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边绣楼上,林家老爷、夫人和林家大小姐都在上面。林家大小姐的姿容的确上佳,只是不够娇媚,眉目之间不够风情。她双手拿着绣球,往下望,绣楼下聚集着几百号人,颇为壮观。这些激动的男人不停地嚎叫、吹口哨,纷纷叫着“往这里抛”。
“还挺有意思。”北影潇望着这热闹有趣的一幕,“不过这林家老爷这么挑剔,倘若林家大小姐抛出的绣球被一个又老又丑又没才华的男子夺得,那不是得不偿失吗?”
“笨!林老爷可以反悔啊。”月轻衣笑道,“你想啊,林家老爷那么挑剔,肯定对入赘的女婿有不少要求,比如大约多少岁,未曾婚配。”
“轻衣,你这小脑袋瓜还挺好使的。”他嘿嘿地笑。
“一向比你好使,好不好?”她瞪他一眼。
“走吧。”北影玄没什么兴趣,冷淡道。
“再看一会儿,我想知道什么人可以得到那绣球。”月轻衣来了兴致。
“对对对,我也想看看。”北影潇兴致勃勃地向前边望去,“抛了抛了。”
绣球从绣楼抛下来的刹那,几百号人轰然大叫,声势颇为浩大。
北影玄根本不看一眼,径自往前走,扔下一句:“我在前边等你们。”
夜鹰也没什么兴致,跟他去了。
而月轻衣,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只在半空抛过来、扔过去的绣球,心跟着忽上忽下。
每个男人都想抢到绣球,当中也有不少人会一点拳脚功夫,因此,那绣球被人争来夺去,一会儿在他手里,一会儿在半空飞跃,一会儿在地上翻滚,一会儿又飞上半空,格外的激烈。
忽然,不知是谁踢了一脚,那绣球径直飞出去,击中北影玄的肩膀。
他的反应很快,顺手抓住绣球,正要抛回去,却见两个青衣大汉上前,阻止了他。
“公子,绣球在你手里,你已是我家姑爷。”一个青衣大汉道。
“你误会了,我只是……”
北影玄解释着,却听见一道开朗的笑声,“哈哈哈……”
北影潇已经奔过来,看见他手里拿着绣球,捧腹大笑,笑得特别的开心,“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二哥,你走桃花运了。”
月轻衣也笑眯眯的,“这就是命,玄公子。”
北影玄根本没有争抢之心,绣球却不偏不倚地砸中他,还落在他手里,这不是运气,不是命,是什么?
北影潇笑得又是跺脚又是弯腰的,好不快活,“哎哟,笑死我了……二哥,你的运气比我好太多了……今日这新郎官你当定了。”
“不许胡说!”北影玄的玉容泛起几丝沉怒。
“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说这话的是正是林老爷,他匆匆赶下来,想看看接到绣球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公子。
北影潇把北影玄转过身,笑眯眯道:“就是他,我二哥。”
照面之下,林老爷眼睛一亮,满意!这个女婿太满意了!
这位公子不仅姿容俊美,飘逸如仙,而且气度不俗,浑身上下萦绕着一股贵气。尤其是他腰间悬挂的那枚若隐若现的白玉佩,那可是羊脂白玉雕刻而成的,价值不菲。而用得起羊脂白玉的,可不是寻常富商,而是权贵之家。
林老爷一眼就断定,这位公子出身权贵,是人中之龙。
北影玄欲将绣球还给他,可是对方不接,只好道:“林老爷,我只是路过,并没有接绣球的意思。”
“公子只是路过便接到绣球,说明公子与小女的缘分天注定。”林老爷笑呵呵道,“公子,这可是天作之合,寒舍已经摆好喜堂,咱们进去立即拜堂成亲。”
“林老爷,我只是路过的!”北影玄强调道,语气重了几分。
“林老爷,打扰府上招亲,真不好意思。我家二公子真的只是路过,不是本地人。”扮成白脸小厮的月轻衣帮忙劝道,其实也是不想节外生枝。
“不是本地人,也不打紧,只要公子真心对待小女。”
这几年,林老爷挑来挑去,就没看到一个各方面都让他满意的女婿,今日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样样都不错的女婿,怎能轻易放手?
北影玄的玉容黑了一圈,目光冰冷如雪,“我已有妻室,对内人情有独钟,还请林老爷不要强人所难!”
林老爷有些错愕,不过立即道:“无妨无妨,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只要公子对小女是真心的,将小女抬为平妻,万事好商量。”为了留住佳婿,他抛出诱饵,“这样吧,倘若公子愿意娶小女,我便将府里的一半家财作为陪嫁的嫁妆,如何?”
这已经够意思了吧,诱惑力够大了吧。
北影潇也察觉到这个林老爷胡搅蛮缠,原本他只是开二哥玩笑,这如何收拾才好?
“林老爷,我二哥真的不能娶你家女儿。”北影潇计上心来苦恼道,“其实是这样的,我二哥已经娶过五任妻子,前四个都不到半年就生各种奇怪的病过世,现在这个也生了一种奇怪的病。这不,我们就是来找那什么幻思断肠草来给我二嫂治病的。”
“哦?当真如此?”林老爷根本不信,笃定他是为了拒绝这桩婚事才胡诌的谎言。
“自然是真的。”北影潇做出一副童叟无欺的真诚表情。
“林老爷,我们还要赶路,不好意思。”月轻衣拉着北影玄的衣袂往前走。
“不准走!”
林老爷抬起手臂,霸气地喝道。
话音方落,便有十个青衣大汉从四周围拢而来,将他们包围在中间。
而那些围观的百姓,好似知道即将开战,纷纷后退。
他们都知道富商林老爷虽然经常做善事,但不是好惹的人物,府里养了不少厉害的打手。
这些青衣大汉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四人,好像他们是待宰的小白兔。
林老爷变了脸,森厉道:“今日,公子你接到绣球,不想娶也得娶!否则,你们走不出海城!”
“林老爷,你还想强嫁不成?”北影潇俊脸寒沉。
“林老爷,不要欺人太甚!”月轻衣小脸冰寒。
“小的一人足矣。”夜鹰的目光凌厉如剑。
“把他抓到喜堂!”林老爷阴沉地下令。
北影玄清冷的玉脸透出一丝丝寒气,眸光如雪,忽然,他双臂微张,五指张开,金光从掌心一波波地涌出。
那十个青衣大汉正要上前抓人,却好似被一浪浪的潮水卷起,迅速倒飞出去,重重地摔落地上。
所有人都惊了,好厉害的内功!
林老爷更是瞪大双目,震惊得无以复加:这个公子好生厉害,惹不得。
尔后,北影玄径自往前走,在万众瞩目里优雅而行。
月轻衣和夜鹰跟上去,那个林老爷最好识相一些,否则他们不介意强压地头蛇。
北影潇落在最后,在林老爷耳边道:“林老爷,我实话跟你说,三品大员以上的嫡长女才配得上我家二哥,你女儿给我二哥打洗脚水都不配!”
说罢,他笑哈哈地扬长而去。
林老爷脸上的肉肉抽动了几下,眼珠子定住了,转不动了。
三……三品大员……以上的嫡长女……
怪不得那位公子看着那么尊贵不凡,原来是权贵中的权贵。
林老爷冷汗涔涔,望着渐行渐远的那四人,暗暗叹气。
……
绝情看着主子在床榻上不停的抽搐、扭动、翻来覆去,焦虑得快爆炸了。
主子的蛊毒又发作了,怎么办?而且,好像这次比上一次严重了些。
北影寒痛得直打滚,时而蜷缩如弯虾,时而如泥鳅般扭来扭去,双目发出赤红的血光,就差露出森森狼牙了,非常可怕。
下人端来汤药,绝情连忙抓住主子,用强硬手段把汤药灌下去。
希望隐王开的药能暂时压住七彩蚕蛊。
不多时,北影寒身内的剧痛平缓了些,总算可以安静地躺着。
“绝情……过了几日了……”
他的语声低缓而嘶哑,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短短几日,好好的一个人就变成这副德行,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绝情公子悲苦道:“这是第四日,想来五小姐和隐王已经抵达海城。”
北影寒睁眼望着上面,神色怔怔。
这时,一个老者径自进来,绝情公子有点吃惊,“寒伯。爷,寒伯来了。”
然而,北影寒好似没有听见,沉陷在自己的世界里。
白须老者坐在床边,苍老浑浊的眼眸盯着他,目光渐渐严厉,“主上!”
北影寒这才回神,缓缓坐起身,“寒伯,你怎么来了?”
白须老者姓寒,因此,他们都喊他为寒伯。
“主上,你忘记肩上的重担了吗?你忘记你曾经许下的诺了吗?”寒伯厉声质问,毫不客气。
“我没有忘。”北影寒淡淡道,右手捂着心口,痛只是缓解,并没有消失。
“那为何主上让自己身中蛊毒?为何让自己危在旦夕?为何这么不爱惜自己?”寒伯凌厉地瞪着他,好似父辈教训小辈。
“寒伯,我自有分寸。”
“都是因为那个女人!”
寒伯咬牙切齿,浑浊而慈祥的双目迸射出痛恨的厉光。
北影寒五彩斑斓的脸庞冷沉了几分,“这是我的私事,寒伯你不要管!”
寒伯森冷道:“主上,这也是私事吗?都危及你的性命了!这个女人,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