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障是什么?”李晖没听过这样的叫法。
李延笑,“骂人傻呢。”
柳如风真不傻,要是柳如风傻,也不会得了太子喜欢,也不会在众皇子和世子之间混得风生水起,也不会让人尊尊敬敬的喊一声柳二公子。
柳如风只是太过在意宁婕了,一旦牵扯到宁婕,脑子就容易变得不灵光,净做些幼稚的事。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无非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嘛,懂的,他们都懂的。
“雨来兄,还喝吗?”李洹晃晃手中的酒杯。
他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论论酒量,迄今为止,真没有人能喝得过他
。
再来十个柳如风都不是他的对手。
李洹还清醒得很,柳如风却是醉了,醉得厉害,半边身子挂在酒桌上,坐也坐不端正了。
听着李洹说话,只觉得一群苍蝇在耳边嗡嗡的叫,叫得他心烦,伸手去打,又打不着。
眼皮子愈发沉重,困意一并涌过来,再支持不住,柳如风趴在桌上就呼呼大睡了。
半睡半醒间,含糊了一句,“死苍蝇,叫得人心烦……来人呐,熏香!”
李晖拍着胸膛大笑,“二哥,你的声音有那么烦人么,竟让他觉得是苍蝇。”
李洹笑着把杯子里的酒喝了。
柳如风视他为情敌,天天念叨着,记恨着,心里恐怕不只是把他当做苍蝇那么简单。
李洹还没说话,门就被人咚的撞开了。
是撞开,不是推开。
门开了,只见一人连滚带爬的进来,一面喊着,
“公子,公子!”
进来的是柳如风的贴身小厮,火急火燎的,直奔着喝趴下的柳如风去了,两手抓住柳如风的肩膀就开始摇晃。
柳如风烂醉如泥,睡了才感觉稍微舒服点,被人摇来摇去的,胃里翻江倒海不是滋味,不由紧皱起双眉,厌烦的换了个方向,继续睡。
“公子啊!”
小厮抓着柳如风的肩膀继续摇晃,急得快哭出来了。
可别睡了,再睡下去,宅子都快烧没了,现在过去,也许还赶得上看最后一眼。
“发生了什么事?”李洹问。
今晚这么太平,不该有什么事才对。
小厮方才只顾着找柳如风,忽略了除柳如风之外的其他人,听李洹问起,这才记起房里还有几个身份显赫的人,忙跪下求饶,说自己失礼。
李晖多嘴问了句,“这么急,火烧了你的眉毛是不是?”
小厮抬头望着李晖,两眼噙满泪水。
要真是烧着他的眉毛,他还没这么着急,可火烧着的不是他的眉毛,是柳如风的宝贝宅子啊,是柳如风的命、根子!
柳如风不好过,他们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问你话呢,哑巴啦?”李延无聊的扯了扯耳朵。
小厮叫苦不迭。
他想说啊,他很想把这件要命的大事说出来,可柳如风的私宅是私底下置办的,文国公府上上下下都不知情,他怎么可能对李洹几个人说。
小厮不用为难了,因为有人代他说了。
“走水啦,走水啦!”
屋外不知是谁惊呼一声。
然后,那盆的,拿桶的,叮叮当当,一阵骚动,文国公府里也闹腾起来了。
唯独柳如风睡得又香又甜,一点没被吵到。
李洹摆手,让小厮把柳如风扶回院子去睡觉。
柳如风一走,李晖也按捺不住,三两步跳出房间,直奔吵闹的院子里凑热闹去了。
李洹起身要出去,李延也急忙站起来,说道,
“不是文国公府着火。”
“那是哪里?”李洹看着李延,敛了笑意,“如玉,别告诉我,是你在暗中动了手脚,促成了这场火。”
“就算没有我动手脚,只要柳如风想查,他就不会查不到。”
被送走的小乞丐是李延送回来的,柳如风的猜疑是李延惊起的。
“可是柳如风没打算查!”
这事儿不归柳如风管,是功是过都和柳如风没关系。
如果没有头绪,柳如风是不会没事找事,胡乱参与的。
谁会把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乞丐放在心里,报信的小乞丐被送走,谁又能打探到事情的来龙去脉。
涉及私盐,可谓是兹事体大,稍有不慎就是掉脑袋,这件事情,他们已经得了好处,就应该见好就收,让事情过去。
李延不认为自己错了。
既然他们要利用宁绾,就必须要让宁绾有把柄落在他们手上。
假如柳如风知道是宁绾放火烧了他的宅子,势必不会放过宁绾,宁绾凭一己之力斗不过柳如风,只能寻求帮助。
他们保护宁绾,宁绾就会死心塌地为他们做事。
损了柳如风,得了宁绾,一举两得,这不好吗?
“她本就棋子,棋子,不就是拿来用的吗?”李延问李洹。
宁绾只是一颗棋子,他挪了挪这颗棋子的位置,这等小事,李洹也要和他计较吗?
“时候不早了,叫上阿光,回去客栈休息吧。”
李洹说罢,拂袖出了屋子。
李延嗤嗤的笑,他的哥哥就是顾虑太多,瞻前顾后不愿把事情推到极致。
李洹不愿意,就由他来点了这把火。
这把火越烧越旺,烧没了柳如风的私宅不说,火势还蔓延到了文国公府。
火光冲天,照得头顶上的苍穹都变成了红彤彤一片。
李洹去柳国公跟前晃了一圈,表示自己无虞以后,便从文国公府的后门出去了。
他得去看看,宁绾究竟是怎么放的这把火,要是留有证据,最好能借着大火销毁掉,别将是非引上身。
李洹却不知,他惦记着宁绾,宁绾也惦记着他。
宁绾放了火,没有留在失火宅子处,也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绕了一圈,走到了文国公府后门出去的那条巷子,等候着那个会出现的人。
经今晚一事,宁绾不信茶馆里遇到李延只是偶然,也不信茶馆里只坐了李延。
柳如风会起疑心,想抓了蒹葭问明白,也少不得李洹和李延的功劳。
这两人里面,一个是有夺嫡野心的允王爷,一个是帮助兄长夺嫡的四皇子,谁得好处,谁是主谋,根本不用想。
那人的身影从巷子的那头过来了,影子在不远处火光的照映下,略显凉薄。