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轻衣清冷道:“方才我为大都督擦药之时做了手脚,三日后,您的伤疤会发痒红肿,继而流脓溃烂,没有我的独门解药,您的金贵之躯将会惨不忍睹,令人恶心作呕。”
他的俊脸弥漫着邪魅诡谲的魔性,犹如九幽地狱的恶魔,一口就能吞噬她。
她讥讽地冷笑,“大都督貌美,以色侍君,若肌肤溃烂,还怎么在龙榻上侍奉陛下?只怕到时候陛下弃你如敝履,那些想要你死的人把你碎尸万段呢,还是把你剁成肉渣做成包子喂狗?”
打蛇打七寸,KO敌人就要挑最致命的地方,这样才能事倍功半。
刺激极品贱男,就是这么酸爽!
北影寒冰寒的杀气自凤眸倾泻而出,“你找死!”
三指袭去,扣住她纤细的雪颈,只在眨眼之间。
“大都督杀我,就好比捏死一只蚂蚁。死在一个倾国倾城的男宠手里,我认了。”月轻衣继续下猛药,虽然她的气势被他的强大气场碾压成渣渣了,但还是要顶住,“大都督贵为陛下的男宠,恃强凌弱,滥杀无辜,算不得什么英雄好汉,更别说战功赫赫保家卫国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依我看,你只不过是一个有几分姿色的小白脸,是陛下养的一条狗,只知匍匐在女人的石榴裙下摇尾乞怜。今日被一条狗咬死,权当我倒霉。”
他手臂发颤,如一头暴怒的猛狮,随时会把她的脖子扭断。
她阖上双目,一副长辈教训小辈的小样儿,“小白脸要有小白脸的风度,别人怎么说怎么侮辱,只当耳边风就是了嘛,又不会少块肉。狗也要有狗的觉悟,效忠主人,察言观色,千万别咬了主人看重的东西。如若一条狗太猖狂,功高盖主,想必也活不长了。”
窒息了,好难受……你妹的,要死了么?
忽然,她可以顺畅地呼吸了,他的魔爪终于撤了。
北影寒的眼里涌动着戾气与杀气,好像下一瞬就会把她撕成碎片。
她疾速逃出清风阁,狂奔好远才停下来,剧烈地喘气。
好险!
差一点点,这条小命就没了。
硬拼是打不过他的,只能智取。而她之所以说这些话激怒他,是要豪赌一把:赌他是在暴怒中杀了她,还是因为她的胆色与挑衅而饶她一命。
北影寒望向外面,黑若子夜的瞳眸急剧收缩。
不知是哪根筋不对,他竟然会饶过她。
片刻后,绝情公子快步进来,不减其风雅潇洒的气度,“爷。”
“抓到刺客了吗?”北影寒从地上捡起一枚梅花镖,眸光邪魅地流转,却寒鸷得令人心胆俱裂。
“那刺客轻功厉害,跑得无影无踪。”绝情公子回道。
“连你这个江湖上轻功绝顶的绝情公子也不及刺客的轻功?”北影寒语带嘲讽。
绝情公子讪笑,“爷又取笑小的。那刺客轻功诡异,疾如鬼魅,若小的没猜错,刺客应该是与小的齐名的夜鹰。”
北影寒眸光一暗,“夜鹰……”
绝情公子笑得没心没肺,“爷这条命还真值钱。夜鹰修习的武功乃邪魔之道,至今江湖上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小的听闻,近年来请夜鹰出手解决对手的共有五人,每次至少千两黄金。因此,请得动夜鹰刺杀爷的,不出三人。”
“哪三人?”
“爷比小的还清楚,还需小的说吗?”
北影寒的确心里清楚,回京半年,他抢了不少人的风头,分了不少人的圣恩,那些人自然要他死。比如,太子北影宸,比如,风澜,比如,郑国公凤凌天……
绝情公子问:“爷想怎么做?”
北影寒薄唇微勾,“暂且按兵不动。”
“夜鹰收了银两,无论多么艰难的任务,都会不择手段地完成。”
“本座倒想看看这个夜鹰有多少本事。”
“夜鹰这人的本事不可小觑。”绝情公子不怀好意地笑,“不如夜里小的陪爷……好有个照应。”
“不如本座送几个美人伺候你。”北影寒斜去一记眼刀子。
绝情公子脸上的微笑立即凝固成霜花。
月轻衣不敢耽搁,找到风澜,以已经治好女皇陛下的红疹为前提,提出回府的要求。
风澜还算好说话,安排一辆马车送她回京城。
坐在马车里回京城,她的心神才彻底安定下来,谁知道那个极品贱男会不会发疯又抓她回去?
在凤仪行宫这三日,总算有所收获。她为宫女、女官美容、美颜,顺道打听北影寒的身家背景。原主对朝堂还算熟悉,不过对他知之甚少,她综合了几个人的口述,整理出北影寒的背景资料。
北影寒年约二十八,原本不叫这个名,不过叫什么,谁也不知。十六岁的北影寒是貌美如花的小鲜肉,一夜之间成为女皇凤氏最宠信的男宠。他为凤氏做了不少事,比如除掉几个谋逆的宗室亲王和朝中要臣,立下汗马功劳,得凤氏赐皇族姓“北影”。
不过,身为宠臣的他为凤氏排除异己,得罪了某些重臣,而且遭到日月城百姓的唾骂,杀人如麻,臭名昭著。二十一岁那年,他投入军中,一年后一战成名,其后几年立下赫赫战功,步步高升,短短几年就成为北影国的三军统帅。
大约半年前,女皇凤氏召他回朝。虽然国人还记得他的出身与曾做过的坏事,但保家卫国、三军统帅的战神威名太过响亮,大多数国人只记得他的赫赫战功了。不知凤氏哪根筋错乱,不仅把战神留在朝中,封官赐府,而且朝中要政都要问他的意见,不少要务也交给他督办,把他捧上了天。还有,让那些要臣心惊胆战的是,凤氏竟然让他统帅风云骑。
北影国无人不知风云骑,提到风云骑,国人无不竖起大拇指。
风云骑乃先皇的先皇所立,只听命于皇帝一人,行事雷厉风行,手段残忍过激,不仅戍卫皇帝,而且有监察百官、刺探民情、侦缉审讯之权,曾经为民请命数十个案件,斩杀贪官硕鼠二十余人,令臣民拍手称快。
凤氏铁腕下的风云骑,约有五千余人,为新主子做了不少阴私事,在臣民眼里,长歪了,不可与先皇的先皇时的风云骑同日而语。北影寒统领风云骑半年,还没办过什么举国震惊的大案,不过他统领下的风云骑雷厉风行,执法严苛,奉行重典,令臣民心惊胆寒。
这顶“极品贱男”的帽子还真没有给他戴错,他当过女皇凤氏的男宠,这么没骨气、没出息、没节操、这么对不起列祖列宗的事,是一生的污点,这就难怪他不许女人靠近他三步之内了。
他极度厌憎女人,想必是痛恨那个令人难忘的污点。
回到流光别苑,月轻衣得知,月冰歌来过一次,不过见她不在,看了一圈就走了。
月轻衣刚歇了半个时辰,就看见王管家带着一个男子走进别苑。
那男子五官如雕,眉目如画,一袭雪色轻袍把他的器宇轩昂、俊美卓然挥洒得淋漓尽致。
她心里疑惑,凤凌天来做什么?
王管家把人带到就离去,凤凌天的微笑灿烂如阳,宛若一朵明艳的夏花在骄阳下绽放,“月姑娘,我来赎回玉佩。”
她吩咐佳期去内寝取来那枚冰色月牙玉佩,莞尔一笑,“国公大人想如何赎回玉佩?”
“这是一千两。”他把一叠银票放在案上。
“国公大人当真爽快。”月轻衣示意佳期奉上玉佩。
凤凌天收了玉佩,然后要她屏退左右。良辰、佳期退下后,他语含微笑:“你治好了陛下脸上的红疹,美容圣手的美誉名不虚传。不过我很好奇,太医院的太医都束手无策,你如何治好陛下的?”
她淡淡道:“其实,陛下的红疹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她不是蠢白甜,女皇陛下长红疹,不是寻常的美容问题,她可不能乱说。
他的脸上多了几分忧色,“陛下是我姨母,我自然关心她。再者,陛下的龙体安康关系家国社稷,不可等闲视之。陛下脸上的红疹当真是被蚊虫叮咬所致吗?”
“确实是蚊虫叮咬所致。”
“据我所知,蚊虫叮咬确实会长红疹,但也不至于长那么大的红疹。你诊查仔细了?”
“行宫地处郊野,蚊虫比城里的厉害些,因此红疹才会那么大。”
她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感觉,为什么他问得这么详细?
日月灵镜的诊断告诉她,叮咬女皇的蚊虫是有剧毒的蚊虫,所以女皇的红疹才会越长越大,若再不诊治,再过一日,女帝便会毒发身亡。
她没有把这个真相禀告陛下,是不想惹麻烦,现在郑国公问起,她要说吗?
“我听闻,你还让陛下服药。不就是红疹吗?为何还要服药?”凤凌天的俊眸略略深沉。
“国公爷有所不知,行宫的蚊虫很是厉害,外敷内服,双管齐下,见效才快嘛。陛下每日都要接见朝中要臣,早点儿痊愈,陛下处理政务就不会受干扰了。”
“言之有理。”他俊眉一展,面颊上的微笑浮光掠影。
月轻衣有一种错觉,他眸里的水泽宛若染了圣洁月辉的冰泉,纯澈得摄人心魄,深处却隐藏着复杂难懂的情绪。还有,在蒹葭坊的那夜,他行刺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