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绾笑笑,只见骰盅在她手里翻飞,花朵一样炫目,一朝尘埃落定,花朵绽放开来,中间稳稳的显着三颗六。
原来这孩子不仅会赌,摇骰子的姿势也能这样娴熟好看啊。
刹那间,整个好德庄静得只听得见咚咚的心跳声。
咚的一声,吓了众人一跳,却是坐庄老翁身子一歪,从板凳上摔下去了。摔了坐到地上,两只手撑在地上,眼睛还是眨也不眨的看着宁绾。
他还是不相信,他竟然输给了一个年纪轻轻的娃娃!
“一万二千一百八十两,对吗?”宁绾笑看着记账的荷官。
对不对,当然对!她昨天夜里可是算了无数回,算出来的就是这个数字,错不了。
她发了,她发了!
荷官在纸上勾勾画画半晌,张大了嘴巴……
是,就是一万二千一百八十两金子,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一人倒吸一口凉气,“那么多?”
又一人倒吸一口凉气,“一万多两金子?”
再一人倒吸一口凉气,“只赌了两把?”
一个个目瞪口呆的样子,好像他们方才不在场,没有看见这场赌术的经过一样。
宁绾拍拍手,“那这怎么算?”
装傻没用,输给她的,必须得交到她手上。
记账的荷官登登登的跑上二楼,去把这件事禀报给少庄家柳如风听。
柳如风一直站在楼上,从宁绾开赌的那局开始,他就在楼上看戏了。起先,他也和别人一样,也是想看看这男子痛哭流涕模样的,没成想,短短两局,那人就赢了一万二千一百八十两金子。
他见过赢得多的,但真真正正凭本事赢得那么多的,楼下那个男子绝对是他遇到的第一人。
“公子好赌术,让雨来大开眼界。”柳如风拍手叫好,从楼梯上走下。
坐庄老头浑身被冷汗湿透,不过两局,就让庄子损耗了十多万两银子,他怎能不胆颤,见柳如风过来,只挣扎着站起,哆嗦着嘴唇喊了声,
“少庄家。”
柳如风摆手,示意坐庄老头退到一边。
技不如人,能怎么着?
宁绾冲柳如风抱了抱拳,笑道,“少庄家客气。”
好德庄是文国公府的,宁绾早有耳闻。
随便一个庄子都能有这样的手笔,文国公府的富裕,可见一斑,难怪让太子和允王争相讨好。
这么大的金库,谁不想要。
“不如公子与我赌一把如何?”柳如风挑眉。
柳如风也是嗜赌之人,前世虽未见过,可宁绾听到过他的名气,洛城第一赌,就差打遍天下无敌手,其赌术,自是不一般的。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宁绾说。得了便宜就别卖乖了,赶紧跑吧。
柳如风眉毛一挑,不说赌不说不赌,“什么意思?”
“进来好德庄之前我就发誓,这是最后三局,三局完了,我要金盆洗手,戒赌。”宁绾痛苦的扶额。
又是一阵唏嘘声。
有这样的赌术,就算以赌为生,过的也是大户人家才有得过的好日子,他们求还求不来。
这人倒好,有这么一身好赌术,竟说要戒赌,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白白浪费老天爷赏给他的天分。
这样的任意妄为,让人恨得咬牙切齿。
柳如风站着不动,宁绾只好再拜一回,“少庄家,既然数额没错,那不如当场结清吧。”
近两万两金子,搁谁谁肉疼,可愿赌服输,反正是要给她的,就不要磨磨蹭蹭了。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柳如风再不愿意,也只能装作谦谦君子,笑着吩咐人去拿足够分量的黄金过来。
宁绾摆手道,“不知可有银票?”
上万两金子,都能砸死她了,她不敢拿也拿不回鸠尾山去。还是银票好,轻巧又方便,还能随身携带,关键是,等下逃跑时候也能跑得快点,不至于被人抓住。
柳如风扯着嘴角笑笑,让荷官取来银票,每章银票一千两金子,足足有十二张,以及十八两散碎金子。
“公子点点。”荷官把银票和金子双手捧到宁绾面前。
宁绾却是两只手抓过桌上的七十两金子,全塞进了衣裳里。
柳如风看着厚厚一叠银票,幽幽道,“公子哪天若是想过过手瘾,来了好德庄,一定要和我柳某人切磋切磋。”
切磋什么切磋!
切磋输了,银票没了,切磋赢了,命没了,她还是见好就收,夹着尾巴做人吧。
宁绾接过银票和金子,银票收下,金子则是扔给了送银票过来的荷官。
荷官捧着从天而降的金子,两眼发直,这人也太大方了!不枉费他刚才跑那么快的去拿银票,早知道,就再快一点好了。
“好德庄就是实在,告辞。”宁绾拿着银票就要走。
“公子且慢。”柳如风捉住宁绾的手腕,“公子可否与在下一谈?”
谈,无非是想把人留在好德庄替他敛财。
柳如风痴人说梦,想得美!
宁绾面无表情的抽出手,道,“抱歉,不可以。”
与其帮柳如风敛财,不如她自己开个赌坊了。她又不是绣娘,为什么要给别人做嫁衣裳。
“公子还没听我开价呢。”柳如风笑。
只要这人敢开口,多少银子都不在话下,他就不信这世上还有文国公府请不起的人。
宁绾也笑,“少庄主开什么价我都不愿意。”
巧了,任它文国公府多么富裕,就是请不起她宁绾,不管给多少银子,她宁绾不愿意就是不愿意。
当众被人拒绝,柳如风本是该恼的,可他莫名笑了。
手里握过的那只手,真是柔若无骨,手的主人要是不识好歹,他就把两只手齐齐剁下!
宁绾不知柳如风心里所想,只道,“但是少庄主可以多备些银票,再过不久,我们还会再见的。”
文国公府的大小姐柳如月十几年未踏出国公府一步,从不见客,不是因为外人说的太娇气,而是,生来不足,天生的缺陷,见不得人。
如花过后,她还需要一个人替她扬名,这人,就是柳如月了。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柳如风觉得,这人说的话,他一句也听不懂。
说了要戒赌,又让他备好银票,什么意思?
宁绾不答话,看日头不早,转身便往外走了。
只是走到门口,被一只手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