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如此,良辰没有杀人,当无罪释放。”张大人宣布道。
佳期激动、开心地笑起来,五小姐太厉害了,这世间就没有五小姐做不到的事。原本,她以为良辰必死无疑,却没想到今日会有这样的峰回路转。
月冰兰暗暗咬牙,目光冷如冰雪。
月轻衣冷冷地看她:接下来,我会让你尝尝心惊胆战的滋味。
“霜儿姑娘被掐死,那么,行凶之人又是谁?”张大人提出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霜儿受伤后,水香等人把她抬回揽风苑。她生前,在她身旁的人,每个都有嫌疑。”月轻衣冰寒的目光扫向月冰兰,好整以暇地问,“三姐,你可知当时都有什么人在霜儿身边?”
“我不知。”月冰兰眼神冷郁,心里非常后悔,昨晚应该吩咐人把霜儿的尸首埋了,或者扔到乱葬岗,就不会有今日的后患。
“三姐不知,那水香必定知道。”月轻衣看向水香,眸光森然。
水香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半个字。
张大人陡然喝道:“还不如实招来!”
水香哪里见过这样的审讯场面,吓得心胆俱裂,扑通一声跪下,“大人容禀……奴婢也不知……”
“你护送霜儿回去,怎会不知?”月轻衣疾言厉色地喝问,“大人面前,你也敢隐瞒?你可知,隐瞒、做假供要打多少大板?”
“奴婢没有隐瞒……”水香心虚地低头,惊惧的目光闪烁不停。
“霜儿是你掐死的,是不是?你跟她无冤无仇,为什么掐死她?是不是有人指使你?”月轻衣厉声问道,咄咄逼人的架势令水香吓破了胆,也让其他人惊愕:这逼问的气势,太恐怖了。
水香瞪直了眼,眼里布满了惊惧,嘴唇颤抖得厉害。
月冰兰快步上前,悲愤地问水香:“霜儿是不是你掐死的?霜儿与你情同姐妹,你为何掐死她?之前我称赞霜儿刺绣功夫好,你是不是因此妒忌她?你害死霜儿,叫我如何跟她的父母、亲人交代?即便你们是下人,但也是爹妈生养的,你们出事,最伤心、最难过的便是你们的亲人。将心比心,倘若是你死了,你亲人会不会伤心?我一向待你们不薄,你怎能因为妒忌之心而害死霜儿?”
这番话,悲愤交加,痛心疾首,令人唏嘘。
水香的眼眸睁得大大的,格外的无辜、迷茫,好像听不明白主子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月冰兰满面怒容,比起平日里的温柔和膳,现在的五官可真是狰狞,“你还不从实招来?你在府里犯了事,若不从实招来,便会连累你家人!”
这话犹如醍醐灌顶,水香好像醒悟了似的,砰的一声磕头,“大人,是奴婢亲手掐死霜儿,是奴婢……”
月轻衣心中冷笑,月冰兰这番话,摆明了是要水香顶罪。
“水香,你不要怕,你知道什么就说出来,张大人会为你做主。倘若有人威胁你,要你做假供,你当面指出来便是。只要真凶落网,便没有人会伤害你和你的家人。”她循循善诱。
“水香一向不会撒谎,水香,说出实情便是。”月冰兰冷着脸道。
水香的双目泪光闪烁,断断续续地说道:“大人,是奴婢掐死霜儿……霜儿做事手脚麻利,刺绣功夫又好,得三小姐的欢心,奴婢担心三小姐升她为大丫鬟,起了妒忌之心……昨日,奴婢见霜儿头部受伤,起了歹心,趁此良机掐死她,所有人都会以为是良辰打死她,不会怀疑到奴婢……”
张大人威严问道:“当真如此?”
她回道:“奴婢不敢再有隐瞒。”
月轻衣转眸看月冰兰,她好似松了一口气,不过这松气的举动很轻微,难以察觉。
月轻衣早就料到,如若是月冰兰杀了霜儿,那么必定有人替她顶罪。
王姨娘怒斥:“你这贱婢,竟敢在府里杀人!兰儿待你不薄,你怎能做出这样糊涂的事?你对得起兰儿吗?”
水香哭成了泪人,“姨娘,夫人,是奴婢一时糊涂,害死霜儿,与奴婢家人无关。奴婢恳求姨娘和夫人不要累及无辜。”
王姨娘道:“大姐,水香这丫头伺候兰儿不少年头了,也算尽心尽责。此次她杀害霜儿是一时想不开,不要累及她的家人也罢。”
沈氏应了,决定不追究水香的家人。
“姐姐!”月冰烟惊叫一声。
但见月冰兰的身子晃了一下,双目微阖,就这么晕倒了。
月冰烟连忙扶住她,几个丫鬟也上前帮忙,先扶她回房歇着。
霜儿一案,就这么了了,张大人告辞,沈氏让王管家送他出府。
张大人离去之时,回头望一眼面容淡漠的月轻衣。
原本,他不太想来月府查办这案子,这种内宅之事牵涉繁杂,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一向不插手世家大族的内宅斗争,除非有人到衙门报案。不过,月家五小姐说了一句话,他只好“乖乖地”跑一趟。
她说:“张大人不来府里办这案子,也没什么,我只好去风云骑衙门报案。风云骑办的都是大案、要案,肯定不会理会我这内宅小事,不过大都督与我有点交情,想必北影寒不会推辞。”
一提到北影寒此人,张大人吓得半死。
上次,大都督旁听他审案,最后她走了,大都督也跟着走了。虽然张大人瞧不出大都督与月家五小姐有何关系,但多少有点耐人寻味。他是个谨慎的人,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还是走了这一趟。
沈氏对王姨娘训斥道:“妹妹,这揽风苑的下人,你要看着点儿,再出什么幺蛾子,平白地惹人笑话,咱们月府的颜面可不能毁在我们手里。”
王姨娘低头道:“是,妾谨记在心。”
沈氏和月冰染等人离去,王姨娘来到月冰兰的寝房,见兰儿歪在床榻上、烟儿坐在一旁,便让烟儿先出去。
“人都走了?”月冰兰问,方才她晕倒只是装的,不过她发白的面色倒是真的,是因为担心水香乱说话,把她供出来。
“兰儿, 你没事吧。”王姨娘见她气色不好,有点担心。
“娘,我没事。”月冰兰眉心深蹙,“我们低估了月轻衣。”
“没想到月轻衣会来这一手,昨日她把我们都瞒过去了,今早来这么一出,我们根本是措手不及。”王姨娘叹气,所幸兰儿反应快,以水香的家人要挟,要水香顶罪。不然,倘若兰儿被定罪,那这辈子就完了。
月冰兰凝眸,眼里蓄满了森冷阴沉的光,“不过也无妨。虽然不能致良辰于死地,但我们还是可以做一点事的。”
王姨娘眼眸一亮,“你想怎么做?这次千万要当心。”
月冰兰点点头,“不会有事的。”
接着,母女俩凑在一起嘀咕了半晌。
……
月轻衣和佳期一起去接良辰,佳期开心地笑,“良辰,你没事了。是五小姐救了你。”
当即,良辰就要下跪,被月轻衣扶住了。良辰感动得哭了,泪落如雨,“五小姐,你又救了奴婢一次,奴婢欠你两条命了。”
“你是我的人,命也是我的,我自然要看好你这条命,不让别人害了你。”月轻衣抱住她,拍拍她的肩,“这是我的责任。傻丫头,别哭了。”
“还有奴婢。”佳期也加入,三人抱在一起,又哭又笑的。
回到流光别苑,佳期吩咐灶房做了一顿丰盛的午膳,当是庆祝良辰洗脱罪名。
月轻衣笑道:“明日我们去酒楼吃一顿更好的,去去晦气。”
良辰和佳期都说好,良辰暗下决定,这辈子定要为五小姐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翌日,主仆三人上街逛逛,却在门口看见一辆颇为豪华的马车缓缓驶过来。
一人从马车跳下来,一袭雪袍勾勒出他颀长俊朗的身姿、优雅尊贵的气质,眉目如画的俊颜点缀着淡淡的微笑,日光落在他的脸上,晶雪如玉,透亮如冰。
良辰认得凤凌天,连忙行礼:“拜见国公大人。”
对月轻衣来说,行礼是能免则免,实在不能免,那才做做样子。
“国公大人有事找我?”她轻然而笑。
“嗯,有一件重要的事想请你帮忙。”凤凌天扫了良辰一眼。
月轻衣瞧出他神色有异,便让良辰、佳期先回去,“现在可以说了吧。”
他郑重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先不要问,可好?”
上次饮酒,他在她面前吐露心声,她已经把他当做朋友,虽然还不是十分的信任。既然他说是重要的事,想必有所求,那么她就没有拒绝的道理。
马车行驶到靠近郊外的一座别苑,凤凌天拉她下马车,往里面走。
这座别苑并不大,不过曲径通幽,屋舍古朴,后院还开辟了两亩地,种一些瓜果蔬菜。
“这做别苑是给我妹妹住的。”说到妹妹,他的声音有些沉重。
“哦,你妹妹一人住在这儿?”话刚出口,她就想起来了,他妹妹得了失心疯。
来到一间寝房前,凤凌天从窗口望进去,美玉般的眉宇布满了忧伤与怜惜。
这间寝房的门从外面锁住了,想必是为了锁住他妹妹。
得了失心疯的人是怎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