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光殿。
东海国皇帝踏入寝殿的时候,月轻衣正发狂地咬人。
良辰、佳期使劲地将公主摁住,想让她躺回床榻。然而,她怎么可能乖乖地听话?
北影潇在一旁干着急,毕竟轻衣是姑娘家,如今身份贵重,他不能随意出手。
而北影玄并不在这儿,去太医院翻阅医书典籍。
月轻衣力气颇大,拽住佳期的手,狠狠地咬下去。
“啊……”佳期疼得叫起来。
“公主,放开佳期!”良辰极力推开公主,却也不敢太过用力,以免伤到公主。
东海国皇帝大吃一惊,快步走过去,“怎么会这样?”
北影潇不得不上前帮忙,众人手忙脚乱地拉开月轻衣,不得已点了她的昏穴,这才安静下来。
良辰掀起佳期的袖子,倒抽一口气:佳期的手臂赫然出现一排带血的牙印,可见公主用了多大的力气咬人。
这重点是:公主的神智越来越糊涂了。时间一长,会不会变成咬人狂魔,会不会发生更可怕的事,难以预料。
东海国皇帝预感到事情的严重性,气急败坏地问:“隐王呢?”
“二哥去太医院翻阅医书古籍。”北影潇回道,看着睡得很不安稳的月轻衣,心疼得不行。
“还没想到办法吗?”东海国皇帝怒问。
“二哥一直在想办法,太医院的几个太医也在想办法。”
“传朕旨意,在城中张贴告示,谁解了解公主的寒毒,朕重重有赏!”东海国皇帝吩咐海公公。
“陛下,此计虽好,不过会不会有些庸医冒充名医,危害公主的千金贵体。”海公公提出异议。
“无妨,从宫外来的大夫所开的药方,必须经过二哥与几个太医的审查,才能给轻衣服用。”北影潇道。
“如此说来,倒是可行。”海公公领命去了。
东海国皇帝坐在床边,凝视着宝贝女儿,温柔的目光饱含怜惜与痛意。
北影潇安慰道:“陛下放心,轻衣定能逢凶化吉。”
东海国皇帝悲伤地叹气,“希望如此。”
静默半晌,忽然,月轻衣利落地蹦起来,他惊喜地握住她的手腕,“衣儿,你醒了?”
北影潇心惊,没想到她冲破了穴道,这寒毒当真厉害。
她转过头,看着床边的人,定定地看着,水眸空洞,眸光散乱。
东海国皇帝不知女儿这是怎么了,柔声道:“衣儿……”
忽然,月轻衣出其不意地扑过去,极为凶悍,一下子咬在他的肩上。
“衣儿!”
他大吃一惊,想推开她,却怎么也推不开。
她张口就咬,不过衣袍有点厚,他并不觉得很痛。
北影潇立即帮忙,把她拽开,再次点了她的穴道。
此时,北影玄匆匆进来,“轻衣又咬人了?”
北影潇颔首,“二哥,你想到办法了?”
北影玄摇头,“太医院所有太医、宫人都在翻查医书古籍,不过还没找到。”
东海国皇帝焦虑得都面色憔悴,晚膳根本就吃不下,“那衣儿怎么办?眼睁睁地看着衣儿……”
“陛下,小王定会竭尽全力!”北影玄再度保证,这也是他内心深处的声音。
“咳……衣儿为何这般命苦?朕与衣儿父女相认还不足一月,朕还没怎么补偿她,她就身中寒毒,饱受痛楚……”东海国皇帝禁不住煎熬,所有的悲伤情绪犹如开了闸的洪水般倾泻而下,“衣儿,父皇对不起你……”
“陛下不如先回去歇着,一有情况,小王立即派人向你禀报。”北影玄劝道。
“是啊,这里有我和二哥便可。”北影潇也劝道。
东海国皇帝悲伤难禁,伤心了半晌才在海公公的搀扶下离去。
这一夜,没人睡得着。
北影玄和北影潇、良辰、佳期轮流守夜,月轻衣仍然那般,一会儿冷得发抖,一会儿发狂咬人,半个时辰便要闹一次。
翌日一早,几个人都面色暗淡,颇为憔悴。
吃过早膳,北影潇道:“二哥,不如你去太医院跟那几个太医商议如何为轻衣解寒毒。”
北影玄颔首,“那这里就交给你了,倘若轻衣有什么情况,立即派人来告诉我。”
这个上午,情形如同昨晚,不过,月轻衣的气色更不好了,青色加重,脉象更弱了。
佳期越发焦急,“怎么办?公主这情形越来越不好,要不要把王爷叫回来瞧瞧公主?”
良辰眉心紧蹙:“六皇子,不如奴婢去太医院向王爷禀报一下公主的情况?”
北影潇让她去了,忽然,月轻衣从床上奔下来,双眸染了红色血丝,目光凌厉,面目凶狠,特别的骇人。
“公主,你怎么下床了?快到床上去。”
佳期扶着她,要把她拉到床榻去。
月轻衣猛地揪住她,一张嘴就往她的脖子咬去,凶悍血腥的模样令人震惊。
北影潇连忙拉开月轻衣,可是他舍不得用力,担心弄伤了她,因此,根本拉不开她,反而被她擒住,她直向北影潇脖子咬去。
此时的月轻衣,昔日的水眸早已失去往日的清澈纯净,布满了嗜血的凶光,令人心惊胆战。
他和佳期联手,根本制不住她。
她又拽住佳期,佳期感觉到疼,可是隐王说过,千万不能让公主咬到,否则自己也会身中寒毒。
北影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拽开月轻衣,只是让她没法咬佳期而已。
就在三人胶着之际,一人冲进来,犹如一阵狂风。
北影潇看见是北影寒,心神一怔,他赶回来了?
北影寒看见月轻衣咬人的举止与神色,震惊不已,连忙点了她的穴道,将她抱到床上。
月轻衣安静下来,乖乖地睡着了。
“轻儿……”
他坐在床边,握着她的小手,焦虑担忧地凝视她。
短短半个月,她就变得这般憔悴,饱受寒毒的折磨。好似不经意眨眼,她就会香消玉殒。
轻儿,对不起,我来晚了。
都是我不好,倘若我不走,你就不会身中寒毒,就不会变成这样。
轻儿,我绝不会让你死!
北影潇看着北影寒,北影寒的眉宇溢满了悲痛,凤眸水光摇曳,好似凝聚着所有的伤痛。
北影潇想把他赶走,愤懑于自己的位置被他占了,可是又觉得,这个位置原本就是他的。
“大都督回来了便好。”良辰感慨道,想着公主最想见的人应该是大都督。
“月冰染呢?”北影寒的声音低沉暗哑,却饱含杀气。
“陛下下了旨意,将月冰染鞭尸、焚烧,再把她的骨灰扔在臭水沟里,永世不得超生。”北影潇切齿道,对月冰染仍然痛恨。
北影寒默默地看着轻儿,愧疚与悲痛啃噬他的心。
良辰瞧得出来,大都督定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的,因为他风尘仆仆,眉宇之间略有憔悴。
从昨日下午,到今日午时,他从北影国日月城赶到东海国金城,不眠不休,这才赶到。而在平时,即便是快马,也要二十个时辰才能到。
北影潇问道:“你骑死了几匹快马?”
“五匹快马。”北影寒道。
“母皇知道你来东海国吗?”
“知道。”
“母皇……应该阻拦你了吧。”
“无人阻拦得了本座!”
北影潇心里叹气,母皇对北影寒还真是与众不同。
的确,凤氏阻拦北影寒,不惜一切代价,派出十个武功高强的暗卫擒拿他。他与那十人大战一场,受了内伤,才得以离开皇宫。
忽然,北影寒问道:“轻儿身中寒毒,本座与你、隐王,合三人之力为她清除寒毒,不知是否可行?”
北影潇眼眸一亮,“我也不知,这事要问二哥。我去太医院找二哥。”
寝殿只剩下佳期在一旁候着,北影寒伸手轻抚月轻衣的柔腮,怜爱,心疼……
轻儿,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离开我!
不多时,北影玄、北影潇回来,不过北影玄说,此种寒毒非比寻常,再深厚的内力也驱除不了。
“王爷还没想到解寒毒的办法吗?”良辰问道。
“中寒毒之后十二个时辰,若解不了寒毒,轻儿就……”北影玄痛得心揪得紧紧的。
“那三支金月神针也解不了寒毒?”北影寒的瞳眸轻微地一颤,痛意弥漫开来。
北影玄摇头,“传闻金月神针有起死回生之效与诸多神奇的用法,不知是真有其事,还是以讹传讹。或许金月神针有其他用法,不过本王不知。”
北影潇痛声道:“二哥,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轻衣失救而死吗?”
北影玄没有回答,因为无法回答。
寝殿里压抑得很,悲痛逆流成河,哀恸攫住他们的心,让他们喘不过气。
一直趴在案上的日月灵镜忽然道:“我有一个办法,但不知管不管用。”
北影潇好似看见一道曙光,惊喜地问:“你先说来听听。”
“金月神针的确有诸多神奇的用法,也有起死回生之效。”它头头是道地说道。
“别废话,说重点。”北影寒不耐烦道。
“我的血,或许有用。”日月灵镜知道他心情不好,不与他计较,“取我的血,将金月神针浸在血里半个时辰,尔后将金月神针刺入三处大穴。”
“为什么你的血有用?”北影潇不解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