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她有所防备,没有喝水、呛鼻,贴着池底潜行。
由于温泉水池这边没有宫灯,只有清乳般的月色为夜色添了几分虚白的神秘。
以北影寒的内力修为,自然知晓她朝自己游来,不动声色地等着。
月轻衣靠近他,把一支银针刺入他的膝盖,接着化手为刃,狠厉地劈向他的腿。
他有所防备,但没料到他会来这一招,尖锐的痛令他的腿抽筋起来,又被她劈中,便倒下了。
转眼之间,他逼出那支银针,浮上来,伸出右臂,手掌一出,已经在岸上的月轻衣,倒飞下来,再度华丽丽地摔落在水里。
北影寒拽住她,将她禁锢在池壁与自己之前,捏住她精巧的下颌。
壁咚?月轻衣的脑中浮现这个字,呸呸呸,想什么呢?
她盯着他,暗影重重,他的丹凤眸泛着诡谲的幽澜,足以把人溺毙。
“大都督……”她试图推开他,整出柔弱、娇俏的笑脸,“我身上好臭……我先洗洗……”
“本座帮你洗。”
这话听着平淡,可是却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乖戾,邪恶。
北影寒的指尖轻轻地划过她湿透了的衫裙,转瞬之间,衫裙碎了,一片片地掉落,漂浮在水面。
月轻衣瞠目结舌,这是什么武功?
你妹的!就连贴身的丝衣也不放过!
她下意识地用双臂环胸,遮掩一些。
他妖邪的眸光缓缓流转,带着一股可怖的魔性,令人心胆俱裂。接着,他伸手掬了一点水,洒在她的小脸,如此再三。他的动作缓慢得不可思议,好像在优雅地亵玩某个精致的玩物。
水快速流淌下来,滴在雪白的肌肤上,宛若清晨白莲花瓣上的晶莹露珠。
月轻衣摸不准他的心思,他究竟想做什么?
北影寒拿开她的双手,她用力抵抗,可是如何比得过他的力气?
很快,她的双手就被他扣在身后。
她的呼吸越来越粗重,这简直是漫长的凌迟过程,让人喘不过气。
他就这么冷冷地盯着她,什么都不做,她就觉得他像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强大的邪魅气场压得她毫无反击之力,呼吸滞涩。
陡然,北影寒侵袭而去,攫住她的唇瓣。
可是,月轻衣的反应速度也很快,一下子就闪开。
他追,她躲,一番你追我逃的战斗之后,她终于被擒获。
他揉蔺她娇嫩的唇瓣,好似车轮碾过,伤筋动骨;又似泰山压顶,断了呼吸。
月轻衣那个恼怒啊,可是反抗也没用,丧心病狂啊!
这会儿,她懊恼不已,谁让她刚才不知死活地招惹他,在老虎头上拔毛呢。
这哪里是吻,这是吞噬!跟个土匪似的,烧杀抢掠!
忽然,她的双手解放了,她奋力推开抱着自己的铜墙铁壁,却一丁点缝隙也没推开。她转而打他、抓他、挠他,无所不用其极,直至耗尽本来就少得可怜的体力才安静下来。
他很满意,这只爪子锋利的小猫咪终于温顺了。
北影寒专心致志地吻她,各种技巧发挥得淋漓尽致。
水波微澜,光影摇曳,夜风带来的花香浓烈得令人沉醉。
月轻衣感觉恢复了点力气,从迷乱里清醒,又惊又羞愤,立马反抗起来。
这一次,北影寒放开她,从容地站在一旁,眼里的火星消散得无影无踪。
这么一松手,她掉进水里,狼狈地爬起来,见他恢复了高冷优雅、尊贵如王者的模样,恨不得把他揍成猪头。
月轻衣不敢耽搁,立马爬上岸,可是,你妹的,衫裙已经成碎片了,穿什么啊?
他的衣袍放在岸边,她毫不犹豫地拿起来套上,虽然她穿着太过宽大,又很长,不伦不类,但总比不穿强。
北影寒知道她穿了自己的衣袍,却没有出声,悠然自得地靠在池边,闭目养神。
直至她的脚步声消失了,他才睁开眼眸。
他觉得自己有毛病,竟然对一个丑八怪动了别样的心思。
或许,只是因为被她激怒。
对!就是这样!
……
翌日,丹凤殿,偏殿。
听了北影寒一番陈述,女皇凤氏不敢置信,凝白的面容覆着薄霜,颤声问道:“有何证据?”
北影寒眉宇冷冽,“据采撷花瓣的宫女作证,准备花瓣之时,见过郑国公。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线索。”
她右手支着头,若有所思。
“有一事,臣不知当说不当说。”他眼梢微凝。
“说吧。”她的声线有一丝倦怠的慵懒。
“上次陛下被蚊虫叮咬长红疹,臣有一友人,略懂医术,他说若蚊虫叮咬引致长出黄豆大小的红疹,那么,蚊虫必有剧毒。”北影寒明白她所受的打击,“臣问过月轻衣,她无法确定蚊虫是否有剧毒,但她说极有可能。”
凤氏抬起头,明眸溢满了伤,与震惊。
他沉声道:“陛下圣明。如何裁决,陛下自有分寸。臣告退。”
她的手肘支在案上,手支着头,美眸阖上,掩盖他了所有的悲伤与痛楚。
良久,她唤来内侍,去传郑国公。
凤凌天来到行宫见驾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步入大殿,毕恭毕敬地行礼,“臣拜见陛下。”
凤氏温和道:“凌天,过几日便是中元节,你可有备好祭物祭祀你母亲?”
“回陛下,臣已经备好。”凤凌天神色淡漠,令人瞧不出他的心思。
“替朕祭拜你母亲。你告诉你母亲,朕没有辜负她的嘱托,把你栽培成才,许你荣华富贵。”凤氏颇有感触地说道,好像想起了经年往事,想起了那段美好的姐妹情谊。
“臣会把陛下的话说给母亲听。”凤凌天垂着头,俊眸冷锐如冰锥,似要刺入某人的血肉之躯。
“凌天,你有什么话跟朕说吗?”她感伤地问,眸里漾着最后一丝希翼。
他沉静道:“臣没有话说。若陛下没有其他吩咐,臣告退。”
凤凌天身穿一袭霜色轻袍,剑眉星目,风姿特秀,气宇清湛,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美男子,是多少闺秀想高攀、想嫁的权贵高门子弟。
凤氏的声音是轻缓的,听来却觉得脊背发凉,“昨日风澜奇痒无比,想必你有所耳闻。”
凤凌天抬眸,淡漠道:“臣未曾耳闻。风大人好些了吗?”
“所幸医治及时,好多了。凌天,你当真没有话跟朕说?”
“没有。”
“砰……哗啦……”
凤袍广袂横扫,御案上的奏折砚台笔墨茶盏像被一阵狂怒的暴风扫落在地,地上一片狼藉。
凤氏满面怒容,瞪他的目光森凛。
大殿的气压急剧降低,令人喘不过气来。
凤凌天不慌不惧不惊,淡然站立,冷对暴风骤雨。
她缓缓站起身,痛心疾首地质问:“有毒的蚊虫,沾染痒毒的花瓣,朕死了你才会罢休吗?”
“是!”他爽快地应了,直视高高在上的姨母,不,是女皇。
“朕哪里对不住你?”凤氏站在他面前,悲痛地问。
“臣学艺归来,家破人亡……这都是拜陛下所赐!”凤凌天的音量陡然提高八度,把郁结在心里半年多的怨恨之气吼出来。
“你意思是,朕害得你家破人亡?”她的眼眸泛着水色,惊怒、悲痛交加。
“难道不是吗?”
他怒吼,星辰般的俊眸布满了血丝与仇恨。
凤氏深深地吸气,眼里怒气暴涨,怒指着他,霸气横溢,“你去问问,随便找个大臣问问,你父亲犯了什么罪。”
凤凌天的话语铿锵如刀,“父亲不是那样的人,臣相信,父亲不会知法犯法!”
“那你意思是,朕没有彻查清楚,让你父亲冤死了?”
“是!”
“啪”的一声,手臂扬起,又落下。
盛怒之下,她用足了力气,在他白皙的脸庞留下五指印。
凤凌天直视她,星眸里暗云滚滚,目光那么的桀骜不驯。
凤氏怒眸微睁,疾言厉色道:“既然你认定朕错杀你父亲、亲人,那么,朕给你一个机会,现在你就杀了朕!你武艺高深,一掌就可以令朕毙命,还不动手?”
他盯着她,杀气滚沸,从血红的眼里漫溢出来。现在,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她,为父亲、母亲等所有亲人报仇!那道声音不断地在他耳边怒吼: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凤凌天的右手缓缓抬起来,五指微张,一团黑色的煞气在掌心浮动。骇人得紧。
只要一掌出去,她就必死无疑。
凤氏没有丝毫畏惧,凛然看他,“为何还不下手?”
他的血眸布满了嗜血的杀气,似一个被仇恨控制了的地府魔鬼,令人心惊胆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