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贵妃着急地问道:“多半是什么?悠儿,你快说。”
墨悠儿回道:“儿臣听闻,倘若一个人好端端的昏睡不醒,身上无病无痛,应该是被邪物或邪祟所害。”
萧贵妃没说什么,因为她也曾听祖母听说过此类说法。
在东海国,曾有数十年盛行巫术,在皇室、高门大户,巫师享有崇高的地位。巫师说的话是金科玉律,没有人不敢听从的。
南贵妃美眸微凝,“哦?被邪物、邪祟所害?那如何驱除邪祟?”
她不是东海国人,因此并不知道数十年前东海国的盛行。
“母妃,其实不麻烦,就是请一个厉害的巫师到太极殿为父皇设坛做法,驱除邪祟,父皇便能苏醒,恢复如初。”墨悠儿好整以暇地问萧贵妃,“萧贵妃,你听说过巫术吗?”
“以前待字闺中的时候听祖母提起过,不过先皇已在数十年前颁旨严禁巫术,一旦抓到便处以重刑。之后再也没人胆敢施行巫术,那些巫师也销声匿迹。”萧贵妃忧心道,“倘若现在要找巫师,只怕找不到。”
“说不准陛下还真是被邪祟所害才会变成这样,否则太医院的太医不可能断不出病症。”南贵妃的眉心蹙得紧紧的,“本宫决定,派人出宫去找个巫师。”
萧贵妃也担心陛下的龙体,没有异议。
于是,南贵妃派自己的心腹内侍和海公公出宫去找巫师。
不到一个时辰,海公公就领着一个身穿灰袍的中年男子进宫,说这位正是巫师。
萧贵妃打量着这个有几分仙风道骨的男子,心里起疑,问道:“海公公,这位巫师你从哪里找到的?”
这位巫师虽是男子,却干瘦得可怕,脸庞皮肉松弛,细纹甚多,那双眼睛看似诚实憨厚,实则透出一股精明与算计。
海公公回道:“奴才正满大街地找巫师,正巧撞上这位巫师到街上谋生。奴才详细地问了,才知道他是巫师。奴才担心他是个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就让他测算。他这么掐指一算,就算出来了,奴才可是半个字都没说呢。”
“巫师贵姓?”南贵妃也不太相信他是巫师,怎么有这么巧的事?人命关天,定要先问清楚。
“草民姓林。”那巫师宠辱不惊地回道,双目微闭,似在闭目休憩。
“你以巫师之名营生,就不怕被官府抓去蹲牢房吗?”萧贵妃冷声喝问。
“草民在大街上摆摊,只是为街坊邻居看诊治病,与草民熟识、知道草民会巫术的人过来相询,草民才会直言相告,帮人除妖降魔,驱除邪祟。”林巫师的一言一行,看着相当的正派。
“那你有何本事?”她又问。
“草民的本事,二位贵妃娘娘稍后便知。”他看向龙榻上的东海国皇帝,在榻前两步止步,看了半瞬才道,“陛下的神智无法清醒,应该是昨日开始发病,偶有清醒的时候,不过没有完全清醒。”
“正是如此。”南贵妃有点激动,“你可有办法救醒陛下?”
“倘若你救醒陛下,要多少银两?”萧贵妃问道。
“草民帮人看诊治病,每人三十文钱;驱除邪祟,降妖除魔,每次五两。”林巫师摆出一副视金钱如粪土的模样,“草民帮陛下驱除邪祟,只需五两。”
原本,萧贵妃担心这人狮子大开口,虽然并不是付不出银两,但如若他开价太高,明摆着就是贪财,没多大本事。
墨悠儿威胁道:“倘若你救不醒父皇,不仅拿不到五两,还有可能丧命于此!”
林巫师淡淡道:“草民仅凭良心做事,定当竭尽全力救治陛下。”
南贵妃问道:“林巫师,现在就可以设坛做法吗?需要什么,你尽管说。”
他扫了一眼寝殿,“将案上的东西都搬走,留下两杯茶便可。”
当即,宫人将案上所有东西都带走。
南贵妃等人站在一旁,空出位置让他做法。但见他站在圆案后面,面朝龙榻,开始做法。此时,他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与方才判若两人。
萧贵妃年少的时候见过一次巫师做法,不过当时年纪太小,不记得细节了,感觉与这个巫师的做法不太一样。
林巫师伸展双臂,比划着,颇有章法,接着,他绕着圆案走着,一边走一边念念有词,也不知念的是什么。
大约走了五圈,他站在方才的位置,忽然大喝一声:“起!”
圆案中间的一只茶杯应声而飞起,缓慢而平稳,紧接着,茶杯往龙榻飞去,在陛下的身子上方绕着圈飞,一圈又一圈,非常稳,没有溅下一滴茶水。
这等功夫,令人叹为观止。
忽然,那只茶杯停住不动,飘在半空,飞出一滴水,落在陛下的眉心。接着又飞出一滴水,落在陛下的下巴。古怪的是,那两滴水好似粘住了,不流下来,保持着水珠的形状。
这等功夫,诡谲得很。
萧贵妃觉得这巫师的巫术好生奇特,不知在搞什么名堂。
接着,林巫师对案上的那杯茶水做法,一道黄光击中茶水,轻轻的,茶水起了涟漪,渐渐的回归平静。
下一瞬,洁白的茶水出现一道诡异的阴影,只是一闪即逝,根本看不清是什么。
再接着,龙榻里的那只茶杯飞回来,平稳地落在案上。
众人见他停下来,连忙问陛下怎么了,陛下是否快醒了。
“方才草民只是察看陛下究竟是被什么邪祟所害。”林巫师淡漠道。
“那陛下究竟被什么邪祟控制害成这样的?”南贵妃紧张地问。
“陛下的确是被邪祟所害,因而昏睡不醒。不过那邪祟修炼的日子不短,功力不浅,草民暂时还无法得知此邪祟究竟是什么。”林巫师回道,“眼下草民要做法探查那邪祟究竟是什么,从何而来,还请娘娘、公主莫要打扰草民。”
南贵妃、萧贵妃不再多言,静静地观看。
墨悠儿端然坐着,唇角微微一牵,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月轻衣,今日本宫要把你打入阴曹地府!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林巫师席地而坐,干瘦的面容冷冷绷着,伸展双臂做着各种动作,应该是在施展巫术。
忽然,圆案上一只茶杯飞出一滴水,似一颗珍珠飞向他,落在他的指尖。接着,他对着水珠轻轻地一吹,霎时,水珠变成豆大的火苗。他持续发功,火苗越来越大,变成一团火,在他的掌心燃烧,而他的掌心什么事都没有,完全不怕烈火。
南贵妃和萧贵妃都看呆了,这等武功,太诡异,太不可思议了。
那团火焰飞向龙榻,在陛下的脸庞上方盘旋,飞来飞去。
她们担心那团火焰失控,烧了床帏,伤了陛下,不过他交代过,不能打扰,只能多多看顾,以防万一。
那团火焰在陛下的脸上盘旋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接着,火焰飞回去,慢慢消灭。
接着,林巫师继续玩转火焰,运功半晌才结束。
“林巫师,现在可知是什么邪祟?”南贵妃的脸上布满了忧色。
“这邪祟比草民想象的厉害。”他沉重道,“请娘娘放心,即便草民不知此邪祟是什么,草民也有办法除去。”
“林巫师,现在就可以除去邪祟吗?”萧贵妃凝重地问,“陛下一直昏迷,再拖下去,只怕于龙体无益。”
“此邪祟修炼的时日不短,法术高强,功力颇深。”林巫师看向外面,一脸的忧重,“不瞒二位娘娘,此邪祟寻到适合它的肉身,依附人身。宫内人多,方便它吸取人的精元,有助于它修炼。”
一席话,令她们幡然色变,花容失色。
墨悠儿着急道:“林巫师,那如何是好?万万不能让那邪祟待在宫里,祸害皇宫。”
海公公道:“林巫师,你尽快驱除那邪祟,不要让那邪祟在宫里为非作歹。”
林巫师点点头,“此邪祟依附人的肉身,每个人都有可能。草民必须在宫里探查,才能感应邪祟依附在何人身上。”
南贵妃下令道:“海公公,速速带林巫师在宫内探查。”
……
月轻衣知道父皇病重之后,连忙赶往太极殿看望。
北影寒提出疑问:“陛下好端端的,怎么会忽然病重?”
联想起之前北影国女皇凤氏忽然病重,乃遭人所害,他才觉得,东海国皇帝病重颇为蹊跷。
良辰疑虑道:“陛下昨日就病了,为什么没人来通知?”
月轻衣步履匆匆,揣测道:“或许是南贵妃有意封锁消息,不让我知道,好给我扣一个不孝的罪名;或许,此次父皇病重,跟南贵妃有关也说不定。”
赶到太极殿,她看见,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从大殿出来,南贵妃、萧贵妃跟在后头。
月轻衣福身见礼,问海公公:“父皇怎样了?苏醒了吗?”
海公公摇头,“公主无需太过担心,已经请了巫师来做法。”
南贵妃冷嘲热讽道:“你父皇病了,你倒好,在宫外玩到半夜才回来。可见呐,接回来的到底不是养在身边的,一转身就把父皇忘得一干二净,没心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