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轻衣料到,这个刚认的父亲必定会问北影寒的身家,果不其然哦。
不过,北影寒会如何回答呢?
北影寒显然早有准备,从容道:“墨老爷见笑了,我乃官宦子弟。”
东海国皇帝面目和蔼,眼眸却射出精锐的光,“就我所知,北影国三品以上大臣没有姓寒的。”
北影寒淡淡道:“祖上并非朝廷大员。”
东海国皇帝点点头,不再追问,眉宇之间颇为不屑。
海公公直接道:“我家老爷挑选女婿的眼光不同常人,非豪族世家、高门大族的子弟不作考虑。”
这番话是替东海国皇帝说的,直接说明,北影寒没有资格,被排除在门外。
月轻衣心里窃笑,看见北影寒的雪颜当场黑了。
北影寒哪里还吃得下去?那双凤眸暗澜涌动,寒气森森。
“爹爹,寒公子很有本事、才干,这一路都是他保护我。”她淡然一笑,夹菜放在东海国皇帝碗里。
“衣儿,爹爹会为你挑选一个世间最优秀的夫婿,文武双全,风度翩翩,保你喜欢。”东海国皇帝大放豪言。
“这个事不急,我还小。再说,爹爹不想多留我两年吗?”月轻衣嫣然巧笑。
“对对对,不急不急,咱们慢慢挑。”说着,他看北影寒一眼,颇为挑衅。
北影寒的脸庞更臭了,冰寒得好似覆盖着一层清雪。
她伸手过去,轻轻一拍他的大腿,给他一点安慰。
他顺势抓住她的小手,挠挠她的手心,面上却不动声色。
这亲密的举动,让他的心舒服了些。
膳后,伙计上了几杯好茶,去去油腻,海公公笑道:“老爷,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回去吧。再者,也要带小姐逛逛府里不是?”
东海国皇帝正有此意,爽朗地笑道:“衣儿,爹爹带你回家。”
月轻衣没有异议,却不无担心道:“爹爹,我担心府里的人不欢迎我,说我是来路不明的野种。”
“谁敢说你是来路不明的……爹爹就砍了他的脑袋!”
他语气严厉,板着的脸庞不怒自威,有几分常年高居上位的威严。
北影寒眉宇微蹙,砍人的脑袋?这话倒像是九五至尊常常说的话,莫非……
一行几人乘坐一辆豪华的马车穿梭在热闹的街市,当马车往皇宫的方向行驶,他心里越来越清明,猜测的果然没有错。
“他当真是你父亲?”他用内力传音给月轻衣,“你可知他的身份?”
“我知道你怀疑什么。我的身世,连我外祖母都不知,或许,他还真是我爹爹。有机会我跟你详细说。”月轻衣也用内力传音,“你猜到他的身份了?”
“前面不远便是皇宫,他姓墨,倘若他不是王爷,便是东海国皇帝。”
“前几日我乔装进宫过一次,为锦鸾公主下厨,见过东海国皇帝。他就是东海国皇帝,不过他不认得我。”
“原来如此。”
“你当真打算与他相认,成为东海国公主,借助他的手为荣华郡主报仇?”
“这不是最好的办法吗?也许这就是机缘,是上苍厚赐我的。”
“那便见机行事吧。”北影寒温柔道,“轻儿,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嗯。”月轻衣凝眸微笑。
“衣儿,什么事这么开心?”东海国正巧看见她笑,开怀问道。
“想到今后有爹爹的疼爱与呵护,女儿就觉得安心。”
她挽住他的胳膊,娇羞地靠在他肩头。
真心佩服自己,这么肉麻的话随口拈来,演技越来越棒了。
东海国皇帝非常受用,拍拍她的手背,笑得合不拢嘴,“衣儿,爹爹不会让你受丝毫委屈。”
北影寒冷冷地盯着他那只手,目光凌厉如刀,恨不得将那只手砍了!
虽然他是轻儿的父亲,但也是一个好色的男人。看见轻儿和他依偎着,有肢体接触,那么亲密,北影寒就觉得刺眼,心里极不舒服。
马车终于停下来,海公公先下去,接着搀扶东海国皇帝下马车,东海国皇帝再拉月轻衣。
忽然,北影寒抢着下马车,东海国皇帝见是他,便住了手。
于是,北影寒“阴谋”得逞,顺利地拉着她的手下来。
月轻衣含笑睨他一眼,这有什么好争的?爹爹是长辈呀。
东海国皇帝没接到人,气得瞪他一眼,尔后笑眯眯道:“衣儿,到家了。”
这神气、傲然的表情,有几分显摆的意思。
“爹爹,其实我进过皇宫一次,也见过你一次。”月轻衣俏皮地笑。
“啊?你何时进宫的?你知道我是谁?”东海国皇帝惊诧不已,丝毫不生气。
“爹爹是九五至尊,是英明神武的东海国皇帝。”她的小脸缀满了无邪的微笑,拍马屁那么自然随性,“那日进宫为锦鸾公主下厨的厨子就是我,爹爹还赏为了五金给我呢。”
“那日那个厨子就是你?可是为什么容貌全然不一样?”他震惊道。
“那日我乔装为男子,戴着面具,容貌自然不一样。”月轻衣的水眸盈盈发光,清俏柔美,“今日我恢复了真容,因此,爹爹一眼就认出女儿了。”
“这么说,你早已知道我的身份?你这丫头,糊弄爹爹是不是?”东海国皇帝佯装生气。
“我不是糊弄爹爹。其实我原本不想说出来的,不过想着既然与爹爹相认了,就要与爹爹坦诚,这才说出来。”
“陛下,小姐早已知道你的身份,在御河之时并没有攀龙附凤,反而劝陛下思虑清楚,还不愿跟陛下回宫。可见小姐并非那种攀龙附凤、心思奇巧之人。”海公公笑道。
东海国赞许地点头,“衣儿,原来你与爹爹早就相见了,只是前几日爹爹不认得你。看来,这是老天爷厚赐于我,把女儿还给我。”
海公公笑道:“可不就是这样嘛。”
于是,东海国皇帝挽着月轻衣的手,进入宫门,接着上轿,前往天子寝殿太极殿。
……
宫人、侍卫看见陛下带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妙龄女子进宫,不禁纷纷侧目,流言好似瘟疫,瞬间扩散开来。
抵达太极殿,众人下了软轿,踏入大殿。
东海国皇帝牵着她的手,愉悦地笑,“衣儿,既然你知道爹爹是皇帝,那就该知道,你是公主。”
海公公笑道:“公主,快叫父皇。”
北影寒暗暗想道,今后,锦鸾公主与轻儿,东海国皇帝更宠爱哪一个?
月轻衣甜美地叫道:“父皇。”
“好好好,衣儿乖。”东海国皇帝拍拍她的小手,眼眸又湿润了,“倘若你娘亲知晓,一定会很欣慰。”
“衣儿只怕当不好公主,给父皇丢脸,有损皇家声誉。”
“无妨。虽然宫里规矩繁多,有嬷嬷教导你。不过,父皇瞧着你知书达理,看来月家把你教养得挺好。”
“外祖母疼爱我,也教导我很多。”
“好好好。”他欣慰地笑,接着吩咐海公公,“你速速带一批宫人去瑶光殿打扫布置,从今往后,衣儿便住在瑶光殿。”
“陛下放心,每隔两日便有宫人打扫瑶光殿,因此布置起来不费事。奴才会盯着宫人做事的。”海公公笑道,“陛下,那今晚的晚膳……”
“就在太极殿。”
“那奴才吩咐下去。”
海公公领命去了,格外的积极。
宫人奉上热茶,东海国皇帝拉着月轻衣坐下来,北影寒则自来熟地坐在客座,良辰站在一旁,心里的潮涌还没平和下来呢。太意外了,五小姐的生父竟然是东海国皇帝!虽然五小姐的身世还有值得商榷的地方,不过,只要东海国皇帝认定了五小姐是女儿,那么谁敢质疑?
东海国皇帝笑眯眯地看着月轻衣,眼里满是怜爱,“衣儿,朕知道你担心什么。虽然宫里人多,不过你无需担心,有朕护着你,谁也不敢欺负你、谋害你。”
“陛下自幼长于皇宫,应该知晓,最是无情帝王家。无论是皇子之间的夺嫡争斗还是后宫的明争暗斗,都是刀光剑影,杀人不眨眼。”北影寒不客气地说道,一针见血,“陛下忙于朝政,不可能时刻盯着轻儿、保护轻儿。倘若有人谋害轻儿,陛下可来得及救轻儿?”
“你意思是,朕保护不了衣儿?”东海国皇帝不悦道,面色冷沉。
“轻儿在宫里势孤力弱,陛下对她的恩宠,好比一把取命的利剑。”北影寒语声冷寒。
“那你有何高见?”
“若陛下应允,我留在轻儿身边,当她的近身侍卫。”
“你有本事保护衣儿吗?”
“我有没有本事,衣儿最清楚。”
“父皇,我在宫里谁也不认识,也没人说话,不如让他在瑶光殿保护我吧。”月轻衣拉着东海国皇帝的广袂,软糯地恳求。
东海国沉思半瞬,摇头道:“这不妥。他是盛年男子,留在你身边,于你声誉有损,不妥。”
她撒娇道:“父皇,我只信任他一人。即便我住在瑶光殿,父皇你不也是要给我安排一些侍卫吗?这其实还是一样的。”
倘若她不让北影寒留在瑶光殿,不为他求情一下,他必定要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