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的问题,把宁绾问住了。
这些问题,她想过,可是因为一无所知,她无从下手,根本找不到对策。
要不是难,她怎么会说铤而走险呢。
“走一步算一步吧,我会想办法将他们的画像弄到手的。”宁绾叹气,“余下的,之后再说吧。我如今也是焦头烂额了。”
李南宽慰道,“没关系的,阿绾,只要是真正发生过的事情,便不可能没有真相的。你不要着急,我们一步一步慢慢来,慢慢查出真相,不急在一时的。宁婕那里,要得出结论,想必不会太晚的,我会尽快,尽快帮你打探出来。”
宁绾甜甜的笑了。
李南看着宁绾的笑容,眸子几不可见的闪了闪。
他深吸一口气,笑道,“阿绾,不是要看丑奴儿吗,走走走,我们一块儿去逗逗那只傻鹦鹉。”
宁绾跟着李南去了院子里。
丑奴儿一看见宁绾,又是欢天喜地的扑棱翅膀,连连的喊,“阿绾,阿绾,阿绾!”
看见李南,一双翅膀扑棱得更厉害了,只是语气却像是见了魔头一样,惊恐得不行,喊得也惊恐绝望。
“杀人啦!杀人啦!杀人啦!”
李南脸黑得不行。
宁绾捧腹大笑。
有了妙趣横生的丑奴儿,两人有说有笑的,像是回到了鸠尾山,院子里充满欢声笑语。
成睿王府中的沉闷和压抑一扫而光,带上了从未有过的恬静。
李南心情好,自然是宁绾说什么他应什么,让他前去救治宁川,他也说好。
只是不懂,“既然晓得了你想晓得的,为什么还要救他,要不是他的母亲做鬼,你也不会如此坎坷。”
宁绾只是笑着说,“如果真的是兹事体大,那么,没有宁川的娘,也会有别人。何况,那时宁川还在肚子里,稚子尚且无辜,胎儿又怎好加以怪罪。再说了,答应了别人的事,无论如何,都要做到。”
开心的时候,时间过得格外快,好像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夜色就沉了。
陪李南吃过晚膳,宁绾便要走了。
李南舍不得宁绾走,又没有理由将人留下,只能一路相送,送道成睿王府后门口,宁绾却是不让送了。
李南只得乖乖停步,只是叮嘱宁绾,“阿绾,你说过的,不管怎么样,我们之间都是不会变的,那你便时常来我府里坐坐呗,丑奴儿很惦记你的。”
又说,“伊人是我找出来的人,你可以放心让她行事的,再过几天,她就可以正式出场了,到时候,你便自由得多了。”
宁绾说了几句,便走了,身影很快消失在眼前。
李南还在犹豫要不要偷偷的跟上去,送宁绾回去允王府,陶柠便过来了。
说,“主子,宁婕从伯公府出来了,朝着这儿来的。”
“她近来是在筹谋什么?”李南问道。
“不是筹谋。”陶柠摇摇头,“只是在找门道打听允王爷和大小姐之间的事儿。她仿佛很确定。”
李南挑眉,“确定什么?”
陶柠请李南进了后门,一路往回走的时候才轻轻的出声,“亲事,是假的。”
李南的脚像是一下子被钉在了地上。
亲事是假的?
亲事是假的!
“让她带到书房。”他说道,加快了步子,似是等不及要见到宁婕。
*
宁绾没一会儿便回去了朝颜小筑。
房间里的摆设,彻底变了。
屏障撤了,小床撤了,摆上了一张书桌和两根木凳,和李洹紫薇阁的桌凳是一样的,只是略小了一点。
不过摆放到房间里,倒是再合适不过。
宁绾回去时,李洹刚沐浴过,穿了件松松散散的袍子,正坐在桌子边看书,头发湿漉漉的滴着水,将袍子都打湿了。
烛光摇曳,将他的五官照映的明明灭灭,带了别样的俊逸。
听见宁绾的脚步声,他头也不抬,只是问了句,“回来了?”
声音平缓,给人清风霁月之感,明朗异常。
宁绾应声,想着时候不早了,便去了隔壁的房间沐浴去了。
李洹见宁绾出去,才抬眸看了一眼。
一眼过后,又埋下头看书。
似是在看书,又似是没有在看书,只是纸张没有翻几页,宁绾便回来了。
这一回来,蒹葭和白露伺候着绞发,敷面,闹出的动静倒是不小。
李洹却始终也不抬头看一眼。
倒是宁绾记着李洹头发是湿的,让蒹葭去给李洹绞头发。
蒹葭如履薄冰的走过去,李洹倒是没说什么,没应声也没拒绝,任由着蒹葭给他绞发,像是木桩,从始至终,除了翻书页,动也不曾动一下。
直到宁绾坐到了对面的木凳上。
有几分好奇的问,“王爷看的是什么书?”
李洹薄唇微掀,轻飘飘吐出几个字,“主子慢点宠。”
宁绾的面色瞬间涨红。
她一把扯过李洹面前的书,攥在了手里。
李洹抬头看着如临大敌的宁绾,失笑,“思官看得,我看不得?”
宁绾嘴角直抽抽。
这样的词话本子,都是女子闲来无事,拿来打发时间的,里面说的,都是些花前月下的才子佳人的故事,那些个儿女情长,风花雪月,她看了尚且觉得矫情,登不得大雅之堂……
李洹居然那么认真的看了……
还是什么,主子慢点宠,听这名字,比她平时看的还要不堪入目……
“我睡了。”宁绾拿着书便要起身。
李洹伸出手,道,“抹药。”
手上满是碎片割过的口子,经水泡过之后,比刚受伤时还要触目惊心。
宁绾却是还在为李洹看了词话本子觉得难堪。
她对低眉顺眼站在一边的白露说,“为王爷上药。”
白露怯怯的看一眼李洹,心里抖了抖,转身就跑了。
宁绾的眼皮突突的跳了两下。
又问蒹葭,“快好了么?”
蒹葭点点头。
却也和白露一样,头发刚绞干,便一溜烟儿跑了。
宁绾皱眉,愈发觉得蒹葭和白露欠收拾了。
又听李洹笑着说,“我难伺候,这是真的,就说允王府,都没有一个人敢近身伺候的,蒹葭与白露,着实不错了。”
宁绾撇撇嘴,把词话本子藏严实了,这才拎了药匣子过去。
说,“我也伺候不来,王爷自己上药吧,我来包扎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