
“我奉旨前来贺寿,郡主赶我走,不知是不是长公主的意思?”凤云卿好整以暇地微笑,笑里藏刀,“那我只好回宫向陛下复命,说我被赶出来,长公主无需陛下贺寿。”
“你——”唐若琳气得小脸涨红,反驳不了。
“凤大人,距寿宴的时辰还早,本宫与王爷、六皇子、荣兰郡主在这儿消磨时光,不知犯了什么禁忌,还请凤大人明示。”太子妃陆令萱先礼后兵,也算是问清楚对方的底牌。
凤云卿高深莫测地说道:“还是太子妃明理。这件事我不是拿着鸡毛当令箭,月轻衣,请你跟我走一趟,事情发生在长公主府,便在长公主面前说清楚。”
月轻衣迅速做出决定,道:“也好,便请长公主出面。”
其他人都错愕,她怎么会乖乖地跟凤云卿走?
她清冷地笑,到了长公主面前,便可看见凤云卿的底牌,不是挺好吗?
……
众人来到正厅,长公主正与月老夫人闲话家常,见他们前来,颇为诧异。
唐若琳蹦到长公主面前,嘟着嘴撒娇道:“娘,我正与潇哥哥、玄哥哥、轻衣玩着呢,凤云卿说轻衣犯了事,要把轻衣抓走。轻衣只是陪我玩,怎么就犯了事呢?”
长公主面露惊异之色,看一眼月老夫人,向凤云卿道:“凤大人,出了什么事?”
北影潇却抢先道:“皇姑姑,我与荣兰玩得正开心,凤云卿忽然来到,不分青红皂白地就说月轻衣教唆荣兰与大嫂。这什么跟什么,教唆什么?我看凤云卿是拿着鸡毛当令箭。”
凤云卿冷冷地莞尔:“六皇子是说,陛下的旨意是鸡毛?”
他被她噎得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气得干瞪眼。
她向长公主、月老夫人道:“长公主,月老夫人,我亲眼目睹,月轻衣教唆荣兰郡主与太子妃玩那种不合时宜的游戏。”
“什么不合时宜?那游戏人人都可以玩。”北影潇立即争辩。
“隐王、六皇子与荣兰郡主、太子妃,虽然是自家亲戚,但也男女有别,尤其是太子妃。月轻衣教唆荣兰郡主与太子妃参与游戏,嬉闹不止,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举止仪态,此举便是不妥,此其一;其二,嬉闹游戏当中,太子妃不慎摔倒,隐王相扶,倘若太子在场,亲眼目睹,必定会发生误会。”她不理会北影潇,义正词严地说道,“月轻衣教唆荣兰郡主与太子妃,做出有伤风化之事。按照宫规,罪同淫乱,理当杖一百,以示惩戒。且从今往后不许再踏入宫门半步。长公主自幼长于深宫,应当比我更了解宫规才是,我说的有错吗?”
她径自问长公主,根本不将月老夫人放在眼里。
月轻衣清冷地挑眉,凤云卿与自己并没有交集,怎么就纠缠上自己了?
北影潇炸了毛,怒火欲喷,“皇姑姑,月轻衣根本没有教唆,参与嬉闹游戏都是自愿的。大嫂与我们一起嬉闹游戏,不可以吗?大嫂不慎摔倒,莫非我们就要眼睁睁看着她摔倒而不扶一把?这么说,我们就应该把大嫂视作陌生人而不出手吗?”
唐若琳娇蛮道:“我是自愿参与的,轻衣没有教唆我。凤云卿,你哪只眼睛看见轻衣教唆我了?”
长公主眉目冷凝,轻责道:“琳儿,不许无礼!”
凤云卿是陛下身边的女官,是恩宠不断的红人,长公主多多少少要给她一点颜面。
唐若琳怒哼一声,“反正轻衣没有错!”
“凤大人所说的无不道理,这件事涉及到法理、宫规与人情,各人有各人的立场。”长公主打起太极,语声温和,不过气场相当足,“月轻衣,你有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